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庭州最后底牌,是黄飞云和邹羲和。
黄飞云,任氏集团的老人,和他爷爷一辈的,当年是他爷爷的得力助手,后来是他爸爸的老师,再后来成了他的老师。
一直以来,黄飞云都对他很喜爱,把他当亲孙子看待。
他能快速在任氏集团站稳脚跟,坐稳CEO这个位置,黄飞云出了很大的力。
只要黄飞云继续支持他,那他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另外,就是邹羲和了。
邹家和任家也算是世交了。
从任庭州和邹羲和爷爷那一辈就关系极好。
甚至任家能发迹,任氏集团能有今天,邹家都是有很大功劳的。
哪怕现在,任氏集团也有部分股权掌握在邹家手里。
任庭州和邹羲和也是从小就很要好。
邹羲和比任庭州大几岁,小时候,任庭州就跟在邹羲和屁股后面跑。
邹羲和很照顾任庭州,无论幼年还是长大后,都帮了任庭州很多。
任庭州能在任氏集团快速晋升,黄飞云是一方面,邹羲和传授经验也是一方面。
从小到大,任庭州都是把邹羲和当亲哥哥看待,邹羲和也一直说任庭州就是他的亲弟弟。
任庭州非常信任邹羲和,觉得无论如何,邹羲和都不会抛弃他。
现在邹羲和已经是邹家的掌权者了,如果邹羲和发话,要他执掌任氏集团,再加上黄飞云的能量。
以及,他积攒的一些人脉,快速地联合起来,未尝没有逼得任江河重新启用他的可能!
说到底,还是任棠槿太嫩了!
任江河现在才让任棠槿开始接触任氏集团的业务,一点底子都没给任棠槿打下。
任棠槿怎么和他斗啊?
哪怕任江河是任氏集团的董事长,一把手,可也没法立刻让任氏集团上上下下都信服任棠槿!
所以……
“我还有机会!”
任庭州眸光渐寒。
既然任江河说他“谋权篡位”,那他就真“逼宫”一次!
任庭州拿起手机给黄飞云打电话。
病房外。
朱玉茹和雷宇一走出病房,就看到了江源和任棠槿。
“江……”
他俩刚要发声,江源就示意他们噤声。
“江总,二小姐。”
朱玉茹和雷宇连忙将声音压得极低。
“你们这是!?”
他们很好奇,以为江源和任棠槿早走了,没想到还在病房外。
“担心任庭州出事,所以在病房外守一会儿。”
江源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小谎。
“江总真是以德报怨,这度量也太让人钦佩了。”
朱玉茹和雷宇纷纷拍马屁。
随后,朱玉茹又对任棠槿说道:
“二小姐,我感觉大少爷眼神不对劲,他可能……会联合黄飞云和邹羲和上演‘逼宫’戏码,您和任总要早做防范。”
她曾是任庭州的心腹,对任庭州还是很了解的。
任棠槿也是知道这一点,觉得朱玉茹的话很有可能成真,因此面色严肃,立刻就要给任江河打电话。
江源却嘴角微扬,黄飞云和邹羲和,这不是他通过【挖角】挖来的弈子吗?
现在……
也该这两枚弈子发挥作用了吧?
江源期待地看向病房。
任庭州拨通了黄飞云的电话。
“黄爷爷。”
任庭州对黄飞云态度非常的恭敬。
黄飞云可是和他亲爷爷一辈的,他管黄飞云叫一声爷爷也是理所应当,更别说黄飞云还一直支持他,帮他很多。
“庭州啊。”
黄飞云没有像以往一样,接到任庭州电话就很高兴,笑呵呵的。
今天,黄飞云没有笑,声音也有些低沉,冷淡。
得知任庭州和江源的事情,并且知道任庭州对江源的态度后,任庭州在黄飞云的心里,就已经被扣分扣到负数了。
尤其是,任江河在离开医院后,第一时间给他打去了电话,告知了医院病房发生的事情。
任江河作为任氏集团董事长,又是任庭州的亲爹,怎么可能不了解任庭州?
