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正面对决巴图鲁

唐铨的担心不无道理。

经过一个多时辰你追我赶，在沧州城外二十里的范围内，两军已成犬牙交错的状态。

其中，明军营寨设在沧州城西南方向，距离城池约二十里；

山东义军弃城后，没有直奔太子所在，而是沿着东南方向，兜了一个圈圈。

唐铨被明军马队击溃后，一直朝西南方向，也就是孔希贵所在位置撤退。若明军也想返回大营，应该衔尾追击才对。

如今明军追到一半没了踪影，要么抛弃太子逃往东光、德州，要么攻击清军侧后，没有第三种可能。

想到后路被抄的后果，唐铨不寒而栗，立即提出原路返回，重新黏上明军马队。

山东义军连续走了十几里路，队形也很散乱，现在赶回去，说不定他们还在原地收拢掉队士兵呢。

这个提议与克色的想法不谋而合。

明军不是神仙，夜里行军总要打起火把，远远就能看见，很好找。

无论怎么样，紧紧盯着他们，不让对方有时间偷袭自己的侧后，总是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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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程虎击溃唐铨后，先返回原地收拢走散的山东兵，然后拿出太子手书，要求王、刘二人接受节制。

山东义军本就是忠于朝廷的勤王之师，当然不会拒绝太子的命令。

不过王、刘二人有点不懂，太子为何不直接前往德州。

清军兵力雄厚无比，不是数百人或者数千人可以撼动的，击败了孔希贵，后面还有王希贵和李希贵，无穷无尽杀不胜杀。

太子不先去南京登基，反倒北上沧州迎击清军，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使者传信时没说清楚，现在遇到一员大将，刘孔和终于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

程虎淡淡地解释：“朱由崧已在南京抢先登基，现在去有点晚了。且谢陞和卢世说了，帝位之争须由南京群臣共议，他们不便插手，德州两不相帮……他们还说，殿下须先处死我等，才肯护送殿下南下。嘿嘿，这也算两不相帮么？”

这段话莫名其妙，王、刘二人听得目瞪口呆之余，更是满头雾水。

朱由崧僭越登基他们能听懂，可谢陞竟敢要求太子处死部下，他们就很不理解了。

刘孔和道：“谢阁老竟敢如此大逆不道……他为何要殿下处死程将军？”

“不光是我，张阿三、赵大勇等人，拢共好几十个呢，”程虎耸了耸肩，又道：“因为咱们是顺营出身，罪无可恕。”

这下子，王、刘二人终于听懂了。原来谢陞和卢世以大不孝为由，要求处死顺营匪首，以祭奠先帝。

若太子妥协，就失去一支忠诚的班底；若不肯妥协，就没法在德州找到足够船只南下。

这哪里是“不便插手”，拉偏架也拉得太明显了。

王桢乃马贼出身，以己度人，并不觉得做过顺贼，就没资格改过自新。谢、卢等人自诩道德君子，咄咄逼人，实在令人反感。

他恨恨道：“鞑子都打过来了，这些人还在耍心眼，其罪可诛。”

刘孔和则默默无语。

就因为顺军打到长山县，他才倾尽家财募集兵丁反击。现在接受新降顺贼的节制，真让人有点不自在。

就在这时，唐铨逃遁的方向，再度出现举着火把的马军。

程虎道：“殿下宁愿不去南京争帝位，也不愿处决程某，程某已将一条烂命卖给殿下……”

说着，他转向正在休息的张阿三等人，大声问道：“你们说，是也不是？”

众人齐声附和：“说得没错。”

程虎接着道：“王将军，刘将军，若不愿效忠殿下，现在便带部下逃命去吧。”

王桢听得脸红耳赤，大声道：“殿下千里迢迢来沧州接应我们，我们怎么会不知好歹。程将军，你尽管下令，王某桢赴汤蹈火，不皱一下眉头。”

刘孔和亦道：“既然程将军持殿下手书，刘某自然听从号令。”

“很好，唐贼去而复返，必有强援。一会儿还由程某带头冲，你们随后掩杀便是。”

王、刘二人见识过墙式冲锋的威力，自问挡不住这种决死冲锋，不过唐铨去而复返，或许已找到对抗的方式。

再来一遍，不知道还好不好使。

程虎拍着王桢的肩膀道：“自从殿下创下这一招，咱们已经使过三回了。殿下说了，事不过三，这次咱们换点新花样。”

王、刘二人齐声问道：“什么花样？”

程虎叹道：“你们可知，饶阳盛产什么？嘿嘿，这次咱们可带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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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克色紧赶慢赶，终于回到第一次战败的地方。

在他往返的小半个时辰里，明军成功收拢起数百步卒，在道路一侧的小土包上，围起了一个圆阵。

四百多明军骑兵则占据道路，聚集在小土包侧后。

唐铨不禁皱了皱眉头。

因为明军的步军和马军成犄角之势，可以互相掩护，很难对付。若先冲击步军，明军马军就趁势掩杀过来；若先进攻马军，在加速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受到弓箭手的骚扰。

尽管清军人人身穿软甲，手持圆盾，中几箭也不会死，马匹却受不了。

唐铨打定主意，远远监视就好，然而克色却有不同看法。

他先让手下发出信号箭，向沙礼岱通报自己的位置，然后纵马前出，指着对面的明军，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唐铨硬着头皮翻译：“克色大人说了，他是满洲巴图鲁，问你们敢不敢正面一战。”

程虎哈哈大笑：“什么巴什么鲁，连听都没听说过。我还要赶着去斩杀孔贼，没时间在这里陪你们玩，就一次定输赢吧。”

“如此甚好。”

既然定下正面对决，双方便不再磨蹭，各自招呼手下准备对冲。

正如唐铨所料，明军再次摆出非常紧密的阵型。仅二三十米宽的正面，就排了三四十号人。

克色对此不屑一顾，让麾下骑兵有样学样，摆出与明军完全相同的阵形。明摆着，要来一次硬碰硬。

必须将这种战术遏制在摇篮之中，让明军知道这招行不通。否则流传开来，以后就难打了。

他在阵前来回巡视，向手下大声呼喊：“各旗的勇士们，尼堪都是胆小鬼，没有不怕死的。想想松山，想想锦州，没有我们打不赢的仗。”

“必胜！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