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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暖暖的,醒了。
雨后暴晒过的土坯房混合着茅草顶独有的气息传入鼻中。
江寻环顾四周,身处一间低矮昏暗的土屋,屋内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老床而已。墙角还堆着新劈的柴火,但灶膛是熄灭的。
随着呼吸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从骨髓到肌肤,仿佛来自灵魂深处。
疼到窒息,好半晌才吐出一口浊气,江寻双目中精光闪烁。
逃出来了!
活了!
这般一想,呼吸愈加急促。
肺疼。
他原名……不提也罢,免得触动禁忌被人察觉。
他是个穿越者,穿越第一天就被一身穿兽皮裙的莽汉逮住。然后就是长达半年的切片研究,从肉身到灵魂。
直到兽皮裙的死敌打上门,他才趁机逃走。被切成碎片的灵魂冲出牢笼,醒来就是此刻了。
借尸还魂,鸠占鹊巢。
江寻,秀水江边采珠人。父母早亡——也算不得早亡,采珠人常年水下作业,寿命本来就短,能将前身养大已殊为难得。
三日前水下采贝被水草缠住,呛了水险些溺亡。挣扎逃上来,先是吐水咳血,接着就浑身剧痛陷入断断续续的昏迷,眼见着离死不远。
或许已经死了,他才能趁虚而入?
江寻伸手在肺部轻按几下,一阵剧痛袭来。深水溺水,伤了肺了。
被切片半年耳濡目染下,东一榔头西一锤子地也学了点东西,简单的检查身体还是能做到的。
身上剧痛,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溺水时肌肉痉挛过度收缩带来的——俗称抽筋!
上水后已经被同行采珠人在水面摔打缓解,现在单纯疼痛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没死,肺里脏东西总有咳出来的一天。
此刻最大的问题是——兽皮裙!
那兽皮裙姓洪名……不可说!江寻甩甩脑袋将这想法排出去,兽皮裙手段太多,最好想都不要去想!
他灵魂逃出来了,前世肉身可还在兽皮裙手里。那种人有手段借肉身寻到江寻,甚至直接将他灵魂召回也未尝可知。
所以……得成武者!江寻双目中精光闪烁。
被切片半年,也从兽皮裙只言片语中对这世界有了几分了解。
这世界看去类似前世的古代,但要发达开明许多。最起码大街上女子不吝啬展示自己的傲人身姿。深V、大开叉不在少数。
力量决定地位,这世界有武者和妖师,女子也能翻江倒海。
兽皮裙在他身上就试验过武者和妖师道途,江寻略有几分了解。
武者定命,锻体;妖师定性,修术。听起来多少有几分前世道家的“性命”说。
这不重要,江寻也搞不清楚。但他知道凡人定命成就武者后,身体会发生蜕变。
兽皮裙曾经试验过,想让一具身体在他附身状态下定命,好蜕变后适应他的灵魂,尝试创造更多“异界”肉身来着。
结果险些被江寻逃走,定命之后新肉体会和江寻近乎完美的契合,极难查出异常。
只要在兽皮裙腾出手来之前,江寻能定命成就武者,就安全了许多。
三个月!
江寻舔舔嘴唇。被死敌打上门时,兽皮裙骂过一句:“妈的,又得耽搁三个月!”
以前兽皮裙和晚辈交流时候也提到过,他有一死敌,每次争斗都至少鏖战百日才能斩那死敌。
但那死敌特殊,被斩杀用不了多久又会复活归来就像打不死的臭虫。
这三个月,兽皮裙当没时间顾及江寻。只要不是兽皮裙出手,其他人也定位不了他。
江寻心神微动面前一面铜镜显现出来。
这是当初兽皮裙用来拆分他肉身和灵魂的东西。
他不是此界生灵,寻常手段做不到无损拆分肉身和灵魂,兽皮裙借助了铜镜,但不知为何铜镜在拆开江寻肉身灵魂的一刹那,就莫名其妙融在他灵魂内。
自那之后兽皮裙一次次崩碎江寻灵魂,未尝没有寻找铜镜的意思。
从铜镜落在身上那一刻起,兽皮裙在他身上设下的所有定位手段就都不起作用了。
大约铜镜不可定位,连带着江寻占了便宜?
铜镜原本有什么作用江寻不知,现在——铜镜就像前世手机页面,镜面上有一本书《别惹那只龟》!
这是江寻前世写的,前世写网文谋生。其实还写过另外一本来着,但大约因为太监,没资格出现在这里。
点开,可以操作书籍。
但这书已经完本,没可操作的余地,被江寻当作记事本了——灵魂被一次次切碎、粘合,脑子大不如前,没有记事本总会忘却一些事情。
书籍旁边还有一个按钮【新建作品】。
这铜镜好似前世作家助手具现化!
