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轻而易举推开了琅酽。
琅酽倒在地上,不肯认输地爬了起来。他浑身冷汗,战栗不已,在人间的每一步都有如刀割。
禁制在他身上,贡献了最强大的压制与削弱。
甚至想要借此杀了他。
苍鹫出妖山,也就削弱了八成力量。可妖王,妖力荡然无存。
“跟孤回去。”琅酽咬牙压制着痛苦,想要拉住阿忘的手,带阿忘回妖山。
可阿忘怎么可能回去。
她退了一步,柔和地瞧着琅酽狼狈模样:“你痛苦时顺眼多了。”
“你为什么要出来,”阿忘轻声道,“我不想手上沾满鲜血的。可今日我就想过,要么杀掉我自己,要么……杀了你。”
阿忘抬起手,看了看这尖利墨黑的指甲,琅酽的被她修剪圆润,可她的,还利着呢。
“我活过来了,就不自尽了。可你自寻死路,我就算杀了你,琅酽……”阿忘双眼不知为何,涌现些微泪意,她没有说下去。
琅酽以为阿忘在威胁她呢,她怎么可能要杀他。曾经他给过阿忘机会,可阿忘只是给他修了修指甲,连头发都没有剪他的,怎么可能要杀他。
阿忘只是害怕了,这夜色太黑,她在害怕,怕得口不择言口是心非。
可心口为什么这么痛。
琅酽垂首,胸膛鲜血汩汩流淌。
阿忘穿心而过,神色渐渐平静下来。她收回手,看着掌心莹润发光的妖丹,沐浴着血色仍然静美。
阿忘蹙着眉压下泪意,恢复平静,将妖丹放入口中,缓缓吞下。
“冰凉爽口,还挺好吃的。”阿忘没尝出味道,可她瞧着琅酽血泪齐落的模样,觉得还是点评一番比较妙。
阿忘又犯病了,不止吞了妖丹,还想把琅酽整个吃掉。把琅酽吃得一点都不剩了,再把她自己也吃掉。
阿忘用血淋淋的手为自己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琅酽倒在她身前,她仍然静静地顺着头发。
哪怕血液将头发弄脏了,她也没停。
夜太静了,但是有萤火虫诶,真好看。
有光了,下山的路不再黑暗,阿忘转身,她要回家了。
可是濒死的琅酽竟然如此顽强,他伸手捉住了阿忘脚腕:“别……别走。”
声音太轻了,轻得阿忘听不见。
“阿忘……跟孤回去。孤做你的夫君,你做孤的妻……阿忘……
“别离开我……”
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小,到最后气音也没了。
阿忘一直压制的眼泪蓦然落了下来。
别哭,别哭,她这是为自己报仇呢。
大仇得报,光荣归家,大喜事,不要哭。
阿忘用血淋淋的手给自己擦眼泪,脸也被血弄脏了。
擦干泪,阿忘垂下手,在月光与萤火的微光里慢慢往前走。
琅酽,永远被她丢在身后了。
那日阿忘曾问琅酽,是不是只有杀了他,她才能获得自由。
琅酽没答,也永远不用答了。
第59章妖与美人58结局
夜色沉沉,意识到出了事紧随其后赶来的苍鹫,终究是迟了一步。
他踏出结界,寻着血迹找到王上。
琅酽退为原形,五条尾巴断了一尾。四尾狐狸躺在血泊中生死不知。
苍鹫走近,将白狐狸抱了起来。他往山下望,只望见半坡上萤火虫的微光。
阿忘或许在那。苍鹫静静地站了会儿,没有追去。
他抱着白狐狸走回结界,走入妖山。
自此一别,或许终生也不会有再见一面的机会。
他希望阿忘在人间活得快乐,不要跟在妖山一样,那么痛苦。
当初错的位,现在扳正了。
阿忘从来就不属于妖山,他们妖,更无可能拥有她。
离开也好,回去,回自己的家去。
别来妖山,自由地快乐地健康地活下去。
苍鹫愿意放阿忘离开,琅酽却不愿。
失了原始妖丹,琅酽实力大跌,新生的妖丹无法让琅酽像过去那样,轻易压制妖山里所有的大妖小妖。
有趁此反叛的诸侯国,但琅酽就算实力大跌,也不会敌不过一介大妖。他疯了一样将反叛国所有的妖都吞噬,连接壤的并未背叛的诸侯国也未放过。
杀鸡儆猴之下,妖山安定下来。
但琅酽并不满足,为了迅速增强实力,除苍鹫外,所有五百岁以上的大妖都被他逐一攻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诸侯们以为没事了,谁知前后不过几日,就命丧妖王口中。
琅酽仍不餍足,发了疯一样,想把诸侯国所有妖类全部吞噬,只保留王城。
苍鹫拦了下来:“你这样杀,杀到都没妖了。王上,放下吧。”
琅酽双眸阴冷:“滚,轮不到你劝孤。你为什么不把她捉回来!那日明明你能办到。”
“阿忘要的是自由,王上,我们给不了她。”苍鹫道,“像过去一样,像阿忘从未来过一样生活,好吗?”
“滚,都给孤滚。”妖气涌动,琅酽将苍鹫推出了寝宫。
宫门闭合,苍鹫靠在门上仰望长天。如果阿忘在这就好了Www.52GGd21格格党m,这妖山没了阿忘,确实太寂寞了。
门窗都关上了,琅酽才允许自己湿了眼眶。他走进床榻旁的笼子里,他睡不着,只能睡在这个曾关过阿忘的笼子里才能睡着。
他怀疑自己是被阿忘下了咒,她杀了他还不够,还要让他像条狗一样蜷缩在笼子里。
他是不是应该感谢总管侍者将这笼子做得够大,若是太小了塞不进他,他该如何在这妖山的漫漫长夜睡去。
琅酽的指甲长回来了,尖利墨黑模样,可他不要,他自己拿来剪子修剪得圆润光滑,一点也不会伤到阿忘。
可是阿忘杀了他,每次一想到这儿,琅酽就忍不住用头撞金笼,害怕撞坏金笼,琅酽都是先把妖力收回体内再撞。
好疼啊,疼得忘了这一幕就好。忘忧,忘忧,阿忘不肯忘,那他来忘吧。
这次要忘掉太不容易,琅酽撞得头破血流才勉强把阿忘杀他这件事抛到脑后。
他抚了抚自己额头,不浪费,将沾血的手指含入口中,没关系,他会把阿忘捉回来,妖山怎么可以没有王后。
琅酽抱着阿忘穿过的衣裳睡去,就好像阿忘还在他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更不曾狠下心杀他。
可无人无妖时,琅酽仿佛只是一头受了委屈的小狼,止不住地呜咽。
他将回忆不断地翻涌,如果当初他没有弄疼她,阿忘是不是也不会弄疼他了。
明明最初阿忘才是食物,可到最后竟是他做了她的食物。
冰凉爽口,还挺好吃的。
他该感谢这样的评价吗,没说恶心,没说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