朱玉茹都能猜到,任庭州接下来可能要做什么,任江河当然也能猜到。
所以任江河先一步就给黄飞云打去电话,告知黄飞云,如果等会任庭州给他打电话,就意味着任庭州彻底无可救药。
黄飞云早就对任庭州大失所望,觉得任庭州远比不过江源。
如今,任江河废了任庭州,决定将任氏集团未来交给任棠槿,他是举双手赞成的。
哪怕没有任江河的电话,任庭州给他打电话,召集他去“逼宫”,他也绝不可能同意。
只是有任江河的电话在先,此刻任庭州又果然给他打来电话,便让他对任庭州更加反感。
虽然已经猜到任庭州打电话来是为了什么,但黄飞云还是象征性地问任庭州:
“怎么了,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
任庭州强挤出一抹笑容,也将刚才病房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不过任庭州说的版本,和任江河说的版本,可就大不相同。
任江河说的版本,那就是现实的还原,没有任何出入。
可任庭州说的版本嘛……
自然是把任江河、任棠槿和江源说得十恶不赦,把任庭州自己说得可怜兮兮。
“黄爷爷,您要帮帮我啊!”
任庭州带着哭腔乞求黄飞云。
而黄飞云耐着性子听完任庭州的胡编乱造后,冷笑一声:
“庭州,你把你爸当傻子骗,还要把你黄爷爷当傻子骗吗?”
任庭州一听这话,顿时心凉了半截!
“庭州,回头是岸!”
黄飞云冷着脸说道:
“不要一错再错!这是我基于你曾经的爷孙情分,对你最后的提醒!”
任庭州心口一阵冰凉,勉强挤出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
“黄爷爷……您以前最疼我了不是吗?”
黄飞云漠然道: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你和江总比起来,差得实在太多,我还怎么疼你啊?”
“任庭州,菜就多练,废物就多学习,别整天自视甚高,其实狗屁不是!”
任庭州当即如遭雷击。
江总?江源!?
又又又是江源?
怎么每个人都在拿江源和他作比较?
从以前的秦晚吟,到后来的沈井从,再到任棠槿,任江河,朱玉茹……
现在就连以前最疼爱他的爷爷黄飞云,也张口闭口都是江源,一说就是他和江源差距无限大!
并且,黄飞云还更为直接,一点情面都不留,直接说他是菜狗,是废物,相比于江源,他狗屁都不是!
任庭州一张脸发黑,在给黄飞云打电话前,他还隐隐有种兴奋之情。
因为“逼宫”这种事,想想还挺刺激的!
但现在……
他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什么兴奋,什么激动,什么刺激……
这些情绪统统都化作烟云消散一空。
此刻的任庭州,只有郁闷,只有憋屈,只有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为什么?
为什么每个人都拿江源来和他作比较啊?
为什么每个人都说他不如江源啊?
他和江源相比,差距真就有这么大吗?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啊!”
任庭州咬牙切齿挂掉了电话,然后又拨通了邹羲和的电话。
“喂,庭州。”
电话那头传来邹羲和带着笑意的声音。
任庭州顿时松了口气。
虽然没有了黄飞云的支持,只靠邹羲和一人,是无法进行“逼宫”的了。
但邹羲和没有和黄飞云他们那样“叛变”到江源那边,对任庭州而言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
“哥……”
任庭州哭出了声。
曾经,他风光无限,无论真心朋友还是酒肉朋友都多得很。
爷爷疼爱他,父亲喜欢他,黄飞云这样的大股东、老前辈也都支持他,公司一群人拥护他。
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收拾江源就收拾江源,那个时候他虽然没能追求到秦晚吟,但能让一群人嘲讽江源,说江源不如他,给他提鞋都不配!
可现在……
他和众叛亲离没什么区别。
他落魄到了极点。
不过还好。
并不是所有人都离他而去。
至少邹羲和还是他哥哥,还对他保持着笑容。
“这是怎么了,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还哭起来了?”