甚至江寻怀疑在这里新开一本书,是不是会同步更新到前世的网站?以前不敢尝试,在兽皮裙面前有任何小动作都是在寻死。
现在就不一样了。
江寻目光在【新建作品上】停留许久,他只是猜测定命成就武者,应该能躲过兽皮裙,但想在三个月内成就武者,除非开作弊器!
穿越了有个金手指很正常吧?这作家助手……总不能是单纯的跨世界来催稿的!
新建作品不出意外,能有点儿意外。
江寻正要点击,院外传来了声响。
他迅速闭眼,铜镜消失不见。
才刚与这身体融合,行为习惯难免不同,还是保守一些比较好。
人还未到刺鼻酒气已经扑鼻而来。听声音有俩人进来,一个是前身表兄,另一个是前街的地痞?
父母早亡,前身在世上没有什么亲人,只有一个名叫李三儿的姨表兄弟住在临街。
平日里那李三儿偷鸡摸狗、捻牌丢骰不务正业,半年不见一面。江寻垂死,他却反而来了,到底有几分血缘关系,不能眼睁睁看着江寻死去。
江寻心底升起一丝丝感动。正想睁眼打个招呼,屋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江寻:“……”
这可不是照顾人的方式。
李三儿声音随之传了进来:“您放心,我是江寻唯一亲人,只要他死,所有东西都是我的。我保证这院子第一时间转给杜老大!”
江寻:“?”
那地痞轻笑一声:“都是水里长大的人,呛口水而已哪那么容易死?你还是老老实实还债吧!”
李三儿呼吸一下子就乱了起来,带着几分挣扎:“我,我表弟我清楚,他…肯定会死!就在这两天——不,就在今天!到时候,院子归杜老大,抵我…印子钱,还有,还要加半年的珠课!”
江寻:“??”
珠课是采珠人特有的徭役。每个采珠人每月都有额定任务量。只有完成当月珠课,再采集的珍珠才归自己——当然有赋税。
一个月大约下水二十多天才能完成官府珠课,李三儿好吃懒做珠课不知欠下多少。
珠课可以累积,运气好采到好珍珠,两个月就完成仨月的珠课也不罕见。
江寻父母走得早,曾给他留下三年的珠课。不过这些年来他年纪小,收获不大用了不少。现在只剩不到一年的了。
那地痞笑着:“江寻死了,他小一年的珠课还不够你贪?就一处院子还想要老大贴你半年珠课——你欠了咱赌场多少钱你自己不清楚?”
李三儿吭哧吭哧的声音传来。
就听那地痞又道:“想要珠课可以,我听说江寻活着时是个上进的,换了五颗壮骨丹,想奢望一下武者的?把那壮骨丹找到,算你半年珠课。”
江寻:“???”
前身也是个有想法的,知道武者才是真正的出路——读书没用,读得好没门路也寸步难行。妖师的存在又不是一般人所知的。武者就是寻常人能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了。
这一次会被水草缠住也是冒险去了不熟悉的水域,那里有只三尺的大蚌,孕了一颗婴儿拳大的黑珠。摸上来足以兑换数颗壮骨丹。
就听李三儿喘息一下子粗了起来,咕咚干咽一口,迫不及待道:“有!有!我知道表弟习惯,他所有宝贝都在床头小箱子里。”
李三说着话三两步冲到床头,江寻就听到木箱开启的声音,有东西被拿走,随即交给地痞。
那地痞哈哈笑起来,能听出来这才是他今天来江寻家的缘由:“这些个想做武者的是不是都有在床头藏宝贝的习惯?”他心情好极了:“杜老大的宝贝也放在床头箱子……”
话说一半,他声音突然停了。大概知道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哼了一下转了话头:“这院子杜老大要定了,要在这儿开个赌场,人不许死在这里——晦气!至于死在哪儿,你怎么继承院子和我们没关系了。”
他说罢,收了丹药,转身向外走去。直到彻底没了脚步声,才听到李三儿啐了一口。
“呸!这么大个院子,就特么顶了两天的赌债?这是我手足兄弟,一条命才值这点儿?”
他说着话,转身看着江寻,又啐了一口:“不争气的玩意儿,才值这点儿价!”
“还特么不许死在这儿——死我家去么?”
李三儿骂骂咧咧的离开,口中还嘟囔着什么“半夜”、“乱葬岗”、“自生自灭”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