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擦点药吧。”
阿忘不理她。
小芸没办法,只好直接伸手要扶阿忘起来。
阿忘就在这时睁开眼,眼中隐隐泪意:“都说了叫你走得远远的,为何非要靠近?”
小芸支支吾吾道:“可——可你受伤了。”
“受伤而已,”阿忘道,“我就算死了,死在这里,和你有什么关系?非亲非故,毫无缘由,你是我的谁,要来关心我这个废人。”
阿忘突然抑制不住情绪,朝一个无辜的人发泄。被掳走的日子里她并非一直冷静一直平静,让她一个人消化就好,为何要来关心她?为何不用假意敷衍,偏要用真心来关怀?她不要,不需要。
“小姐不是废人,”小芸虽怯弱,仍坚定道,“不是。”
她扶阿忘起来,柔声道:“伤口还是得处理,不然疼得厉害。我不知道小姐和燕姑娘发生了什么,可是大过年的有什么过不去,后日是元宵,我做汤圆大家一起吃。到时候啊,胃里暖暖,心里也暖暖,就都好啦……”
阿忘没忍住哽咽了一声,小芸什么都不知道,自然看不透平静下的波涛险恶。阿忘只是好讨厌陷在这些事里面,无论害人还是被害,她都不想要,她只想一个人好好生活,无所谓善恶,无所谓美丑,她只是想要好好度过余生……
她所剩的日子不多了,想要回去,回临城回君宅回到和昭身边慢慢死去。她不想要孤零零死在这里,把最后的生命献祭给谎言与假意。
她想要回家……
小芸细致地处理了阿忘手背与小臂上的擦伤,轻柔地扶她睡下,摸摸阿忘额头:“醒来就好了,没事的。”
小芸知道自己不该那么僭越地体现亲密,可是她察觉到阿忘需要她这样,需要有一个人轻柔地亲密地在她耳边说说话。
小芸察觉到也就这么做了,这里的人没有赶走她,她对每一个人都心怀感激。有什么她能做的,小芸不会推辞。
阿忘睡下后,小芸离开了。才走出门,就撞上了姜逢枝。
姜逢枝在屋中翻阅典籍,提炼药方,没有成果有些沮丧,想过来看看阿忘。小芸长得也不错,但姜逢枝看到她并没有特别的感受,退后一步让小芸离开了。
他觉得自己是真心喜欢上阿忘了,没见到她时心里总是惦念,见到了心里也不安稳,总觉得阿忘虽然就在身边,心却隔他特别远。
她虽然微笑,虽然泣泪,虽然唇瓣开合也说话,可为何他就是感受不到她口中的爱意?难道阿忘的爱意和冬日的雪一样,只能看不能触摸,一旦触摸就融化不见。
姜逢枝走进来时,阿忘看上去已经睡着了。姜逢枝在床边坐下没有打扰。
他静静地看着她睡去的容颜,屋外的光一点点黯淡,昏黄的傍晚终将过去,夜晚终会来临,而今夜的月被乌云笼罩,姜逢枝瞧不见月色淋不到月光。只有夜风一如既往的凉。
他站起来,将窗子关上。阿忘的身体一向弱,今夜若吹风,明日又该头昏脑涨。他不想忧愁爬上她面庞,或是停留在眉梢,那些沉重的情绪不该属于她。
他想带她出去走走,可又忧心阿忘会想着逃跑,现在还不是时候,姜逢枝想,她还没有嫁给他,还没打下他妻子的烙印,不该现在就上街,就光明正大地到外面去,外面的世界太繁杂,他忧心她被繁华迷了眼,忘了归家。
第19章妖与美人18
可这个院子算哪门子的家?
阿忘醒来时,姜逢枝竟还在这儿。
如果睡梦让阿忘短暂忘却烦恼,醒来时看见姜逢枝的脸,就是所有的困扰与烦恼一齐涌上来不肯给她留哪怕半分余地。
如果手里有刀,她想必是不害怕将刀插进他胸膛的。
看见他眼里的迷恋与喜欢,阿忘只觉得恶心。就像数不清的针尖,在剐蹭她干净的皮肉。或许是人之将死,阿忘的爱也好恨也罢,都仿佛穿透肌理与骨血,不肯平平淡淡安然逝去,要存在感要她体会要她无法一笑而过。
姜逢枝被阿忘的目光惊了下,眨眼再看又仿佛只是错觉。
他忍不住握住阿忘的手,问:“我吓到你了,还是你当真在恨我?”
阿忘却只是答:“你怎么不点蜡烛?”
姜逢枝给了自己答案,是他吓到她了,光太暗他忘了点烛火。
可是他不敢肯定,他头一次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让阿忘恨他的事。他一回想,发现但凡是个女人,恐怕没有不恨他的。
可是那些女人怎么能和阿忘相提并论?他并没有伤害阿忘,他只是渴望陪伴她,爱她,疼惜她。
如果阿忘当真恨他,姜逢枝只要想到这个可能,心里就像被沸水滚了一圈寸草不生。他是毁了她的婚礼,是掳走了她,可那又怎样?婚礼他会还她,她生病了他也会照顾她。
她不要把皮囊给别人,她要独一无二他都依她。
姜逢枝攥得阿忘手疼,都攥红了还不肯松开。阿忘说她疼,姜逢枝仍然紧攥着不肯松手。
“阿忘,你是不是恨我?”
阿忘说:“你攥疼我了,你碰到我伤口,疼。”
“我问你是不是恨我。”姜逢枝的语气低沉,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颤抖的疯狂,阿忘真想就这么告诉他,是,恨他,恨得他死了才好。
可是不行,她不能对一个疯子说真心话。
“我只是觉得疼,”阿忘轻声道,“逢枝,我疼。”
姜逢枝蓦然松开了手,看到阿忘擦伤的手背又渗出了血,这才心生悔意。
“对不起,”姜逢枝低下头来想要亲吻阿忘的伤口,“对不起。”
阿忘将手挪开。
“脏。”
她是在说她的手脏,还是在说他的唇脏?
姜逢枝抬起头来,心像蜷住一样仔细看她的神情。可阿忘不给他瞧。
阿忘侧过头,看向被关上的窗子,看向看不见的夜色。
那里有什么好看的?是能看见光还是能看见影?
或者说,她只是想躲开他?
躲开他?姜逢枝轻笑一声,叹了一声。
“阿忘,你想躲开我?”
阿忘也笑,笑着说:“怎么会?
“我只是觉得手脏了,血都渗出来了。”
姜逢枝握住阿忘手腕,不顾她拒绝地贴近唇瓣。他一点一点将她手背上的血舔尽,舔得近似咬,将她伤口咬得发白,都没血了姜逢枝还不肯松口。
“不脏,”姜逢枝抬头道,“阿忘连血都是香甜的,怎么会脏?”
“逢枝,”阿忘道,“你这样好奇怪……像吃人的妖怪。”
姜逢枝笑笑说:“我姥姥就是妖。不骗阿忘,你的血肉真的很诱人。”
“你想吃了我?”阿忘问。
“不,”姜逢枝摇头,“我舍不得。”
他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