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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满各种叫不上名字草的鱼篓,是宋观清前两次兜着小蛇扔野外的工具,这次被小蛇卷带走装了东西。
晕乎乎的青蛇咋吧嘴,伸长脖子小口衔住女人捏着的半片叶子一角,抽了出来嚼嚼囫囵吞了下去。
蛇吃草,倒是稀罕。
宋观清一手护住怀中湿漉漉蹭的她衣领全湿的青蛇,一手提起鱼篓进了屋内。
对比之下屋内要温暖的多,茶叶的清香和淡淡的檀香萦绕指尖,宋观清倒了干净的水送到了小蛇吻边。
小蛇抖了抖尾巴,身躯拧巴同麻绳缠绕住宋观清手臂,才低下头大口喝着干净的水源。
“这都是什么草药呀,全是没见过的种类。”
柳双蹲在鱼篓边拨弄着沾了水珠的叶子,总觉得这些草药在烛光下散发着淡淡光晕。
难不成是最近太过于疲劳,总是眼花不成。
拍去手上水气,纳问道,“我听说有些动物生病了会自己找草药吃,莫不是小蛇也生病了?”
宋观清抚摸蛇身的动作一顿,小蛇扬起脑袋眼巴巴看向她,吻边还留着颗水珠挂在鳞片上。
“小蛇不像是生病的样子,我再观察观察吧。”宋观清指腹擦过小蛇吻部,翻涌波涛的黑眸归为平静。
小青蛇对宋观清向来不记仇,关在门外那么久摸几下就顺了鳞乖乖窝怀里不闹腾了,临走时确认宋观清把鱼篓带上,脑袋往回一埋睡着了。
飘飞的雨珠打湿了衣摆,晚间的春雨还残留着冬季的沁?,回府护着胸前小蛇的手已经染了寒气。
热水掐着宋观清换衣物的时间送进浴房,金佩哎呦了声,打趣道,“大人,哪个乡亲给您送草药呀?”
蛇脑袋搭在宋观清臂弯处,吐出信子拉拢嘴外,明显长大了一圈的青蛇一胳膊勉强抱起来。
“估计都沾了水,你把抖出来放暖炉边烘干,不然一晚上就该烂了。”宋观清摸了摸小蛇脑袋,嘱咐道。
浴房内雾气腾升,笼罩朦胧如虚幻,飘渺水雾下的女子闭目养神,蒸腾的热气熏的她肌肤泛起粉红。
一只手扒开竹门露了条缝隙,仓鼠精尽可能蜷缩门后不被发现,过长的白发一股脑塞衣服免得露出破绽,扬扬下巴,小声催促,“你进去吧。”
小蛇淡淡看了它一眼,甩了甩尾巴顺着缝隙钻了进去。
竹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仓鼠精变回了圆乎乎胖鼠,四肢着地向着散发充沛灵气的草药欢快地跑去。
坏蛇竟然摘回来那么多有助于提升灵力的草药,要不是为了吃灵草才不帮坏蛇开宋大人洗澡的门呢。
仓鼠一屁股坐下抱着草一边嚼一边哕,好东西是好东西,但也这太难吃了吧!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响动,宋观清不用猜便知道是谁来了,能如此黏着它的也就小蛇了。
宋观清睁开眼睛和浴桶外的青蛇对视上,自然垂下胳膊,冰冰凉凉的丝滑触感攀上了滚烫的手臂。
“门没关严实吗?”宋观清摸了摸小蛇下巴,不指望小蛇能回答什么,当小蛇是等着急了,轻声道,“很快就好了。”
青蛇吻部亲昵地蹭了下宋观清下巴,赤色的眼睛无意往下看了眼,小幅度磨蹭的蛇瞬间绷直了身体,圆圆的瞳孔竖了起来。
“在凳子上等我………………
话音刚落小蛇跟被火燎似的蹿凳子上呆着,焦躁的尾巴甩动间打翻了碟子,散了一地的澡豆。
宋观清沾了水的指腹点了点小蛇背部,调笑道,“待会金佩来收拾,看到要念叨了。”
青蛇极快速地扭了下脑袋回看宋观,察觉到女人眼中满是笑意并无责备,抖了下尾巴,整条蛇才慢慢平静下来。
哗啦出水声响起,小蛇盘成了一圈一圈,扁扁的三角脑袋藏进了最中央,待到穿衣声停止,才慢吞吞抬起头。
圆圆的眼珠和半蹲着的宋观清对视上,小蛇忍不住又凑了上去蹭了蹭她下巴。
宋观清捡地上的澡豆,小蛇游巴游巴帮忙捡滚到犄角旮旯处的,每含吐一个到碟子里,都要凑过来往宋观清腿侧蹭一下,得到夸赞又美滋滋寻着味去找下一个。
抱着小蛇从浴房出来,一眼看见了肚子鼓鼓摊在草堆旁的仓鼠,小爪子不死心地抓着一根草往嘴边送。
原本白绒蓬松的毛发被草汁染成了绿色,嘴巴一圈尤为明显。
****,“......“
现在的动物都流行吃草吗?
