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秦宝珠一城里姑娘,长得还好看,打扮又时髦。
白色羊毛衫,外面一件浅黄色毛呢大衣,牛仔裤包裹进小皮靴里,跟广告画里的摩登女郎似的。
就这条件,聂粲都没跟人家处对象。
何况她一个离异,还带着孩子的村姑。
秦宝珠也一眼就注意到姜依,第一个大步走过来,笑道:“你就是姜依吧,我听我伯父说过你,一女勇擒五流氓,好厉害。人还长得这么漂亮。”
姜依都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谢谢。”
秦宝珠的眼神还带着一点探究,因为毁谤案牵扯到聂粲,她想不关注都不行,“我听说你哥哥和聂粲是战友。”
“是。”这话是姜阳回的,“聂粲这人够义气,帮了我很多忙。”
看秦书记过来了,姜阳和姜依一起上去和他打招呼,“秦书记新年好。”
“新年好。”秦书记今晚穿着朴素,精神爽朗,这是他提议下,办的第一届新年夜市,早想过来看看了。
秦书记旁边还有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男生,妇女穿着西装外套,带着银边眼镜,神色雍容中带点严谨。四十多岁的样子。
而看到那男生的瞬间,姜依脑海里忽然闪过那晚一晃而过的身影,心里不由自主的咯噔了一下。
跟潘强的形容也很像……
“这位是……”
老吴上来笑着说:“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教育局的杨女士,她爱人就是一中的校长,那位是她儿子小温。”
看老吴的态度就知道,这杨女士不一般,姜依多看了两眼,也跟她打了招呼。
杨女士看了姜依一眼,很轻的感觉。
“杨阿姨还是我妈妈的朋友,今晚来我们家吃饭,刚好碰到我伯父,就一起来逛了。”秦宝珠说。
这个年代的小地方不像后世,人员本地化严重,大家多多少少有点关联。
老吴看左右,“聂粲真没来啊,这么不给面子。”
秦宝珠视线也探了一圈,眼里闪过一点失望,很快又自嘲笑道:“他不会知道我来就不来吧?”
姜阳说:“他去鹏城接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是这样没错。
姜依愣了一下,来的时候没听哥说起。
去鹏城了?那今晚不用去吃宵夜了。
下一个念头是:什么朋友那么重要,亲自去鹏城接。
还走得那么急。
“不会是女朋友吧。”秦宝珠柳眉一抬,开玩笑似的问。
老吴打趣她:“好浓的醋酸味。”
秦宝珠很开朗,“不准啊,我从没掩饰自已对他的欣赏。”
姜依忽然有点羡慕秦宝珠,好像看见曾经的那个自已,也是这样的,明亮,热烈,敢爱。
她没加入他们,因为是有任务的在身的,看秦书记往前走,和大哥上去跟他聊供电的事……
此时,聂粲刚到鹏城。
聂老太太刚下榻警卫森严的住所,便急着要见孙子。
在登机之前,他们已经给鹏城办事处去过电话,告诉聂粲地址。
沈珏是沈首长的堂妹妹,也想见哥哥和侄女侄儿,沈司令和侄儿有事去了别处,侄女和嫂嫂在,立即就叫了过来。
沈思妮和妈妈到的时候,聂粲还没到,她上前就抱住老太太,“奶奶,我可想你了。你来了,怎么不住我们那。”
聂老太太笑着说:“下次有机会再住。”
拉住沈思妮看,“两年没见,大闺女变漂亮了。你哥哥呢。”
“跟我爸不知去忙什么了。”
沈夫人跟老太太,沈珏,聂参谋打过招呼后,说:“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定了餐厅。”
“就在这吃吧,有家庭气氛。”沈珏知道老太太不喜欢去外面,尤其是过年。
沈夫人笑道,“那我请厨师过来做。”
大家寒暄了没多久,聂粲的车到了大门口。
他穿着一套深蓝色的西装,里面是灰色的衬衫。
开车进入院子的潘强,悄悄看老大一眼。
老大这西装是不打算脱了吗?
