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时会陪阿忘一起吃饭,最开始阿忘有些怯,想躲,但久而久之便习惯了。
偶尔也能跟他说上几句话,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寡言。
他不是她的同龄人,她有些害怕,他理解,却不知该如何化解。
封淮自始至终,没有踏出第一步。直到她离开那日,他那双黑沉的眼眸才透出一点情绪来。
他说:“你可以留下来。”
这便是他能做出的挽留,隐晦,强忍情愫,平平无奇好似客套的一句话。
阿忘说不了,她有礼貌地说谢谢,面对客套好意该有的礼节,她一向不会缺失。
[封冕番外]
精神的不稳定会带来极大的恶意,这恶意要么对外要么对内。封冕竭力约束恶意在自己体内,通过肉.体的折磨发泄,然而偶尔,恶意还是会从皮肤的毛孔里溢出,让他像头野兽一般凶残。
他一边痛恨着理智的缺失,一边享受精神的宣泄。世界是混乱的,癫狂的,血肉淋漓面目狰狞。
然而这个来到他家的少女,却干净、柔软,像一头闯进猛兽森林的小羊羔。
他当然想吃了她。柔软无法反抗的羔羊,没有留下的必要。他不需要柔软,不需要纯洁,她染一身泥,也做不了恶人。
这样脆弱的Omega,被驯化的生育机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真是可怜。
这世上可怜的人太多,他连自己都不疼惜,拿什么来可怜少女。
封冕又在发疯,把墙都快撞破了。额头的血流进眼眶,眼前一片血红。
他突然想看看她。
封冕从地下室里走了出来,血流着他也不收拾,就这么一副癫狂危险模样去见阿忘。
她在花园里,玫瑰环绕,阳光明媚。
光打在她的眼睫上,像一只蝴蝶。
封冕突然走不动了。
他这样的走过去,准会把她吓到,吓得她眼里冒泪,蝴蝶的翅膀湿了就飞不起来了。
血没有止,封冕擦了擦眼睛。他不希望阿忘染上血红,哪怕这红只出现在他的眼眶。
阿忘发现了他。
他走路的脚步声算不得轻。
她有些慌乱,站起来准备离开。
可是看到封冕这血流满脸的模样,她犹豫片刻,在路过他时还是递上了纸巾。
封冕抬起手,刚接过来她就慌乱地离开。
一只小羊羔的好心,封冕垂头看手中的纸巾,唇角微扬,好像不那么疼了。
她有她的伊甸园,有她的守护者,他这头虎视眈眈的野兽,就不要硬闯了。
封冕将纸巾收进怀中,站在烈日之下,不知这场精神的折磨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他不会死,战场上的杀器在被用废前,是不会退场的。
第104章古代物怪·番外该醒啦
太子找到了阿忘,可是阿忘已经成了藤草。
道士说除非她自己愿意醒来,否则就醒不来了。
太子小心翼翼地挖走藤草的根,不敢有半点损伤,他把阿忘从木屋移到了皇宫里。
与父皇的争吵他已经倦了,说到底是他高估了自己,以为自己想要什么父皇母后总会妥协的。
是他没有保护好阿忘。
他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
近臣都说太子内敛了许多。母后也说他变了。
他没有变,只是不像过去那样一副安乐怡然的傻样。
他每天都会抽时间跟阿忘说说话,虽然她睡着了,可一个人的睡梦多无聊啊,他给她讲故事,他跟她聊天,哪怕她睡着了,也不会孤单的。
如果能够重来,他要在阿忘很小的时候就把她接进宫来。
他要从小就当她的家人,当她的朋友,和她一起长大,爱她护她,不叫她吃半分苦受半点罪。
他拥有的,他都分享给她,他没有的,他也努力给她。
太子讨厌柳家,他们让阿忘受苦,如果能稍微待她好些,阿忘活着的时候就不会那么难过。
她不开心,很难开心,他都知道,为什么过去不肯多在意些,以为自己的存在能带给阿忘安乐,多蠢啊。
权势都没握在手中,就以为能保护好她,愚蠢至极。
太子登基后,寻了个差错流放了柳家。
终于不用看见柳父的嘴脸,太子心情愉悦了些。
他下朝直奔阿忘的住所,跟阿忘讲她父亲求饶的脸色难看得叫他忍不住大笑。
太子一边讲一边笑,笑得双眼泪流,他问阿忘怎么还不醒来,他都成皇帝了,江山万里,没有地方容不下阿忘。阿忘该醒了。
新皇轻抚着藤,眼泪滴落,他浅笑着在阿忘身旁睡下,他让阿忘别怕,他会陪着她的,他不信她狠心到不肯醒。
新皇做了个梦。
梦里他还是个奶娃娃。他哭着闹着要柳尚书家的庶小姐陪读。母后没有办法,只能将阿忘召进宫来。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他们就这样长大,没有分离,没有苦难,成婚生子,他们是最般配的帝后。
梦醒了,阿忘也该醒了。
藤蔓化为人形,阿忘睁开双眼。
她看见他,耳畔回想着他给她讲的故事,他跟她说过的话……
他的双眸还朦胧着,阿忘坏心地狠拍了他一下。
“殿下,该醒啦,别睡懒觉。”
新皇睁开眼,看见他心上的姑娘,活着,笑着,他抱住她,泪流满面,生怕这又是一个梦。
第105章大结局历劫
下雪了。
这么多年过去,须臾仙山还是旧模样。
阿忘历劫归来,倦怠得什么也不想做,伸开手,接雪花玩。
雪落到手心,化得总是很快;她尘世的轮回,身处其中时觉得久,回忆起来也不过片刻。
只是……就如手中雪,融化会留下水痕,她的轮回,也并非毫无痕迹。
记忆中的人,琅酽、苍鹫、霍瑛、霍玉驽、封虞等等,分明都是旧相识。
一个二个神界呆不住,要去到她历劫的世界,和她一样失去记忆与神力,如凡人般度过一生。
这又是何必。
一棵老树化形,高兴地说:“忘忧神君,您可算回来了。”
阿忘无奈地抬手,一缕神力将跪倒在地的老树扶起:“历劫还没结束,我只是暂时回来歇歇。”
老树站了起来,支撑着光秃秃的枝丫道:“您这一走,整个神界几乎都空了。个个都随您去了三千小世界。”
“您现在回来,估摸着他们也该醒了。”老树回到自己先前的位置,将根慢悠悠扎了进去,“老树我继续睡了,神君您可有得忙咯。”
老树笑着闭上双眼,在严寒的冬日里睡眠。
阿忘可不管他们醒不醒,她还是懒懒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