东边的暖阳展露光芒,贴着她一整夜的小蛇染上了独属于宋观清的体温,长长一条毫无防备趴在边上打瞌睡。
没再睁眼看不到蛇,宋观清自己都未察觉地扬起唇角。
稍微一动,小蛇身子先亲昵主动地缠绕上宋观清手腕,缓了一会困劲,懒洋洋睁开了眼睛。
“今日要去府衙处理公务,你要随我一起去吗?”宋观清含着笑意问。
小蛇眼神瞬间清明,身姿矫健地缠绕上宋观清手臂,吐出粉嫩的信子空气中快速颤了颤,脑袋往灵草的方向伸了伸。
不清楚是不是养久了,宋观清能从小蛇的举动中轻易判断出小蛇想要什么。
虽不知道小蛇为什么执着于那一的草,但宋观清还是带去了府衙。
于是乎就看到心情颇为不错的宋大人端坐在案前认真处理公务,而一条绿色的蛇盘在她手边,大口嚼着堆成小山似的………………叶子,边上还坐着一只吃一口哕一口的绿毛老鼠。
柳双退出去又进来,捂着脸站门口不敢动,这日子过的是越来越玄幻了。
梅雨季节是墨汁混杂着檀香萦绕鼻尖,是成堆公文上晃动的影子,是呆在宋观清身边昏昏欲睡的倦意。
连绵细雨下天地间洗涤过般的纯净,万物恢复了生机,满怀的担忧也能在此刻暂缓心情,守得云开见月明。
得了两天的休假,宋观清趁着天气出奇的晴朗带着青蛇前往溪边垂钓。
幽幽青草、潺潺溪流,山谷间回荡着水花四溅的脆响,林中鸟鸣此起彼伏,雨后草木芳香沁人心脾。
一位穿着青绿色常服头戴帷帽的女子从杂草茂密的小道走了出来,她肩上搭着钓具,腰间挂着鱼篓,最引人注意的还得是一条盘着她脖子的青蛇。
备考时的宋观清习书疲倦常会来此处垂钓望神,当了县令属于自己的时间就少了许多,大多好天气全在府衙书房与公文度过。
小马扎往溪边一放,挂上饵就能开始垂钓了。
小蛇对宋观清喜欢的事很是好奇,蛇脸贴着宋观清的侧脸,学着她的模样聚精会神盯着水面看。
虽然蛇的视力不足以让它看清楚到底在看些什么,但学宋观清让青蛇觉得非常有趣。
浮标沉浮了几下,鱼线骤然绷紧,小蛇扬起脑袋嘶了声,竖起瞳孔警惕突然出现的动静。
宋观清弯起的眼睛含着笑意,“看来今天要感谢小蛇带给我好运了。
小蛇卸下了戒备,圆圆的赤色眼睛打量着宋观清,察觉到她的愉悦,垂下的尾巴尖欢快地扫了扫,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贴了上去。
面对垂死挣扎的鱼,宋观清握着鱼竿游刃有余的松紧力道耗着鱼的体力,像是在玩有趣的追逐游戏。
青蛇蹭着蹭着发觉宋观清的注意力放在了水里不识好歹的鱼身上,脸出现了一丝幽怨,趁着宋观清没留意之际滑了下去,一头沉入溪中。
竹叶青会水,宋观清不担心小蛇会溺着,只是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往水里钻。
奋力挣扎的鱼忽然安静了下来,宋观清愣了下,鱼竿轻微一晃,一只泛着肚皮的草鱼就那么从水中浮了上来,跟着它一起上来的还有一条咬着鱼肚不松口的青蛇。
*M**,“......“
注入毒素的鱼还是不吃为好。