从昨天晚上穿到现在,整整二十四小时过了。
在部队时那是没办法,出来后,他从来没一件衣服连续穿这么久不拿去清洗打理的。
仔细看上面还有一个小孩子的鞋跟印。
潘强只送他到院子,他下车后,调转车头离开。
“粲哥儿来了!”
老太太看见孙子,站了起来,聂粲也只看见她似的,大步过去,抱了老人家一下。
“奶奶身体还好吗?”
“见到你就好了。”
聂老太太鼻子一缩,“一身烟味,灰尘味,干嘛去了?”
“这不是赶着来见你,路上染的吗?”聂粲笑道。
聂老太太很好哄,心花怒放,“算我老太婆这趟没白来。”
上下打量孙子。
大家也在打量他。
确实有点风尘仆仆。一股混不吝的痞气。
“哟,人这么齐。”聂粲看向其他人时,不像跟老太太说话的热络,有些疏懒。
聂星华眼风扫过去,“也不知道叫人。”
聂粲姿态悠然,舒展着身体,靠坐在沙发背上,眼皮一抬,看向父亲,“改革的春风把您老也给吹来了?”
聂星华对他这态度有些不满,但又不能发作,“嗯,这里暖和,听说发展得很好,陪你奶奶来住几天。”
“几天啊。”聂粲眼眸幽转了一下。
佣人上茶,他喝了一口,有点心不在焉。
沈珏招呼其他人喝茶,“嫂嫂,思妮尝尝这老班章,还不错。”
沈思妮笑问:“粲哥去哪玩了,年三十的白天我还看见你,晚上我妈还想喊你去我家吃饭,没人影了。”
她披着大波浪卷发,穿着质地上乘的羊绒大衣,五官秀丽精致,化着淡妆,红唇,自信又落落大方。
沈家和聂家是故交,加上沈司令的堂妹还嫁了进了聂家,沈思妮和聂粲十二岁开始就认识了。
沈思妮情窦初开到现在,心里的人都是聂粲。
年三十那天,她暗示自已喜欢他。
然后,他就不见了。
沈思妮尽量让自已笑起来自然,但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看着聂粲。
他最近手头紧?
西装的布料很一般,也不是牌子货,不像他会穿的。
但款式很新颖。
聂粲才像发现她似的,神色散漫,“随便走走。”
“年前我见到韩轩,他说你在云城开了家车行?”沈思妮试探着问,“你去云城了?”
大家都知道,聂粲一开始是在离云城不远的部队里,有战友在那,往来云城也不奇怪。
但云城是个小地方,开车行风险显然很大,还是引起大家的注意,老太太好奇的问,“云城发展好?”
“山好水好人好。”聂粲唇角勾着,“改天带奶奶去。”
“这可是你说的,不带,你就是小狗。”老太太说。
聂粲笑了,“一定。”
其他人根本插不上嘴。
也不能插嘴。
老太太好不容易跟孙子见面,就让她独占一会。
饭做好了,大家围在桌子前,老太太也终于把孙子还出来,“思妮也没去其他地方玩?明天就陪着我们吧。”
“当然没问题。”沈思妮看了聂粲一眼,“粲哥也去吗?”
聂粲给奶奶布菜,“我陪奶奶一个白天。”
“就一个白天啊。”老太太有点不高兴了,“大过年的,你还忙生意?哎,我就说,让你回北城好了。”对儿子投去幽怨的一瞥。
聂星华说:“人各有志,不是我逼他的。”
他怎么会逼他呢,自已年轻也是这样过来的,为此,连妻子都不能认,让她“嫁”给其他人,最后失去了她,知道其中的滋味。
周围的气氛忽然沉了沉,聂粲很快恢复疲懒笑意,唇角勾起,“奶奶你不就是想要孙媳妇吗?”
聂老太太顿时来了精神,一双老眼像小灯泡一样亮堂,“你终于开窍了?”
还以为他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呢。
其他人也都看向他。
沈思妮的心跳也快了点,难道他肯给自已一个机会?
老太太是个急性子,看孙子在众目睽睽下慢条斯理喝着红酒,急得坟头,啊呸,额头快冒青烟,“你倒是说啊。哪家姑娘?”
聂粲搁下红酒杯,“还没确定关系。人家嫌弃我,我还在追,等追到了再告诉你们。”
“啊!”
集体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