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事,偏偏这个人类女子,让他头疼。
杀吧,可惜;不杀吧,心烦;不看,心头念着;看了,又要被她惹恼。
妖王琅酽从未如此心烦意乱过,有时候甚至觉得难过。他就希望阿忘乖乖的,听话,不要跟他闹,不要说些烦妖的话。说了又能怎样,不过是闹腾一通,折腾几下,恼了他,疼了她,又是落寞一场。
琅酽捏住阿忘脸颊,轻声道:“听到没有,以后要乖,不准闹。”
昏睡过去的阿忘毫无反应。
琅酽松手,换了唇瓣,亲一亲咬一咬,留下浅浅的牙印:“你乖些,孤就多喜欢你些。你不乖,孤不好过也不叫你好过。反正妖山的国土这样大,长天那样广,孤和你,数千年,有的闹腾。”
“别想逃,”琅酽点了下阿忘鼻尖,“小妃子逃不掉。”
阿忘仍是没反应,琅酽凑近她,吻吻阿忘眉心:“没良心的,答话也不会。”
“以后你就是孤的了,孤去哪儿都把你带着。”琅酽舔上阿忘唇瓣,“听到没有,玉奴?阿忘?”
脸颊微微红,像个有了心上人的普通少年郎,琅酽轻咬了一口才起身:“不答也好,免得惹恼孤。”
琅酽去挑了衣裳给阿忘穿上。冷的话,多穿一点就不冷了。
疼的话,好了就不会疼。只要她拒绝好了伤疤忘了疼,以后他看顾几分,妖山没妖敢欺负她。
琅酽守了一夜,阿忘总算醒来。
他端来药,要她喝。阿忘微阖眼眸,接过来一饮而尽。
喝完她又躺下,闭上眼准备睡觉。琅酽却不肯让她这么睡下去。
“起来,陪孤看斗兽。”
“我困,”阿忘轻声道,“疼,没力气。”
“这样弱小,难道还要孤体谅?孤没嫌弃你,已经是宽宏大量。”
阿忘柔笑道:“是,你多么强大啊。但怎么就是不长眼,看上我这么个不值一提的物件儿。大王,要不要我帮你叫太医,看看你那双眼,是瞎了还是丢了。”
“才醒,又想受罪是吗。”琅酽的神情冷了下来。
阿忘轻轻摇头,笑得凄而艳:“没有,我只是太疼了。夫君怎么不想想,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没有妖力受不得妖气就算只破个口子,一晚上也好不了。我不是你,你明不明白,我不是……”
阿忘双眼微湿,她阖上眼,不欲再言。
她只想把伤养好,苟活一两年,或许半年,随后的故事就与她无关了。
这妖山里的国度,要杀也好,要屠戮也罢,和她一个人类毫无关系。
可琅酽不肯让她安静睡去。
“你当然不是孤,孤若是你这等弱小模样,早自戕而亡。”琅酽坐在床边,抚上她额角,“你还是不明白,当妃妾就要有当妃妾的样,你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让孤高兴。”
“琅酽,你是在劝我早死早投胎吗?自戕而亡太疼了,我受不起。”阿忘道,“你那么喜欢威胁我,就不肯哄哄我吗?我不喜欢威胁,我只是个柔弱的女子。”
“夫君,”阿忘睁开眼帘,看着琅酽道,“你哄哄我吧。我疼,真的走不动。”
她伸出手,覆上琅酽的手背:“夫君好凉,你会冻着我的。好在夏日快到了,夏日我不怕冷。到时候夫君再陪我玩好不好?”
“我真的困了,夫君陪我睡觉。”阿忘柔柔地浅浅地笑,冲着她厌恶的妖撒娇,“好不好?”
她从来没有这样柔和地跟他说过话。
琅酽突然觉得,斗兽也没什么好看的,就陪陪小妃妾好了。瞧她那苍白模样,看上去是真的疼极了,难道这药毫无作用?怎么吃下去竟不能立即好,真是无用。
琅酽爬上床,却不肯老实躺在一旁。
他压着她,唇瓣离阿忘的唇特别近,银发月光一样洒下:“吻吻孤。”
他要她主动。
阿忘的笑僵在嘴角。
琅酽就那样等着,没逼她也不肯离开。
就在他耐性告失前,阿忘道:“才喝药,嘴苦呢。”
琅酽道:“孤不怕。”
阿忘眼睫颤了一下,不得不吻了上去。
她只是轻轻一触,即离,琅酽垂下头,阿忘退无可退,放弃地被撬开了齿关。
她闭上眼,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这样,只能接受无法反抗。纵有一颗想要自由的心,但现实却微如蝼蚁。
是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而痛苦,还是把自己看得太轻了,随意接受而痛苦,阿忘不明白。
她应该不是物件儿……大概不是吧。玩物这个词,或许更恰当些。
和蝼蚁毫无区别的人生,一脚就能破碎的温暖,越是不想落到泥里,越是被人被妖踩进泥里。是她故作清高,还是别的把她轻贱。
是她活得不合时宜吗?
可如果随便一个雄性都能接受,那她不就成了妓。
只是嫖客们太过可恶,用她自己的性命当嫖资。
好在活也活不了多久了,死之前把这里烧掉,放一把火,什么都烧掉,骗自己,一切从未发生过。
她只在人间生活。而妖山于她,只是传说。
琅琊退出来,舔了舔唇:“是有点苦。”
瞧见阿忘眼角有泪,琅酽不解:“苦也能掉泪?”
阿忘唇微颤,好半晌才道:“嗯,太苦。”
“娇气。”琅酽嘴里说着娇气,却又赶快叫妖奴弄点甜食来,“孤看你,疼了要哭苦了要哭,简直没有不哭的时候。多喝水,免得没眼泪可掉。”
“好。”阿忘笑,“我喝,都喝。”
“孤不是强迫你,自愿的,对吗?”
阿忘轻轻“嗯”了声。
琅酽吻上阿忘眼角,尝了尝小妃妾的泪水,咸咸的:“算了,还是少喝些。”
心烦,不想看她掉眼泪。他又没故意欺负她。
妖奴端来好几盘果子,琅酽取来一颗喂阿忘,阿忘说她吃不了,躺着呢不想吃。
琅酽抚上阿忘唇瓣,撬开她牙齿,叫她不得不张口。
阿忘心想,呛死了也好。
可琅酽只是捏碎了果子,汁液顺着淌下,落到阿忘口中。
一滴,又一滴。
好脏的啊。
只有琅酽不觉得。他以为自己天下第一干净。
妖气溢散,果肉散为尘埃不见。琅酽阖上阿忘湿漉漉的唇,问:“还苦吗?”
阿忘不想继续吃,只能说不苦。
“既然不苦,就不要哭了。”琅酽擦了擦阿忘的唇,“总是跟个小花猫似的,动不动生闷气,尖牙利齿,打不过孤还哭个没完。”
“以后要是做了娘亲,难不成跟娃娃一起比谁哭得更大声。这般娇气,到时候孤哄孩子不够,还得来哄哄小玉奴。”琅酽擦着擦着又吻了上去,阿忘睁着眼麻木地想,就当他是只狗好了。
土狗野狗恶狗,活该一棒子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