宋观清蹲在溪边接住了咬着鱼往回游的小蛇,小蛇像是打了胜仗归来雄赳赳气昂昂,咬着翻白眼的草鱼就往宋观清掌中送。
自个从边上爬去草坪滚了一圈,擦干净身上的水渍才回到宋观清脚边盘着,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想被赞扬的期待。
宋观清无奈又温柔地揉了揉小蛇脑袋,“差点让它跑了,多亏小蛇今天才能有鱼汤喝。”
小蛇美滋滋抖了抖尾巴尖。
还得是它才行,要是那只蠢鼠跟过来,保准帮不了什么忙。
得了夸赞的小蛇更加起劲,一条条咬钩的鱼不用再和渔人斗智斗勇,被潜伏在水中伺机而动的毒蛇咬上一口,肚皮一翻死的透透的。
下午时分正是清河县内热闹的时候,满载而归的宋观清收获了不少爱好垂钓人的问候,纷纷问她哪儿钓的,能有那么多鱼。
宋观清浅笑着摸着袖中累的呼呼大睡的青蛇,告知了具体方位。
正打扫院子的金佩见大人早早回来,纳闷道,“您每次都垂钓到傍晚,今个怎么早回来啦?”
探头一瞧鱼篓,盖子快盖不住冒头的鱼了。
金佩惊呼了声,“大人,您今日手气那么好?”
宋观清将沉甸甸的鱼篓塞给金佩,温暖的手掌虚虚圈住熟睡中小蛇的脑袋,难得偷摸着压低声音,嘱咐道,“你悄悄把这些鱼理后院泥地里去,埋的深点免得被野猫嗅到味刨出来,再让厨房今晚炖锅鱼汤。”
金佩不懂好好的鱼干什么不要,但大人吩咐肯定有大人的道理。
“对了。”宋观清叫住离开的金佩,神情一下柔和了许多,“等晚膳时分,你当着小蛇的面多夸夸今天钓到的鱼。”
金佩想也没想的答应了,后院去埋鱼时才惊奇发现,每一条鱼的肚子上都有两个蛇咬过的齿洞。
难不成………………那条青蛇还会捕鱼?
晚膳时分小蛇精神的不得了,姿态端庄地盘在宋观清手边,时不时瞟向傻啦吧唧只知道吃饭睡觉的仓鼠,美美地将尾巴搭上宋观清手腕。
香浓纯白的鱼汤端上桌,金佩和大人对视了一眼,立马高声夸赞道,“大人,您今日钓的鱼可真好,市场上都不一定买得到那么肥美的鱼。”
小蛇尾巴抖了下。
“其实我能钓到,全靠小蛇帮忙。”宋观清手刚伸出去,小蛇亲昵凑了过来。
“小蛇那么厉害呀,还会帮大人的忙!真是条好蛇!”金佩顺着夸赞了好几句,小蛇脑袋顿时抬的更高了。
扎着个冲天小揪揪的仓鼠扭着胖乎乎的身子看了眼开屏似的青蛇,不明白这条心眼又小,心思又坏的蛇是如何做到在宋大人面前装成那般无辜可怜样的。
嚼嚼嚼....宋大人真可怜...嚼嚼嚼....摊上那么一条蛇………………
宋观清随手爪了把坚果放在了仓鼠跟前。
仓鼠黑豆豆似的眼睛一亮,两只爪子各抓了一个往嘴里送去。
嚼嚼嚼..但话又说回来了,有它盯着,那条坏蛇想做什么坏事还得先问过它拳头答不答应…………………
当着小蛇的面盛了碗奶白色的鱼汤,钓到的都是草鱼,后厨上街买来炖汤的是鲫鱼,好在烛起来小蛇也分辨不出来哪个对哪个。
宋观清喝了大半碗,不忘再次夸赞紧挨着她的青蛇,“小蛇帮忙捕捉的鱼,炖的汤比一般鱼汤都要好喝。”
双瓣饱满的唇染了油光,烛光下亮晶晶的像是抹了特别的口脂,小蛇呆呆看着一张一合的嘴巴,鬼使神差慢吞吞凑了过去,信子一舔扫过了宋观清下唇。