电话那头,邹羲和话语很温和,真像是把任庭州当亲弟弟看待。
任庭州心里暖暖的:
“哥,现在就只有你对我好了。”
邹羲和问道:
“怎么回事,我在国外,不知道国内发生什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任庭州闻言一愣:
“哥你什么时候出国了,昨天你不还在魔都吗?”
“嗯,昨晚临时有事出国的。”
邹羲和说道。
“这样啊。”
任庭州也没想太多,将病房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当然,任庭州所说的,还是刚才对黄飞云说的那个版本。
在这个版本里,任庭州就是冰清玉洁,平白无故被任棠槿联合任江河迫害。
任庭州将任棠槿描述成了“谋权篡位”者,将任江河说成“昏君”,而他这个“太子”可怜兮兮。
“哥,你……能帮帮我吗?”
任庭州虽然知道,仅凭一个邹羲和,可能没办法逆风翻盘。
但不试试,他怎么能甘心?
“庭州,你的心情我很能理解,我也很想帮你,但……我人在国外,刚下飞机,实在……鞭长莫及,有心无力啊!”
邹羲和叹息道。
任庭州继续说道:
“没关系,哥,我可以等你,你尽快回国,替我主持大局!”
邹羲和干咳了两声:
“庭州,我这次出国,要待挺久的,没办法尽快回国啊。”
任庭州依旧不死心:
“没关系,哥,一个月之内能回国吧,两个月也行!”
“这两个月我韬光养晦,蛰伏起来,让任江河和任棠槿放松警惕,暗中使绊子,等你回来,我们再一举翻盘,怎么样?”
邹羲和点点头:
“嗯,想法很不错,可是……我这次要在国外待个两年半。”
任庭州一下子就呆住了:
“两年半?”
“哥,你去国外干什么啊,要待这么久?”
“这个……”
邹羲和支支吾吾地说道:
“不太好说,属于机密你懂吧?”
任庭州露出狐疑之色:
“哥,你该不会在骗我吧?”
邹羲和笑道:
“怎么会,我怎么可能骗你呢?”
任庭州皱起了眉头。
邹家有什么布局国外的大动作吗?
没听说啊!
并且,邹羲和现在是邹家的一把手!
就算有什么大动作,也不该是邹羲和亲自去吧?
毕竟邹家基本盘还在国内呢!
任家一把手虽然是任江河,而前阵子也是任江河出国考察办事。
但任江河并不需要在国外待两年半这么久啊。
邹羲和作为邹家一把伞,出国就是两年半,并且听邹羲和那话的意思,这两年半还要一直待在国外,都不回魔都的?
邹羲和就不怕邹家出事吗?
任庭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哥,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出国?”
任庭州咬着牙,厉声问道:
“你其实早就知道病房的事了,你就是不想帮我,这才找了个借口说你出国了,对不对?”
邹羲和再次轻叹一声,随后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不再有笑意:
“对!”
这次,邹羲和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但就是这么一个字,却如一道惊雷,从九天之上劈落,将任庭州心理防线彻底劈碎。
任庭州瞪大了眼,失魂落魄地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顿时流下泪来。
“邹羲和,你……”
任庭州哭得眼泪鼻涕横飞,眼睛都要哭肿了:
“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邹羲和听着任庭州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沉默道:
“其实很简单,我平时对谁都笑呵呵,对谁都很好,对你好,说你是我亲弟弟,只是因为你的身份,你的光环,你有利用价值而已,现在你这些东西都没了,我为什么还要把你当亲弟弟,因为你去得罪任叔叔,去得罪棠槿,去得罪江总?”
“江源!又是江源!?”
任庭州像是得了失心疯,疯狂用手捶打着病床。
“是啊,是因为江总。”
邹羲和耸了耸肩,说道:
“谁让你和江总比起来差距过大呢,你给江总提鞋都不配,我怎么可能选择帮你啊?”
“啊啊啊啊啊!”
任庭州彻彻底底崩溃了。
邹羲和听着任庭州疯了似的叫声,撇了撇嘴:
“本来想骗骗你,没想到你非要让我说实话。”
“我说了实话吧,你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