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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杀了姓秋的
水屯监狱。
廖三民和全副武装的士兵已经等着了。
下了车。
保卫科的李平揪着秋掌柜衣领子,像拽死狗一样拖了下来。
「长官,不是证实马队长……」
秋掌柜刚要说话,李平反手给了他一大嘴巴子:
「狗东西,让你说话了吗?」
秋掌柜捂着脸,圆框眼镜下的双眼写满了惶恐丶委屈。
李平冷冷看向余则成:「余主任,站长说让你处置。」
「老余。
「你这人就是太善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姓秋的害伱不浅,就是毙了他也不过分。」
洪智有给对面的廖三民递了根香菸,半开玩笑的说道。
「余主任,说吧,怎麽处理这人。」廖三民冷冷一笑,没接。
洪智有这才想起,三民是不抽菸的,又收了回来。
余则成知道。
李平是站长的眼睛。
洪智有在点他。
「哎!」
余则成看着天,叹了口气。
旋即,他看着秋掌柜阴柔冷笑:
「关特监吧。
「这个人站长留着还有用,好好伺候,别弄死了。
「回头我要亲自毙了他。」
「明白。」
廖三民嘴角一扬,照惯例上前照着秋掌柜小腹给了一拳。
「进了这地方,你就是钢筋铁骨打的,也得给我弯着。」
他冷冷警告秋掌柜。
「呜!」
秋掌柜痛的佝偻成了一团,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了。
「老徐,把人关8号狱,先让兄弟们上上手。」廖三民吩咐大胡子手下。
「是,三哥。」
老徐推着秋掌柜往里走。
「你,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秋掌柜在拱形通道里大喊。
「玛德,还敢嘴硬。」
通道里传来拳脚交加的声音。
「廖长官,辛苦了。」
余则成笑盈盈的跟廖三民握了握手。
「都是同僚,客气了。」
廖三民微笑点头。
两人眼神一对,握手用了很大的力气,宣泄着彼此的无助与痛苦。
秋掌柜那句话,是以死明志。
而他们却什麽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志落难。
「走吧。」
洪智有默默看在眼里。
怕老余出戏,赶紧吆喝了一句。
离开监狱。
「余主任,没什麽吩咐,我先回去了。」李平先行驱车而去。
「洪秘书,咱们去哪?」余则成问。
「去雍建秋家。
「他在孙殿英的副官那买了不少宝贝,被站长太太盯上了。」洪智有扔掉菸头,上了汽车。
「嫂子还会盯梢了?」余则成摇头一笑。
「我更觉的是雍建秋最近走霉运,很寸!」洪智有轻松调侃。
如果他没猜错。
雍建秋是在主动吸引梅姐的注意力。
想通过行贿为秋掌柜解套。
或者,他已经知道余则成的身份,想给余则成在吴敬中那拉分?
「又是敲竹杠啊。
「在青浦班时,我跟老师学情报丶电讯,每次考试都第一。
「本想为党国效忠。
「没想到从京陵到津海,净干些鸡鸣狗盗之事了。」
余则成摇头苦笑,感慨道。
顿了顿,他道:「智有,你不会卖我吧。」
「呵。
「要卖你,早卖了。
「就你这百八十斤的,不值钱。」洪智有嗤声打趣。
「好好干吧。
「站长就这点爱好。
「你不老说效忠党国,必先效忠长官嘛。」
洪智有又宽慰了一句。
「什麽叫我老说。
「明明是你经常挂在嘴边好吗?」余则成笑着反驳。
……
雍家。
雍曼珠脚上缠着纱布,躺在沙发上发小脾气:
「都怪洪智有这混蛋,等我腿好了,我饶不了他。」
「得了吧你,得了便宜还卖乖。」雍曼华温婉一笑,给她换药。
「本来就是。
「有孔伯伯和德邻长官,我顶多也就关两天,他们还能拿我怎样。」雍曼珠气鼓鼓道。
「胡闹。
「吴敬中吃人不吐骨头。
「印刷厂,你的同学丶工人,多少无辜之人饮恨黄泉。
「连杨长官现在也得矮他一头。」
「要没洪秘书,你就是残了丶死在津海站,父亲也无话可说。
「洪秘书是咱家的恩人。
「待会他要来咱们家,你态度端正些,嘴甜些。」
雍曼华白了她一眼,低声提醒。
「曼华说的对。
「凡事要吸取教训,以后少去参加那些活动。」雍建秋在一旁正然提醒。
「知道了。」雍曼珠撇了撇嘴。
说话间。
洪智有和余则成拎着礼品,在仆人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洪秘书,余主任。」
雍建秋连忙起身相迎。
「父亲,你们聊,我还得回报社。」雍曼华掩着傲人的胸口,轻笑欠身。
「二小姐请便。」余则成道。
洪智有亦是微微点头。
「三小姐,好些了吗?