最后一抹余晖藏进了远处山峦,简单洗漱出来的宋观清身上带着湿润水汽,第一时间前去察看无精打采趴在床榻上的青蛇。
晚饭后青蛇的状态变得异常奇怪,连最简单最熟悉地攀附上宋观清手腕的力气都没有,肉眼可见整条蛇丧失了活力。
治疗蛇毒倒是能在清河县内能找到行家,可给蛇看病那是半点门路没有。不知道小蛇因什么原因而产生不适,宋观清不敢乱给它喂药。
掌心顺着小蛇脑袋疼惜地一路摸到尾部,温暖舒适的掌心轻抚下小蛇尾巴尖轻微晃了下,极其缓慢地挪动身体将脑袋枕在了宋观清手掌,闭上眼睛不动弹了。
宋观清将小蛇抱入怀中用体温暖着冰凉的身躯,床头置一盏油灯,干脆守着看书到天明。
棉窝里滚了一圈炸毛的仓鼠探出脑袋,诚澈的小黑豆眼睛眨巴眨巴盯着宋观清看了一会,粉嘟嘟的小鼻子耸了耸,果断倒头睡大觉去了。
什么时候睡着的宋观清记不清了,朦胧感觉到有副身躯紧紧抱着她,力道似乎想要将她融入怀中才好。
几啼鸟鸣打破清晨的宁静,太阳未出雾气不散,有着独属于晨时的凉寒和湿润。
哪怕昨夜睡的再晚,准时的生物钟催着宋观清睁开眼,视线不清明的模糊下隐约看见个人趴在身侧。
多次叫青九的男子入梦宋观清对此见怪不怪,全当自己还在梦中。
动了动四肢灵活自如,宋观清缓和了一会身体上的疲倦,抬手拨开了男子挡脸的墨发。
男子的皮肤异常苍白无血色,静静趴在那儿若不是胸口的起伏,怕会让人误会出了意外。
睡着时分外安静乖巧,纤长软翘的睫毛垂下,红唇微开能看见洁白的贝齿,少了浓艳下的张扬。
想来生前定然是哪户被娇养着的公子,沦落到只能依附着入梦交谈,不免令人心生唏嘘。
世上悲苦之人何其多,千百般言不由衷。
待到明年回京述职再为他好好找寻家人,倘若人世已无牵绊,她可以为其立个碑在清河县,每年清明时节替他扫去碑上落叶,祝早日脱离苦海。
熟睡的男子睫毛颤了颤,寻着味道鼻尖亲昵蹭上宋观清手腕,缓缓睁开了眼睛,瞬间像是被泼上了浓墨的美人图。
赤色的眼睛像是剔透的玛瑙石,倒映出宋观清的影子,眼低翻涌的情绪如惊涛骇浪。
扭了下,没动,再扭一下,还是没动。
青九吃惊地瞪圆了眼睛。
而在宋观清的视角看来,刚睡醒的男子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贴着她身侧扭/着/腰/晃//屁/股,还表现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别,别扭了。”宋观清当下掀开被子裹住了蹭的薄纱挂肩的青九,顶着红透的耳朵,抿着唇给人扒拉出脑袋。
耳畔传来了屋外金佩低声嘱咐家仆,传来了院中叽叽喳喳的鸟鸣,传来了仓鼠吃东西的咔嚓。
梦中怎么会有如此真实的场景。
宋观清侧头看向光线明亮的屋外,哪里有半点做梦的迹象。
探出脑袋的青九顶着炸的毛茸茸的脑袋,眼巴巴等着宋观清注意力回到她身上,片刻后青九忍耐不住的抻了脖子,伸出舌尖舔了下宋观清指腹。
嘭??
