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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嬷嬷自昨夜听说太后要召见谢令窈之后,就没睡上一个囫囵觉,一整夜都睁着眼睛在猜太后的意图,可任凭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
谢令窈一早就被她从被窝里掏出来收拾打扮。
“宫里是什么地方?掌握着生杀予夺的贵人们可都在里面呢,咱们一定要好好拾掇拾掇,至少也能让太后娘娘看出咱们重视的态度来。”
谢令窈心头也有些发慌,可她就是这样,心里越慌,面上却越发平静。
这是她嫁江时祁后练就出来的本事,只因她知道自已身后无人,彷徨哀伤的情绪表露出来除了让人看笑话,是一点用也没有。
还不如把情绪都隐藏起来,苦和累都囫囵吞进肚子里,旁人看不见便只觉得她过得好。
“嬷嬷。”谢令窈哭笑不得地把李嬷嬷手里的大金钗抢过来放在一边儿:“去见太后,咱们还是打扮素净些才好,这钗太过艳丽,不好。”
李嬷嬷却又觉得太后年纪大了,或许就喜欢年轻女子艳丽些,但思索再三,她也觉得素净或许比艳丽更保险,便依言换了些低调的首饰替她装扮上。
等谢令窈收拾好出来,江时祁已经在梧桐居外等着她了。
一身绯红官袍,被他穿得意气风发。
江时祁眉眼间有一丝郁色,谢令窈瞧了出来却又懒得管,她现在操心自已都来不及呢,哪里有心思去管旁人。
即便如今天气回暖,可早晚依旧是冷的,谢令窈的未来得及披上,便被她抱在了手上。
“江公子可是久等了?”
江时祁言简意赅:“刚到,走吧。”
谢令窈今日没带丫鬟跟在身边,反正进了宫门也带不进去,她干脆就一个人,也省得碧春傻傻在外一直等着她。
跟着江时祁走到门前,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着他们了,谢令窈踮脚看了看,确定只有一辆马车后,有些为难。
难不成她要与江时祁共乘?
“放心,马车很宽敞,我不会扰你。”
看透谢令窈的犹豫,江时祁撂下这句话便率先上了马车。
见谢令窈站着没动,张茂好心提醒道:“谢小姐,快些吧,再耽误可就得晚了。”
在耽误见太后的时辰与暂时放弃同江时祁避嫌之间,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毕竟真惹得太后不悦了,人家一句话就可以定她的生死。
谢令窈迅速爬上了马车,缩在江时祁对面坐好。
江时祁正阖眼假寐,并没有因为她上车而睁眼看她。
谢令窈见他没有与自已说话的打算,悄悄松了口气。
张茂驾车可不像马夫那样平稳,几个颠簸间,谢令窈好几次都差点落下软垫。反观江时祁,似乎早就适应了张茂如此莽撞的驾车方式,即便闭着眼,也能不动如山,安然处之。
咬了咬牙,谢令窈死死抓着窗檐,生怕自已一个不小心又扑到了江时祁身上去,到时候他若误会她投怀送抱,她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她已经受够了百口莫辩的苦楚!
“张茂,你是打算把马车颠散么?”
清冷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压迫感,马车瞬间就平稳下来。
谢令窈:?
合着那小子是故意的!
谢令窈愤愤松开了一直抓着窗檐的手,终于能安安稳稳坐好了。
这边江时祁心烦意乱,一见到谢令窈,他就能想到自已昨夜的那个梦,他干脆眼不见为净,闭上眼假寐。
过了一会儿,谢令窈也不知江时祁有没有睡着,她昨晚睡得不错,此刻并无睡意,百无聊赖地掀开马车窗户上的帘子,看了看外面熟悉又陌生的景致,又觉得无趣,便又放下帘子发呆。
马车四四方方,再是宽敞也不过就那么大点的地方,她的视线不知不觉就移到了双眼紧闭的江时祁身上。
这样年轻的江时祁,谢令窈自回来后还没好好看过。
她前世死的那年,江时祁已经三十一了,权利大,责任也大,繁重又琐碎的事务层层压下来,即便岁月对他颇为偏爱,江时祁脸上也有了衰老的痕迹。
哪像如今这样英姿勃发。
江时祁这张脸,谢令窈不管看多少次,也要感叹造物主的神奇,上天怎么可以这么不公平,容貌、智慧、家世,一样不落地全都给了他。
随着目光下移,谢令窈看见了宽大袖袍隐藏下露出的半截手背,上面似乎缠着纱布?
谢令窈做贼似得撑在软垫上,俯身找好了角度从袖口往里望去。
果然见他整个手背紧紧缠着一圈纱布。
谢令窈很确定昨晚在太夫人院里见到他时,他的手上没有伤。
想起昨晚那一摔,谢令窈有些底气不足,不会是那个时候吧?
她闭上眼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个时候她后脑勺上的确贴了一只手,而她身后就是凹凸崎岖的假山石。
果真是昨晚伤的。
江时祁即便闭上眼,也能感受到谢令窈的视线,霎时间从头到脚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为了摆脱她冒昧不知收敛的目光,江时祁干脆半靠在马车壁上,装作睡着了。
下一刻,一件带着馥郁芳香的披风轻轻搭在了江时祁的膝盖上。
那是……谢令窈的披风。
谢令窈贡献了自已的披风便又觉得心安理得了。
前世江时祁欠她那么多,被她连累受个伤怎么了?又死不了!
一想到前世种种,谢令窈的眸光狠了狠,却又稍瞬即逝。
江时祁腿上搭着谢令窈的披风,刚平静不久的心绪又波动起来。
她这是做什么?难道是可怜他?
江时祁觉得有些悲哀,他江时祁也有被人可怜的一天,真可笑。
两人心照不宣地继续保持着沉默,直到马车缓缓停下,江时祁这才睁开眼。
谢令窈想要拿回披风的手僵在半空。
江时祁假装没看到她脸上的尴尬,自然地拿开披风下了马车。
“走吧,宫门离这里还有一小段距离,那里有引路的太监在等你。”
谢令窈精神一振,顾不得被放在一边的披风,急急跟着江时祁下了马车。
“那你呢?”
谢令窈倒不是在乎江时祁要去哪里,她纯粹是担心出了宫门后没人接她回去。
江时祁脚步一顿,语气平平:“我有事要去见陛下,若我先出来,就在宫门外等你,若你先出来,可以让张茂先送你回去。”
“噢,知道了,今日有劳江公子了。”
“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江时祁带着谢令窈进了宫门,引路的太监见了他们,远远过来迎。
谢令窈微微吐了口气,心中不断祈祷今日一切顺利。
“若一个半时辰你还未出来,我会去太后宫中寻你。”
谢令窈稳了稳心神,她知道江时祁真有办法捞她出来。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