「给你买了疗伤的药和糕点。」
洪智有来到沙发边,放下东西笑问道。
「托你的福,好多了。」雍曼珠别过头哼道。
「曼珠,注意你的态度。」雍建秋呵斥。
「雍先生,不用这麽认真。
「我和雍小姐也算朋友了。」洪智有笑道。
「行了,老余,你们聊。
「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打了招呼,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了。
没有买卖。
尽量远离红票。
鬼知道雍家有没有第二个刘管家。
「余主任,明人不说暗话。
「我出三万美金,外加门外那两箱古玩,保秋季一命。」
到了小屋,雍建秋开门见山。
「你这是买红票的价。
「秋季不是红票,也成红票了。」余则成淡淡道。
「无所谓。
「反正你们吴站长早认定我是红票了。」雍建秋镇定自若道。
「雍先生,注意你的言辞。
「否则德邻先生和孔先生也救不了你,别忘了他们连你女儿都保不下来。」
余则成知道他的身份,提醒道。
「没那麽复杂。
「悬济药店在津海是老字号了。
「秋掌柜的医术,上到市政,驻军,下到百姓有口皆碑。
「我夫人生三儿时,伤了元气。
「这些年全靠秋掌柜的药吊命,对你们来说,他或许是红票。
「对我,他就是我夫人的命。
「相比命,钱算得了什麽?」
雍建秋滴水不漏的回答。
余则成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
「你要这麽说,我可以帮你争取。
「东西可靠吗?」
「可靠。
「都是孙殿英从东陵里掏出来压箱底的东西。」雍建秋早找人看过了。
「这麽大手笔,值吗?」
余则成盯着他的双眼。
「值。
「伍先生说过,斗争,人永远是最重要的,有人,有人心,大事才可期。
「所以,我们从不会放弃每一位战士。
「这是你们的人永远也不会懂的。」
雍建秋目光坚定道。
伍先生。
延城二号,曾任黄埔军校主任。
余则成心底顿时涌起无尽的热流。
那股热流瞬间冲散了所有阴霾丶痛苦,化为了无穷的力量。
战斗!
继续战斗下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话聊到这。
基本上心照不宣了。
「吴敬中不是卢芹斋,应该不会把东西倒到国外去,就当他替我保管了。
「其实一箱就够。
「另一箱是给你准备的。」
雍建秋双手叉腰,走到小窗外凝望远处。
余则成向他鞠了一躬,迅速离去。
……
站长办公室。
「李平,余则成怎麽说的,一字不漏的说出来。」刘雄吩咐一旁的李平。
「他说,留着有用,让廖三民别打死了。
「还说回头要亲自枪毙秋掌柜。」
李平回答。
「站长,不应该啊。
「按理来说余则成吃了这麽大亏,不得往死里弄秋季。
「不对,他在保秋季。」
刘雄脸色一沉,肃然道。
吴敬中笑着摆了摆手:
「你不了解我这个学生啊。
「他不是马奎,不会动不动要杀人全家。
「相反,他很会揣摩上意,明白我的心思啊。
「真要说了什麽狠话,那才反常。」
「洪智有呢?」他问。
「洪秘书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属下怀疑他在故意提醒余主任。」李平干练道。
「正常。
「同事一场嘛,有点人情味也是应该的。」吴敬中点了点头。
「站长,您是不是太偏袒洪……」
刘雄性子直,刚要说出口。
吴敬中脸一沉,指着他:「忠于党国的人,我都偏袒!」
「行了。
「余太太要来了,刘科长,押送完马奎立即赶回来,到时候亲自去廊坊接。」吴敬中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滚蛋。
「是!」刘雄领命,带着小李离开了。
吴敬中看着他的背影,双眼渐渐眯了起来,浓郁的杀机一闪而逝。
直人,好用。
但太锋利,有时候也容易误伤了主人啊。
「站长!」
余则成后脚来到了站里,带上了大门。
「则成,快坐。
「谈的怎麽样了?」