连人带被子一起掀下了床,咕噜咕噜滚了两圈被子散开,青九水灵灵又?了两圈。
宋观清攥着衣裳大口喘息着,微?的瞳孔瞪着脸着地趴在地上不动弹的人。
梦里的人出来了,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事。
小蛇呢?
榻上胡乱摸着,枕头帘子掀开半条蛇影没看见。
“小蛇?”
趴着不动的人突然抬起脑袋,皱了皱磕红的挺翘鼻尖,下意识扭了两下。
“吱吱??”
仓鼠小爪子扒拉着棉窝,只露出一对半圆的耳朵和黑漆漆的眼睛,忍不住出声提醒。
青九恍然大悟般低下头,入目是错开的衣领下大片结实的胸膛,是属于人类的修长四肢和灵活的手指。
突然消失的蛇令宋观清陷入了沉默,静静看着爬起来跪坐在地上,满脸愉悦来回摸身体的青九。
“小蛇。’
不带有任何情绪的呼唤。
青九骤然抬头,瞳孔竖起又放大,干脆四肢并用快速爬到床边,下巴搭在了宋观清膝上,唇角弯起露出两侧尖尖的牙齿。
当了几年县令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宋观清以为再大的事发生她也不至于失态,直到………………
宋观清闭了闭眼,问道,“你真是小蛇?”
大概是上一次短暂的人形没能将宋观清探索完全,这次青九不浪费一分一秒,点着头呢,手就伸出去住了宋观清脚腕。
“你是妖?”宋观清只能那么想,话本里修炼成精的动物都能变成人的模样,“入我梦里来的也是......你别蹭了!”
说话间青九的侧脸已经贴上了宋观清脚掌,嘴巴被挤的嘟了起来,眯起眼睛很是惬意。
被凶后上挑的眼尾拉拢下几分,恋恋不舍盯着抽走的脚,胳膊一坐上了床,“我叫青九。”
一句正经话说完,又凑到宋观清脖颈间轻嗅着,呼吸扑打在敏感脆弱的颈侧,带起一阵酥麻颤栗。
“你是妖。”抵着青九肩膀保持距离的宋观清蹙起眉头,看向踮着脚尖鬼鬼祟祟往门口走的仓鼠,“那小鼠也是?”
哗啦??仓鼠怀抱着的坚果洒了一地,僵硬着身子转过来,毛茸茸的鼠脸上露出大大的微笑,两颗板牙格外明显。
宋观清眯起眼睛。
眨眼间那日庙中的白发小道士凭空出现眼前,当即光着脚丫子撒腿扑过来抱住了宋观清大腿,两行清泪甩成了一条线,干嚎道,“宋大人!我是好妖呀!我从来没干过嘬你的事,都是这条蛇干的啊!”
“你个蠢东西活的不耐烦了!”青九一脚踹仓鼠精脸上,怼着它松开抱着的腿。
奈何蹉跎之下仓鼠精早锻炼出抗揍的体格,死死箍着不放手,势必要和青九争夺出个谁去谁留。
宋观清扶额叹息,一早醒来发现养的两只宠物都是能变成人的妖精,话本都不敢写的桥段偏偏在她身上发生了。
一手一个强行止住了打架,宋观清洗漱出来青九和小鼠正规规矩矩站着,扭着脑袋谁也不看谁,分外嫌弃对方。
宋观清一出现,两道视线齐刷刷落在了她身上,亮晶晶的眼眸中满是期待。
“小鼠,我先问问你。”宋观清软榻上坐下,窗外透出的阳光洒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浅色光晕。
小鼠点了点头,两手在身前紧张地攥着。
宋观清,“村子里粮食消失的事,是你做的吗?”
