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比目鱼汐

林羡安不停地向前荡去，中途总会被一些东西触碰而被迫改变方向，不过随着地方的移动，林羡安前方的迷雾已经开始稀薄，熟悉的残楼断壁映入林羡安的眼帘，待到整个身体从迷雾中冲出来时，飞刃迅速飞回。

林羡安环顾四周，自己刚好踩在一个泥坑之中，面前的一条不知被什么翻掘过，沥青块散落一旁的道路在林羡安眼中开始不断出现重影，一分三，三合一，最终定格为了三条一模一样的道路，自己脚下的水坑也莫名其妙的在两旁复制了两个一样的出来。

然而林羡安并未对变化表现出惊奇，好像一直就是这般场景，三条道路上的建筑大同小异，三个在路中央的井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井盖的梯子开始剧烈的晃动，一根根透明细小的尖刺不停前后摆动，争相自井口爬出，一双叶片似的眼睛附着在身体上，眼球没有规律地随意转动，鱼刺刺穿鱼皮，黑色的血液自鱼刺上缓缓滴落，一条条比目鱼以鱼刺当脚朝着林羡安冲来。

“比目鱼成精。”林羡安从背包里掏出底阵，红色的底阵拳套一环环套在右臂上。“看来是古危临海的生物。”林羡安刚想完，一只比目鱼就弯曲了自己身下的鱼刺，用力弹跳，刹那间便来到了林羡安面前。

林羡安右拳如风挥出，亮红色弧线乍现，而林羡安的右拳却没感受到比目鱼皮冰凉坚硬的触感，而是像打到棉花上的柔软触觉，比目鱼被轰碎，林羡安摆了摆手，感到了明显的不对劲。

柳芡的大手挥了两下，原地的迷雾罕见的被柳芡挥散，紧接着，迷雾越来越清晰，柳芡的眼前也出现了三条同样的道路，然而不同的是，此时的柳芡，正一脸懵地坐在地上。

“刚刚，谁在打我？”

数不清的比目鱼开始朝林羡安涌来，手爪伸出方圆十里，一个甩身，刀刃同镰刀般收割着附近的比目鱼，新的比目鱼踩着同伴的尸体，尝试着靠近林羡安的身体，每当距离接近，迎接它们的又是一道红色弧线。

“不对，生命值在掉。”柳芡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滚烫的液体刺激着柳芡的手指，收回手一看，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纹晕染开来，等到柳芡看向自己腹部，一圈骇人的血线环绕其上。

一阵劲风吹过，柳芡本能的向一旁躲过，脚底下水坑逐渐旋起，透明的旋涡在柳芡脚下汇聚，柳芡的感知也被无限放大，每一缕异样的空气流动都被柳芡察觉，巧妙地擦着自己身子而过。

“这些比目鱼，怎么这么灵活？”林羡安看向不断躲避自己攻击的比目鱼，眼中充满震惊，每一条比目鱼都已不可思议的角度在自己的刀锋上闪过，同时减小与自己之间的距离，迫使林羡安不得连连后退。

“该死，这些比目鱼也不用武器，我偷不了什么。”林羡安想完，身后忽的一凉，左后方的身体轰然爆碎，只留下一个狰狞的血洞，林羡安的生命值骤然降低。

“怎么回事……”来不及多想，林羡安立马单手开了一瓶生命药水，猛地倒进自己嘴里。

“成群出现，古危临海是没有大生物了吗。”李泽亦呼吸急促，站在自己刚刚用血开出的一片空地中，比目鱼仍然源源不断地涌出，李泽亦直接看向三个井盖，手中的三级防爆刀抓紧了些许。

