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所有人都望了他一眼，李威连忙装作路过，往前走远两步。
那边年轻小伙子又说：“警C叔叔，那怎么认定他们是传销组织呢？”
此时气温开始升高，领头的警C摘下帽子，扇了扇，说：
“还是那句话，你得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他们这个组织，存在符合传销组织法律定义的管理层级！”
“那我都找他们老巢了，你们怎么不收集证据呢？”年轻小伙子激动地指着帝壕公司，“再说了，我怎么收集证据？我要是能收集证据，要你们干嘛？！”
这句口无遮拦的话，一下子把几个警C全干沉默了！
“你这小同志，不要无理取闹，”旁边的又一个警C苦口婆心，“你怎么不理解我们难处呢？
行了，我们上报后，决定立案的话，会通知你，你先带你家人回去等通知！”
“你们！”
年轻小伙子一听这话，瞪大眼睛，不可思议望着警C。
只有李威能看出来，这小伙子此刻道心破碎！
领头的警C走到电梯门口，迟疑片刻，走回来给小伙指了条路，说：
“我们职责有限，这个……传销组织本质上属于非法经营，归工商部门管，你可以去找他们投诉、上访。呃……另外呢，你还可以找打传办。”
说完，他也不等年轻小伙反应，转身走进电梯。
年轻小伙望望旁边的老头和老妇女，眼里写满了求告无门的愤慨！
李威这会大概明白过来，为啥陈江雪当时不带乐意管这闲事。
显然陈江雪后来一定咨询过这个事，知道警方很难处理。
看到这一幕，李威不禁心生感叹：
很难说谁对谁错，如前所说，世上没有对错，只有适合不适合。
年轻小伙子觉得法律规定过于离谱。
警C觉得自己按照法律，已然尽心尽力。
而曹健骅这帮人很显然仔细研究过法律，卡了个BUG，避过监管。
从某种角度来说，不能怪谁，人毕竟不可能完全为其他人着想！
无论是年轻小伙和他的母亲，还是警C，都觉得自己很委屈。
本质上也没错。
李威想，大概究其根本原因在于，法律并不由群众制定，也不由群众监督。
只是一帮砖家贴心地替群众代办了而已，最终倒腾出一大堆BUG，看起来法治，其实还是人治。
见年轻小伙子一副失魂落魄，李威拍了拍的肩膀，嘴一咧，说：
“呃……我建议你还是找媒体、网络曝光，这年头呀，公家处理事情首要原则是考虑社会影响，懂伐？”
说罢，他也不等年轻小伙反应，走到玻璃门口按门铃，望向一直没说话的方俊凯，颇有点不好意思说：
“嘿嘿，方总，你看这事闹得……”
没想到方俊凯脸上波澜不惊，心里更是毫无涟漪：“没事！哪家公司没点龌龊事。
不瞒你讲，我在国际投行工作也有6、7年，见过比这离谱的事，多了去了！
搞钱么，谁还没点歪门邪道，你说对伐，小李总？”
李威一听，哑然失笑：的确，方俊凯、赵宇这种金融骗子，哪有什么道德感，比自己和徐薇琪还要纯粹。
目的只有一个：搞钱做人上人！
门很快开了，刚刚的中年人经理一脸没好气，语气也颇为不善：
“你哪位？找谁？”
李威不咸不淡：“我是李威，跟曹总约好的……”
“哦！对，曹总让我等你来着，请请，跟我来！”
中年人经理一听，立即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热情地做了手势在前引路。
李威、方俊凯跟在后面，经过一间间小型办公室。
里面相当嘈杂，不过环境不错，员工穿得也比较正规。
据李威了解，这些人都是帝壕公司高级推销人员，他们和烂尾楼那些‘储备干部’的区别在于，真投了不少钱！
路过办公区域，李威听到最多的话就是：
“你们看看，今天警C来了都没把我们怎么样，说明我们公司做的事，公家默认喽！你们好好干，有上面默默支持，我们肯定发大财！”
李威暗暗叹了口气，嘴角翘得老高，直摇头！
进到最里面的一间豪华大办公室后，中年人经理替李威、方俊凯泡了一壶茶。
这间办公室风格很独特，看着像古代大宅的厅堂，门口放个超大的长屏风，长长的大桌上两排太师椅，下首一个巨大的格栅架子上，满满当当全是茶壶、茶杯。
要不是知道这里是传销头目狗窝，李威倒觉得挺有格调！
两人没等一会功夫，曹健骅很快现身，后面还跟着五个人，这五个人个个神情严肃，其中包括心狠手辣的德爷。
“呵呵呵，久等久等！”
曹健骅先拉开椅子让德爷坐在上首后，又邀请其它四个人依次落座。
接着，他打开李威喝的茶壶一闻，故意装腔作势：“哎哟，手下人不懂事，我给你们换个好茶叶！”
于是，他从柜子里掏出一盒茶，对着德爷几个人咧着嘴说了几句方言，开始倒腾茶叶。
等泡好后，先恭恭敬敬给德爷满上一杯，再依次给其他人倒上。
李威默不作声半晌，大概看出来了：这些人都是曹健骅背后真正的主谋！
之前他调查过，发现曹健骅相当大一部分资金汇给不同的几个账户，因此，判断曹健骅是一个团体的手套或者代表。
现在曹健骅的表现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请，这个茶叶叫金骏眉，我们那边这两年老火了，的确是好茶叶，你们尝尝！”曹健骅没怎么看李威，反而十分热情地看着方俊凯。
德爷和那四个人互相用方言交流一番后，递给李威、方俊凯一支烟。
方俊凯微笑着谢绝，德爷也没勉强，反而站起来，慢悠悠走过来，替李威点上：
“你的确不简单呐，查好几天，没查到你人，嘿嘿！”
听了这话，李威心里咯噔一声：
果然盯上了老子！
“我说过，我不是你们惹得起的人，”李威索性姿态放高，指着方俊凯说，“这位是高盛方总，前两天电话里告诉过你们。高盛你们应该听过吧？”
开玩笑，大名鼎鼎的高盛，此时的‘华尔街投行之王’，这些骗子怎么可能没听过！
方俊凯笑着站起来，从包里掏出名片，一人递了一张。
其实，今天德爷、曹健骅搞这么大阵势，也是因为他们没想到，李威居然有本事找到高盛！
因此，这个团伙的主要首脑算是倾巢而出，几乎都到场。
德爷瞥了一眼名片，随手放进口袋，毕竟名片是可以伪造的，他当先开口问：
“方总呐，你们高盛集团主要做什么咧？公司在哪？”
方俊凯不亏是老投行人，一眼看穿德爷的意图，彬彬有礼说：“只要你们有需求，我们什么都做。
呃……初次见面，我们也别互相试探，我公司就在陆家嘴，今天初步谈妥，后面你们可以来我公司。”
被方俊凯点破心思，德爷望了其他四人一眼，不由哈哈大笑，说：
“国际大公司的人，气势都不一样，哈哈哈！那我们就进入正题。”
这时候，方俊凯就表现出一个高端金融骗子的专业素养，一边拿出计划书分发，一边解释起来：
“之前呢，小李总给我讲过你们的情况。
我们公司在港服、在东南亚，甚至全球各地，只要你们想，哪里业务我们都替你们办。
请你们看计划书：
你们这个内保外贷的事情呢，主要通过几家我们指定的金融机构替你们担保。
接着呢，再由我们指定的境外金融机构，贷款、拆借，资金、有价证券给你们境外个人、或者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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