小鼠僵硬了一下,头顶冒出了一对半圆毛茸耳朵,拧巴在一起的手指快能打结了,支支吾吾解释道,“太饿了。”
没见识过其他仓鼠的食量如何,但小鼠的饭量宋观清是亲眼见证过,不克制能一直嘴不停的吃,胃跟个无底洞似的。
宋观清,“可你把粮食还回去了,村民说并没有少。”
提到这儿仓鼠顿时委屈了起来,黑亮的眼珠泛起了泪花,“他们把米磨成粉,太累了,磨一整天才能揉出几块饼来。”
敢情仓鼠不会做饭,就偷偷去山下学村民怎么吃米,恰好看到哪户人家磨面做饼,以为米只能那样吃。
村民用牲畜拉石磨简单方便,仓鼠在山上拿石头砸米成粉,可不得累的哈赤哈赤,一年下来味的粮食可怜见的。
宋观清转而看向一旁随时待命的青九,仿佛只要宋观清一声令下,立马把仓鼠赶的有多远是多远。
“青九,那日我身上的痕迹,你是...弄的?“
青九瞳孔竖了下,看不出宋观清是生气还是喜欢,倒是被她望向自己的视线看软了身子,挪动着想凑到女人身边。
被宋观清警告地瞪了眼,撅了撅嘴,乖乖站直了。
问不出什么来宋观清也不强求,胳膊搭在扶手枕上,墨色长发挽在脑后,金灿的阳光照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轻声道,“你们不论是什么,我带回来养了那么久都有感情了,想走想留,你们自己决定。”
既然不是单纯的宠物,有独立的自我意识,宋观清觉得不能再像对待宠物那样对待小蛇和小鼠了。
明明是将选择权交给对方,青九和小鼠的表情像是遭受了重大打击,不约而同挤兑着对方朝宋观清扑过来,一个环住了她脖子,一个抱住了她胳膊。
“不要赶我走!我没地方去了呜呜呜~”仓鼠眼泪鼻涕全往宋观清袖子上蹭,毛茸茸的耳朵随着摇晃的脑袋一弹一弹的。
“蠢鼠走了,我就可以留下了,对不对?”青九冰凉的脸颊蹭着宋观清侧脸,手臂不容拒绝地搂住她脖颈,咬着耳朵小声道,“或者我把它吃了,给你减轻负担。”
仓鼠耳朵尖一抖,本就圆的眼睛一瞪更圆了,脑袋一埋哭的声更大。
**:“......“
都什么跟什么呀,怎么理解能力能差成这样。
宋观清先教育小蛇别乱吃东西,又给两个听不懂人言的小动物解释道,“没有赶你们走的意思,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
青蛇眼珠子一转,单手提溜住仓鼠后衣领,天真无邪问道,“如果我把仓鼠吃...赶走,就是我一个人的家了。”
在宋观清的威压之下,两只小动物终于达成了同在一个屋檐下和平共处条约。
金佩正纳闷日上三竿宋大人怎么还没醒,屋门终于打开了,满脸疲惫的宋大人招手,“麻烦收拾出两间屋子来。”
“有客人呀?”金佩问。
没等宋观清说,她身后探出两个脑袋,一左一右看向金佩。
“是给他们住的屋子,就在院里收拾出两间就成。”
宋大人屋内凭空出现两个人的消息很快在府内上下传开,传着传着不知道哪个环节出现问题,成了昨个半夜有位面容娇好的男子携带个孩子找宋大人讨要个说法。
讨要说法就显得有些微妙了。
金佩指挥着家仆手脚麻利的将主屋左右两侧的厢房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又添置了不少新家具,清冷的院子一下热闹拥挤了不少。
正值黄昏时分,大片的橘红铺洒地砖,与瓷瓶中红艳的花朵相呼应。
少年动了动鼻子,敏锐嗅到了花的清香,待看到桌子上摆放的坚果时,露出了两颗大板牙。
能感觉到仓鼠对于房间很是满意,青蛇却是对一切表现平淡,唯独能感点兴趣的就是宋观清和他说话的时候。
晚膳时分宋观清坐在主位吃饭,青九和仓鼠一左一右夹着她坐,倒不是宋观清为了避免偏心,而是担心把蛇鼠放在一起又暗自使绊子,当然主要是防着青九。
宋观清边侧头边拨开桌底下青九不断试探过来的手,问仓鼠道,“你有名字吗?叫你小鼠,似乎太过于草率了些。”
仓鼠一侧腮帮子里塞了裹的核桃仁,香的眯起了眼睛,含糊不清道,“我没见过父母。”
“我能给你取个名字吗?”宋观清弯起眼睛,摸了摸小鼠脑袋,“叫元宵如何?”
