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骂我打我,我想回去。”
“娘娘,皇宫就是你的家,”李宜道,“奴才会劝劝陛下,娘娘换个寝宫睡下可好?”
阿忘摇头:“他是个疯子,他一定会折磨我的。”
“你的主子是尉迟弘对吗?”阿忘道,“你能不能联系上尉迟邈,帮我递个话。”
李宜缓缓摇头,招来小太监,让小太监带阿忘去另一个宫殿睡下。
阿忘扯住李宜衣衫,不肯走。
李宜微叹一声,道:“娘娘,渺之公子被将军关了禁闭。奴才无法传话。”
“就因为我和他的婚事吗?”阿忘泪眼朦胧,“如果你家将军不满意,我不嫁就好。何必把我弄进宫,日日夜夜担惊受怕。”
“我并没有做出什么害人的事来,”阿忘道,“这报复简直毫无道理。”
李宜沉默着,夜风吹动灯火。
他静静注目眼前的少女,心中情绪微涌。李宜克制下来,神色恭敬一如既往。良久方道:“夜深了,娘娘去睡吧。奴才会加强护卫,不让陛下擅闯。”
“我信不过他们。”阿忘说得轻悄,夜风中隐隐约约,像水中倒映的灯。
“他们不会护着我的,就像你一样。”阿忘话中并无埋怨,只是述说一个事实。
她无权无势,宫女太监虽表面恭敬,却并不会听她命令。
李宜心道,他若不是有心护着她,只会放任不管。李宜心中微叹,道:“那奴才陪娘娘走一趟,等娘娘睡下再离开,可好。”
阿忘微微讶异地看着他。
李宜伸出手,轻垂下头,一副奴才搀扶主子的恭敬模样。
阿忘犹豫半晌,把手搭了上去。
到了宫殿,重新洗漱罢。阿忘躺上床,静静看着李宜。
李宜掖了掖被角就要告退。
阿忘轻声道:“我有些怕,你能再陪陪我吗?”
李宜道:“蜡烛不会熄的。”
“可就算亮着,”阿忘道,“也挡不住想闯进来的人。你在这儿,我才睡得着。”
李宜垂下眼睫,有些不敢看阿忘:“奴才得回去伺候陛下了。”
“他不需要你伺候,他一个疯子自个儿呆着就好。”阿忘道,“你宁愿伺候一个疯子,也不愿多呆一会儿吗。”
“李宜,”阿忘伸出手,柔柔握住他手腕,“我怕。”
李宜连忙跪了下来:“娘娘。”
“怎么了,”阿忘道,“我做错什么了。”
阿忘明知故问。她当然不该和一个太监如此亲近。
可阿忘向来识时务,不想吃苦。如果这宫里李宜最大,那他喜欢上她的话,她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而且李宜是个太监,并不能对她如何。长得好看,说话温柔,阿忘不讨厌他。
李宜微阖着眼眸,跪在床榻边,一时之间不知该怎样开口。
蜡烛晕黄的光衬得他眼睫如小扇,迎风微颤。
眼清冷、眉悠长、肤莹润、唇色寡,李宜像上好的玉石雕刻而成的盈润玉瓶,素净而通透,使人心中萦绕起收藏的欲念,永永远远藏起来才好。
不见天日,只供己身把玩。
“娘娘,”李宜道,“夜深了,您该睡了。”
“奴才告退。”李宜落荒而逃。
阿忘唇角微扬,偷笑了下,盖好被子慢慢睡去了。
接下来几日,疯子皇帝没来找阿忘。阿忘心情渐渐平复,李宜偶尔来看她,并吩咐宫女太监不得怠慢。
第76章乱世娇藏16初遇龙骧将军
这日下了雪,阿忘煮了茶。
恰好李宜来到,阿忘邀他共饮,他却不敢,只是于稍远处站着。
阿忘轻声道:“这里又没有旁人,你站那么远,连我的话都听不清了。”
李宜闻言怔了片刻,后上前几步,端着茶壶给阿忘倒茶,一副恭恭敬敬伺候主子的模样。
阿忘喝了几口茶,道:“你每次来,都只是跟宫女太监们说话,吩咐几句就要走。可怜我自作多情,误以为你是来看我的。”
“娘娘。”李宜端着茶壶,有些不安。
他清楚这不安的源头,却不肯快刀斩乱麻地切断。皇后娘娘缓缓饮着茶,他错觉自己的理智也被皇后娘娘吞入了腹中。
“还没有大婚,我不是娘娘。”阿忘看着窗外,肃冷一片,“李宜,如果大婚后,我怀孕了,会不会被你的主子弄死。”
“我还这么小,”阿忘道,“我不想死。”
她搁下茶盏,侧头看他:“我可以不跟陛下圆房吗?”
“皇后娘娘,”李宜放下茶壶,不知该如何述说,他微阖眼眸,踯躅半晌道,“您是皇后。”
“陛下不缺女人,”阿忘道,“为何非得是我。”
“奴才做不了主。”她是将军送进来的皇后,从来没有皇后不跟皇上圆房的道理。无论局势如何,该有的体面尉迟家还是会给。
阿忘闻言心中略微失落,道:“李宜,难道我必须死吗。你们男人的权势之争,送命的却是我,好不公平。”
李宜心中一颤。他不是男人,只是个卑贱的残缺的太监。
宫女、太监们早就退了出去,此时并无旁人。李宜却还是左右看了看。
良久,李宜跪了下来,低声道:“奴才、奴才可以替娘娘准备避子汤。”
阿忘不想喝什么避子汤,这害的是她自己的身体。她需要的是摆脱那个疯子。
她想要的是在这个乱世里活下去。
如果嫁给这个疯子,她活下去的可能太小了。无论谁要篡位,杀了疯子就会来杀她。
无论是鸩酒,还是白绫匕首,她都不要。
早知还不如给尉迟丞相做妾,起码不用死在这个皇宫里。跟崔嘉贤私奔也可,生死关头,那些难以忍受的选择也变得可以忍受。
“我不想喝,”阿忘哽咽道,“李宜,你别跪了。你一直跪着,我也成不了你的主子。”
“没有外人时,你不当这个奴才好不好?”阿忘离了凳子,坐在地上与跪着的李宜对视。
“娘娘……”
“我不是娘娘,你也不是奴才,”阿忘道,“我只是阿忘,你也只是李宜。”
李宜不敢直视阿忘,将头埋得更深。
阿忘道:“你除了对我三跪九拜,心中可有半分怜悯。”
“奴才没有资格。”
“你不是没有资格,你只是不愿意。”阿忘缓缓站起来,道,“既如此,你走吧。”
李宜跪在地上,久久没有抬头。
他看似在这个宫里有权有势,实则狐假虎威,不过是尉迟家的一条狗。狗仗人势罢了,又怎能代替主子行事。
他没有资格怜悯任何人。
娘娘是天边的云霞,他是地上的尘泥,尘泥怎敢说自己与云霞平起平坐,颠倒天地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