“擒贼先擒王。”李泽亦一个蹬地，向着井盖的地方窜去。

“这……”摇摇晃晃走在路上的姜靖宇勉强用出了极光魔法，蓝紫色的瞳孔缓缓抬起，迷雾并未遮挡姜靖宇的视线，一条道路在迷雾散去后显现，身下也仅仅只有一个水坑，一个井盖开始不断晃动，在姜靖宇的注视之下，井盖飞起，一阵更浓的迷雾扑向姜靖宇，姜靖宇挥了挥手，咳嗽了两声，并未太在意，然而在旁人眼中，姜靖宇身上，早已爬满了比目鱼，正在不断啃食着姜靖宇的血肉。

“可恶，止不住血。”林羡安的身上并未再出现血洞，然而一个血洞就足以让林羡安流血而死，刚补上的生命值根本撑不过十秒，林羡安一咬牙，一支绿色的试剂自腰间取出，猛地扎在了自己的小臂上，林羡安的皮肤上开始渗出丝丝绿色的雾气，刚刚的血洞开始修复。

“别在危楼区栽跟头，这支恢复血清拿好了，可不便宜，紧急情况再用。”柳芡在大楼上扔给林羡安的血清，这时候排上了用场，看着逐渐恢复的生命值，林羡安不敢犹豫，看向井盖处，箭步冲出。

“这些比目鱼察觉到什么吗？”李泽亦马上要接近中间的井盖时，所有的比目鱼好像听到什么号召般同时反向涌回，眼看就要追上李泽亦。

“那是谁？”此刻的柳芡，手中的银剑依然紧握，而所有的比目鱼并没有冲向自己，而是不断地冲向自己面前的空气，然而比目鱼所勾勒出的线条，就像是一个弯着腰的人，在向前不断行走，而比目鱼也在撕咬着柳芡看不清的空气，令柳芡十分费解。

“古危临海的生物，也没这么邪乎吧。”

林羡安看着身后一动不动的比目鱼，一步跃入了身前的井盖，井道内腐臭味不住弥漫，一堆堆说不清的物质攀附在管壁上，林羡安落到了地上，一圈圈水波荡漾，林羡安脚踩了两下，确认是井盖的底部后，接着地面透到下部的一丝丝光芒，眯着眼看向前方，比目鱼并没有在此处，证明了比目鱼倾巢而出，右臂拳套上的红色光芒更胜，林羡安投入更多蓝量，将拳套作为临时火把。

“地下暗河吗。”李泽亦用右臂遮住自己的鼻子，看向眼前流动的污水，数只比目鱼的尸体混在其中，李泽亦刚想观察一下，刀尖触碰脏水的刹那，如同碰到了钢铁般，不能前进分毫，李泽亦顿时加力，铲出了一块河水，随后在空中四散成灰尘，扑在李泽亦面门，李泽亦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因为现在自己所在的地方，眼前有着三条道路，而刚刚自己铲起的河水，就是脚下所踩的泥土。

林羡安没来得及动身，旁边的地下暗河猛地掀起，冰冷的河水打在猝不及防的林羡安身上，却是砂砾般的质感，再一睁眼，三条道路出现在自己眼前，尘土落在自己身旁，林羡安没来得及反应，一道喘息触碰到了林羡安的后脖颈，林羡安猛然转头，李泽亦站在自己身后，不带任何表情的穿过自己的身体，化成烟雾散去。

李泽亦看向刚刚被自己穿过的林羡安散成烟雾，刀刃再次出鞘，因为烟雾正在幻化成另一个人的面貌，完全不认识的人的面貌。

“你不觉得很好玩吗，看他们自己打来打去。”微风吹过一座仅剩塔尖的西式钟楼，棕色西服微微翻动，男子用右手拍了拍身旁和自己长得毫无差异的人，左手托着“no”面朝上的硬币，第三下拍完，那人的身体开始扭曲，也化成烟雾散去，而男子脸上的笑脸也逐渐消失，平静地看着下方被比目鱼汐蚕食的人形轮廓，一步步向前迈去，玩味的笑容取而代之。

“看来，出了个变数。”男子手上的硬币夹在食指和拇指之间旋转，最后被摁停在两指间，“yes”面赫然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