“元宵是什么?”仓鼠懵懂的问。
“在人类的社会中,元宵节代表着团圆,元宵则是一种外面白软,里面包着甜芝麻糊的吃食。”宋观看着小鼠眼睛一点点亮起来,笑意更胜。
仓鼠开心的冒出半圆耳朵,短小的毛茸尾巴一扭一扭,兴高采烈道,“我叫元宵,我有名字了哎!我要吃好多好多甜甜的元宵!”
青九撑着下巴,指尖挠了下宋观清手心,宋观清询问地回望向他时,又扭开了脸不说话了。
夜深仓鼠困倦地揉着眼睛准备找平时睡觉的棉窝,才想起来有了自己的房间,一蹦一跳回又大又敞亮的新房间休息去了。
与之相反的是到点往宋观清床上一躺的青九,百无聊赖玩着床帐垂挂下来的穗子,随意岔开的腿露出大片好风光。
听闻女人从浴房内出来的响动,青九轻哼了声,秋后算账的问道,“你给那只蠢鼠取名字,那我的名字呢?”
宋观清没料到小蛇还在,视线不着痕迹地从他露出的纤长小腿上滑过,坐在凳子上擦着发尾回答道,“你告诉过我,你叫青九。”
青九认真思考了片刻,整条蛇都感觉不好了,竟然输给蠢鼠一次。
“时间不早了,明日我得去衙门上职,你该回去睡觉了。”
已经往里头挪位置的青九在听到宋观清最后一句话时诧异地定在原地,好半天指着自己那张妖艳漂亮的脸蛋难以置信问道,“你让我离开?”
“我给你和元宵都准备了房间。”宋观清垂眸,烛光下显得异常淡漠。
红艳的唇不悦地抿成一条直线,青九目光审视地盯着宋观看了一会,泄气般四肢一瘫,耍赖道,“我一直睡在这儿,我不走。”
青蛇能化为人形,那便不能把他再当作动物来看,同枕而眠有违礼仪。不能仗着青蛇不了解人类的礼义廉耻,而去占他便宜。
宋观清缓步走到床边,拽过架子上的披风把耍赖的蛇裹了一圈,手掌隔着衣料抱起了比她高半个头的青九。
炽热的温度和熟悉的气味是青九所迷恋放松的,舒服地眯起眼睛凑到宋观清气味浓郁的脖侧,凉凉的脸蛋贴着有力跳动的脉搏,很快染上一层薄薄红晕。
青九只觉得被宋观清抱在怀中浑身又软又酥,恨不得化成蛇形一圈圈将她缠绕住才好,傲娇的抱怨道,“早那么抱抱我不就好了,我喜欢贴着你的感觉………………”
一阵凉风吹过,青九纳闷地睁开了眼睛,头顶是黑漆漆的夜空,偶尔几颗星星冒出头闪了闪,像是无声的嘲讽。
咔嚓??
身后的房门关上,只留下青九一人裹着披风坐在石阶上凌乱。
竟然又又又被丢出来了!!!
难道宋观不喜欢他人形态?
青九一拍脑门,对呀!
每次人形态的时候,宋观清总是抗拒地推开,化为原型倒是会亲昵地摸摸。
于是乎一条身躯明显/粗/壮/许多的青蛇维持着标准的笑容和无辜的眼神,控制着尾巴拍了拍窗户。
片刻后,一条绿油油的蛇被“请”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