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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寻让开身子,却没人敢上前。连被砍了耳朵的地痞都不敢惨叫出声了,咬着牙一手抱着腿,一手捂着耳朵,生怕江寻目光再落在他身上。
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周围采珠人似乎被激活了记忆,陆陆续续有人返回船舱抽来大蚌刀。
没家人的不是江寻一个。
采珠人命贱,连普通农户都比不得,生死谁在意啊。
气氛忽然就诡异起来。十几个地痞悄悄往一块儿凑起来。
如果是平素里,采珠人敢反抗一下,绝对拉出一个就是一顿毒打。
但是江寻先前所为——一声不吭,冲着地痞先剁两刀,鲜血飙飞。这架势镇住了所有人。
场面安静,只有江水滔滔。杜老大静静看着江寻,其他地痞不知所措,手里捏着的珍珠,不知该放下还是收回。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杜老大他们怎么我一个女人管不了,我只想问一下叔叔,可曾见到你兄长?”那声音打破诡异气氛,吸引众人目光。
看过去却是一个女人。与采珠人家的女人不同,皮肤既没有惨白也没有青紫。就像个正常人。
比不得江寻硬盘里的女子漂亮,却也能打上七分。尤其落在采珠人中,更让人挪不开眼睛。
一身襦裙虽然旧了却甚是干净。她站在岸上静静看着江寻,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没有挪过地方。
李三儿媳妇,江寻表嫂,柳娘。
江寻认真回应:“来过了,被我打走了。”
真走了!
表嫂点点头不再多问,转头离开。
杜老大跟着笑了,有意无意的往江寻船上瞥了一眼,目光在一新一旧两摊血迹上扫过。
拱了拱手:“珍珠留下,此事揭过,所丢东西不再追究。”
他后退着向回走去,十几个地痞都没说话,扔下摸来的珍珠,一并跟着走。
采珠人等他们走出十几丈,才爆发出欢呼声,好似打赢了一场大仗。
江寻看着离开的地痞和表嫂,目光有几分凝重,正常采珠人隔着这般距离,又有旁人热闹,绝不可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但江寻却听得清清楚楚。
“头儿,那江寻……”
“嘘!”杜老大笑着:“挺好,咱这后区又出了个人物。”
人和人最大的差距,从来不是力量,而是认知!认知到了,力量迟早也可以补上来的。
那江寻睁开眼看世界了。
况且那江寻以前也是个有见识的。一个普通采珠人,却能咬牙买回五颗壮骨丹来。
五颗壮骨丹什么概念?一个普通采珠人家至少两年才挣得来!
这种人——他赌场选错地址了!
以前疏忽了,只把江寻买丹药当笑话来听,人怎么可以嘲笑别人的梦想?
杜老大看向身旁的女人,不出意外那李三儿出了意外了。
柳娘感知到他的目光,眼波微微一转:“杜老大在看我?”
“是!”
“那,可能收我?”
“?”杜老大适时露出几分疑惑。
柳娘眉目间露出几分凄楚无奈:“男人不在,我一弱女子,恐有难堪。李三一直把您视为真正首领,总该照顾自家兄弟的内人。”
杜老大看着她,忽然笑起来:“你想引我除掉江寻?”
柳娘怔了一下,收起表情又恢复平静:“是。”
她除了一个烂赌鬼男人,一无所有。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这张脸,这身子了。
但杜老大不是傻子,这种事情一眼看穿。却没拒绝,反而看向旁边一直跟在身边的文静地痞。
“你觉得呢?”
那地痞沉默片刻,道:“先前没怀疑过江寻。但现在反而让我有五分确认,东西真是他拿的了。”
“为何?”杜老大笑问。
“胆气,手段,动机!”那人言简意赅,听声音是昨夜向杜老大汇报水匪消息的地痞。
这人应该是这伙地痞中智囊、管家一类的人了。
他们还在说着什么,离远了到底听不清了。
江寻沉默许久,莫要小觑天下人,哪怕只是地痞,能从一无所有,混到开了赌场收抽头的地步,甚至让水匪看重,不惜送出锻体术,这绝不是好勇斗狠就能做到的。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智慧。
他长出一口气,看向身边的采珠人。都在江边讨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哪怕不相熟最次也是点头之交。到了江上,一个遇事儿其他人也不会看着。
众人看向江寻的目光带着几分怪异,以前都把江寻当晚辈,这时候再看江寻却多少有几分不一样了。
以前那个光屁股在江水里玩的孩童,长大了!采珠人忽然间升起一种……有了靠山的感觉。
可偏偏这种心情升起,曾经那孩童,不知为何却让他们有了几分陌生。
江寻没有说话向众人点点头,收了大蚌刀返回乌蓬小船,解开南叔的缆绳,驾船往稍远处而去。
岸边都是熟悉人,可这熟悉却隔着一层薄膜,让人亲近不得。而且半年切片,没见过外人,江寻不擅长与人交流了。
船停在习惯的泊位,又架锅闷了一锅白米饭,菜就用早晨南叔送的,随手抓了条鱼,摸了几只虾。
另一个小炉子砂锅煮了今日抓来的药。
他真抓药了,身子虚全靠丹药,总没对病症,还是专门调理的好。
所有东西架在火上,江寻返回船舱放下仓帘,挡住外人目光。挥手一招,水盆里一团水流凝聚在掌心。
控水很难,尤其这样平白凝聚一团水流在身边。还是身在水中直接操控水流方便。
租来的能力,不属于自己。本质是什么,如何提升一概不知。
更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才能把租来的能力彻彻底底变成自己的?
掌心把玩着水团,就像揉捏着一团硅胶,江寻思索着自己的修行。
眼下还是锻体定命成就武者才是第一要任。这般想着,又升起铜镜,再次浏览蛮牛锻体术,还将被实验时记录的残缺锻体术一并拿出来参考。
不求学会,只希望拓展见识,说不定什么时候灵光一闪就能用上一招半式。
单纯蛮牛锻体术凝聚气血太慢了。
沉思,写文,发布。外面水鸟叫着,饭应该闷好了,汤药也差不多煎好。
江寻撩开舱帘走出去,蓦地一怔。
小船上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女孩,十四五岁的模样,一身黑衣,带着一定帽子,似是道士的混元帽,却要大了许多。上面还沾着苍耳子和狗尾巴草,胸前一个符牌吊坠。
就那么肆无忌惮的坐在船舷上,雪白的大腿随意露着。正捧着江寻的饭锅,腮帮子鼓的浑圆,使劲往里塞着。
见江寻出来,立刻放下饭锅和筷子。
“咦!不玩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