李威瞥了赵宇一眼，换了个坐姿：
“唉，本来打算抢点客户，顺便组建个销售团队……但是吧，老子好像被那群畜生盯上。
哼，你知道我性格，我李威不惹人家不就错了，他们居然敢惹我？
于公，我整治这帮垃圾，也算为民除害，于私，他们恫吓我，我还偏偏就不服这口鸟气！”
赵宇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不再多劝，两人认识也快两年，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劝得动这小流氓。
不过，他对这事毫无兴趣，反而大手来回搓，又兴奋又紧张，问：
“唉~小李总，你真神了！我这段时间天天盯着长期欧债期货指数，今天，指数刚破131！已经盈利接近四倍！
你说现在是不是该平仓？不瞒你说，我这半年没一晚上睡得踏实，生怕忽然跌回去！”
李威看见赵宇那德行，一脸不屑，不由地嘲讽：
“瞧你那点出息！没买过股票？涨涨跌跌很正常啊！你还投行高管，这点气沉不住？难怪你发不了大财。
等那个拆借来的外汇到期再卖吧，急什么急，真是！”
赵宇脸不红、心不跳，加了啤酒：
“那好，那就等10月份再卖。
嘿嘿，你说对喽，我还不稀罕发什么大财呢，就搞个过亿资产，提前退休，快活得很。
人心不足蛇吞象呐，钱越多烦恼也越多，你像我手上那些搞实业的老板，成天忙得跟孙子一样，光挣钱没空享受有屁用？
再说了，他们那些人看着身价几亿、十几亿，其实全是债，我就不一样，持有过亿现金，到哪都是座上宾，什么神不用烦。
就说你吧，年纪轻轻这么有钱，不开豪车、不泡妞、不花天酒地，天天混在传销组织，说实话，我很不理解！”
李威接过赵宇递过的短雪茄，心里感叹：
“你不会明白，如果你老婆跟我老婆一样，心比天高，那你也会跟我一样累！”
赵宇却一拍桌子，很是感同身受：“你还别说，我还真懂，我老婆还真就心比天高，什么他妈的都要最好的……
唉，跟这种女人结婚过日子，真他妈累啊！”
说着说着，赵宇一脸疑惑：“唉，不对呀，陈大小姐还缺钱？你……老婆不是陈大小姐吗？你和陈大小姐到底什么关系？”
李威嘴一咧，手一摆：“这不是你管的事！总之，我这个忙，你务必帮！”
说回李威刚刚的离谱计划，赵宇一阵无语，想了想说：“呃……我们德银风气比较正，一向不干龌龊勾当……
这样吧，正好我有个学弟，他刚从摩根大通跳槽到高盛，我介绍他给你认识，他们高盛最喜欢干这种勾当，你只需要付点小钱……”
李威吐了口烟，冷嘲热讽：“啊对对对！你们德银是他妈白莲花，尽干好事。
据我所知，你们从08年到现在，已经是全球最大的垃圾债券发行商了，你怎么解释？”
说到这，赵宇手一摊，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做生意么，你情我愿喽，人家愿意买我们的债券，叫我们怎么办？
再说了，我们也不知道这些优质债券，会变成垃圾债券呀！
唉，话说回来，就像那么多人愿意被传销组织骗，你管得着吗？”
这话呛得李威猛咳嗽一阵。
的确，从某种程度来说，搞金融的，和搞传销的区别，在于一个是合法骗子和一个是非法骗子。
能治得住骗子的，还得是更高明的骗子。
这也是今晚李威为啥找赵宇的原因。
“行！反正这事你替我操办……”
李威话没说完，赵宇已经起身走到门外打了通，很快坐回来说：
“10个点，对方能接受吗？”
李威一听，满脸错愕：“这么爽快？不考察下吗？”
赵宇嘿嘿一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这你就不懂了吧，投行业绩压力大，挣点钱不容易。”
李威兀自不信，追问：“你高盛的学弟没提什么条件吗？”
赵宇一口气喝干啤酒，舒服地轻吟一声：“起步2亿，只要对方有这个资金实力，什么都好谈。”
“高盛不亏是高盛呀，”事情超乎他想象地顺利，李威心里反而没了底，“真的没别的要求？”
“哼，按照你的计划，就算出事，对方也是找你麻烦，高盛没有任何风险，还白赚10个点，”赵宇反复摸摸大下巴，“再说了，我退一万步讲，高盛的法务出了名凶残。
打起官司来，你觉得你，还有那帮搞传销的骗子能赢高盛？”
“嘿嘿，这倒也是！”李威轻轻摇摇头，“还是你们这些投行最流氓！”
赵宇不可置否耸耸肩，提醒道：“小李总，这些搞传销的不是善茬，我奉劝你一句，人家反正惹不起你，你犯不着惹他们，狗急还跳墙呢……”
李威烦躁一挥手：“放心！我心里有数，老子这次吃定这帮王八蛋！”
见他态度坚决，赵宇不再多劝，又开始唠唠叨叨怂恿李威赶紧把‘皇家凯瑟琳’做上市，好让他在退休之前再发笔横财。
李威现在完全没这个心思，晚饭一吃完，他就火急火燎和陈江雪视频通话。
这回收拾这帮骗子，没有陈江雪支持，难保不会出意外。
那边陈江雪正趴在按摩榻上，穿着比基尼，一脸惬意。
而旁边的徐薇琪银牙咬碎，表情极其拧巴地替她按摩。
听完李威的计划，陈江雪眉头紧皱，瞅见薛灵悦不在，她干脆直说：
“怎么事情搞成这样？你组建你的销售团队就是了，干嘛非要收拾这帮人？
小悦不在，我实话实说，警方不一定配合你，这次跟我那会不一样……”
李威点点头：“我知道，你不想管这个闲事，只是么，人家威胁我，我也不想他们好过。”
徐薇琪听了半天，手上动作停了下来，走到视频前，眉头紧皱，脸上忧心忡忡：
“李威，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办……我活不下去的……”
一向毫无人性的徐薇琪突然温柔起来，李威差点没适应过来，心里却觉得格外温暖。
至少这小婊砸关键时刻真心疼自己。
陈江雪附和着点点头，也凑到笔记本镜头前，叹了口气说：
“你这样做就为了让小悦开心吗？小悦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别掺和下去了，我听越城银行那边汇报，理财产品不卖得挺好吗？”
李威听了，倔脾气上来：“我不全是为小悦……”
陈江雪有些不耐烦，她本来就很聪明，稍微一琢磨，立即明白李威特地跟自己视频通话的目的。
“你是想让我拖关系找警方，替你兜着？”
李威跟陈江雪也没啥好隐瞒的，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陈江雪眉头紧皱，撩顺头发，大小姐脾气上来，忍不住发牢骚：“就为这点小事，特地让我花人情？”
听到这话，李威心里极度不舒服！
小事？
对陈江雪这种贵族而言，那么多老年人、社会底层被传销组织骗，可不就是件小事么！
李威知道陈江雪并没有什么恶意，也不是出于冷漠，只是心情不好。
或者说以她的价值观，这些事甚至不如她的画没人欣赏，来的重要。
李威不得不承认，人的三观是具有阶级性的！
他骨子里还是个底层阶级，因此，陈江雪的话深深刺痛他还残留在心底的自卑。
见李威阴沉着脸不说话，陈江雪长长叹息一声，她毕竟太喜欢李威，舍不得他不开心。
“好！谁叫我们……”话说一半，陈江雪瞥了一眼徐薇琪，“是朋友呢！你尽管去，我想办法托人你替兜着，不过你不准蛮干，你不听话，那就没有下回，懂了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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