吴敬中连忙来到沙发,亲自给爱将倒茶。
「人关进水屯监狱了,我嘱咐那边的军官,要严加看守。」余则成道。
「我问的不是这事。」吴敬中市侩的眨了眨眼。
「雍建秋是在吊您太太。
「我一去,他就说明了意思,要保秋掌柜。」余则成早已组织好语言。
「好大的狗胆。
「他真以为有李宗仁丶孔家护着,我就不敢动他了?」吴敬中怒骂。
「站长,李长官还在北平行辕呢。
「不过听他的口风,不是您想的那样。
「是这样的……」
余则成把原话奉上。
「他真这麽说?」吴敬中诧异道。
「我查过秋季,这个人医术的确了得,津海本地老人,名声是挺大的。
「哦,以前还给鬼子,就坂原一郎看过病。
「雍建秋媳妇的事,也打听过,生三小姐时,高龄产妇差点死在医院里,雍家经常车接车送请秋季去看病。
「你也知道这些狗大户,惜命如金,钱对他们来说跟纸没什麽区别。
「所以,我就应了下来。」
余则成连忙解释。
「则成啊,你吃了这麽大亏,就这麽放过秋季,甘心吗?」吴敬中盯着他,意有所指的问道。
「老师。
「学生个人荣辱相比您和党国利益,不值得一提。
「以前在训练班时,您不经常教我们:永远不要沉湎过去的得失,唯有把握眼前,方可不断取胜。
「反正他编也编了,我杀了他,也洗不掉这一身的脏水。
「只要老师您信任我,学生脏就脏点呗,无所谓了。」
余则成露出整齐的大牙,憨笑道。
「嗯!」
吴敬中点了点头,「你能这麽想最好。
旋即,他摩挲着手指:
「他出的价咋样?」
「三万美金。
「外加两大箱古玩,好几件呢。
「听说是孙殿英从东陵掏出来压箱底的私货,连委员长都没舍得送。
「其中有一颗夜明珠。
「就是西太后嘴里的那颗,据说价值连城啊。
「为了给他媳妇续命,雍建秋这回可是下了血本。」
余则成表情夸张的形容。
「哎哟!」
吴敬中心花怒放,激动的一拍腿:「东西在,在哪?」
「我来时给嫂子打了电话,直接和肖科长交接了,这会应该在你的宅子里了吧。」余则成道。
「则成,乾的漂亮!
「掏狗大户,还得是你啊,则成。」吴敬中大喜,连连拍他的肩膀。
「为老师效忠,敢不遗馀力。」余则成谦逊欠身。
「我老同学张师从宝岛刚空运寄给我的,尝尝。」
吴敬中顺手从茶几底下掏出一个果盘,亲自扒了根香蕉,递给余则成。
「不错,还挺甜。」余则成边吃腼腆笑道。
「老师,您还没说放不放人呢。」他道。
「人可以给他。」
吴敬中站起身,表情严肃了起来。
余则成心头刚要暗喜。
就听见吴敬中又来了一句:
「雍建秋不是要人吗?
「杀了秋季,给他个死人。」
余则成瞬间如遭五雷轰顶,心情沉入谷底。
「老师,这……」他有些讷了。
「雍建秋上次耍了我一回。
「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正好也杀他个回马枪。
「他不是狂吗?
「他不是想给他媳妇续命吗?
「这就是我给他们一家续命的法子!」
吴敬中杀气腾腾,不容置疑。
「好,好吧。」余则成点头。
「你呀,就是心太善了。
「这样。
「也别挑人了,就你去执行。
「他不是诬陷你是红票吗?
「杀了他,正好以证清白,堵住站里那些臭嘴!」
吴敬中指着余则成,正然下令。
「是!
「多谢老师成全!」
余则成还能说什麽呢?唯有起身领命。
「不急。
「这个人不能死在水屯监狱。
「要不有人做文章,到时候咱们会很被动。
「你晚上再行动,让李平陪着去调人,拉到郊外找个地方毙了,就地掩埋。
「另外,拍两张照片给雍建秋,就算是交差了。
「死人也是人嘛。
「记住,带人时要高调,签字走程序。
「对外,秋季必须是无罪释放。
「至于他怎麽消失的,那就与咱们无关了,明白吗?」
吴敬中走到近前,面授机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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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