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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尔虞我诈
李涯得意丶自信的不屑往上一瞄,吴敬中暗收心底。
他当初为啥要抬陆桥山。
现在李涯一摔,陆桥山疼的就受不了啊。
对李涯,要抬的更高。
这人有佛光照着,屁股底下有佛团,不高点摔不疼他。
「站长。
「我手头经费不是很足,情报处的人站着冷藏仓库和德宏旅社。
「他们一个天天穿名牌西装丶皮鞋,狗屁事不干。我手下的弟兄在外边风吹日晒,连碗羊汤都舍不得喝,这不太合适吧。」
不是要搞事吗?李涯决定先下手为强。
「冷藏仓库和德宏旅社是陆处长从鬼子手里接过来的,经营了这麽长时间。
「你拿去不合适吧?」
吴敬中背着手道。
「也行。
「那你给我批经费,我又要查红票,又得保护袁丶郭二位。
「光这一个月从保定军官学院招了二十名候勤人员。
「这都得花钱啊。」
李涯不依不饶道。
「你刚拿了稽查队,陆桥山就这点油水了,再抢他得跟你玩命啊。」吴敬中伴作好意的提醒。
「玩命?
「站长,安排饭局,查看调度记录。
「他想干嘛?
「他已经在要我的命了,我不能光挨打,不还击吧。」
李涯冷哼一声道。
「行。
「回去我让洪秘书安排你们交接。』
「说吧,接下来你想怎麽安排?毛局长和建丰给我打了电话,这个袁现在是金疙瘩,务必尽全力配合你。」
吴敬中问道。
李涯看了眼手表,安排道:
「时间还早,下午六点,麻烦您和乔站长去一趟塘沽。」
「去塘沽?」吴敬中皱眉。
「没错。
「既然要演戏嘛,那就务必做到真实。
「到了塘沽后,再立马折回来。
「那时候的时间应该是晚九点左右。
「劳烦您和乔站长二位就在绣春楼将歇一晚吧。」
李涯早有准备,把心头的预案说了出来。
「明白了。
「你是想营造,袁在塘沽,又『实』在绣春楼,连着虚晃两枪。
「一假再假,让红票锁死绣春楼。
「再借那个郭亮,钓出红票。」
吴敬中略作沉思,立即明白了李涯的计谋。
「嗯,这一招的确够高明,手艺不错。」他看李涯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欣赏。
「什麽都逃不过您的法眼。」李涯笑道。
「我来之前收到了肖科长的情报。
「叶秀峰和党通局打算暗中入场,『帮』你一把,你得小心了。」
吴敬中提醒道。
「叶秀峰?」
李涯剑眉一扬,冷笑了起来:
「这个郭亮是必死的。
「谁敢踏入绣春楼一步,谁就是杀害『袁佩林』的凶手,我巴不得叶秀峰来送。
「毛局长正想杀杀他的威风。
「上次能反将他一军。
「这次我连他和红票一锅烩了。」
看着杀气腾腾的李涯,吴敬中突然觉的自己低估了这个学生。
李涯很狂并非没有资本。
除了洪智有能压他一手,余丶陆等人还真不一定能跟他手腕。
「你有个懂政治的头脑,很不错。
「记住一定要把袁佩林保护好了。
「这是上边让你入局的唯一筹码!
「没有了,你的下场会很惨。」
吴敬中叮嘱道。
「您放心,我会把他当祖传元宝一样看着,谁也别想找到他。」李涯嘴角一撇,插兜笑道。
「好,我先回去补个觉。
「晚上好逛绣春楼!」
吴敬中微微一笑,起身而去。
到了车里。
他抱着胳膊思虑了起来。
李涯懂政治。
但只懂一半,这个人没明白事情的关键。
那就是自己并不想设副站长。
李涯看不到。
远在京陵的郑介民看到了。
这位曾搭档多年的老上司,摸到了自己的心思。
所以,想借着这件事狠狠整一整风头正盛的毛人凤。
一旦李涯失手。
毛人凤极有可能遭到国防部,甚至建丰的发难。
这也是陆桥山如此稳重丶奸诈的小人,会明目张胆安排饭店。
敢顶着自己刚刚确定的各管各摊原则,再次去插手总务科丶调度室的原因。
因为陆桥山知道。
这是自己和郑介民隔空无声的默契。
然而,现在的局面已经有些失控。
那就是李涯会把袁佩林藏哪?
什麽也不知道。
什麽也不方便知道。
这是吴敬中绝不能允许的。
他必须什麽都知道。
这样才能把主动权牢牢掌握在手里,才能真正成为操盘者。
否则,就真成了李涯颐指气使的配角了。
李涯回到了包间。
刚刚乔丶吴在,袁佩林和郭亮不得自在,没好意思动筷子。
这会儿两人饿的厉害,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袁先生,我知道你是平津两地的双领。
「我向你打听几个人。」
李涯坐了下来,沉声问道。
「谁?」袁佩林闷了一口酒水道。
「峨眉峰,鹅卵石,还有一个欧阳大哥!
「这些都是津海地下的活跃分子。
「任何一个的人头都价值千金。
「您是红票的老资格了,之前是中原一带情报网的建设者之一,延城边保要员,能直面克公,该知道这些人吧。」
李涯问道。
「峨眉峰丶鹅卵石是克公亲自训练丶密派。
「峨眉峰这个代号曾经在山城活跃过。
「你们抓到的那个马奎,时间丶去处都对得上,应该没有什麽问题吧。」
袁佩林冷眼说道。
「这些是对的上。
「但我总觉的不合情理,马奎为什麽要死咬站里的自己人呢?
「甚至为此丢掉了性命。」
李涯说出了一个困扰很久的问道。
「他不咬你们的人,怎麽显出忠诚?
「自保的一种手段而已。」
袁佩林道。
「或许吧。
「峨眉峰这个代号消失了,但我有种预感他仍在津海站。
「你知道津海站机要秘书余则成吗?」
李涯泯了泯嘴唇,接着问道。
「不知道。
「我的级别高,只跟平津两地上线接头,但我知道津海确有两个重要情报员,具体代号不详。
「我曾经明码呼叫过两地情报员。
「有来的。
「有没来的。
「我唯一能确定的是峨眉峰和鹅卵石,当时就在津海。
「这两位都是一号线专员。
「有专门的联络人。
「津海地下联络站被摧毁后,这两人就成了死棋。」
袁佩林如实回答。
「好吧。
「那津海这边你知道什麽?
「先点几个,制造下动静,要不我好交差。」
李涯道。
袁佩林脸色一沉,连干了几口酒后。
他交代出了几个工运组织地下据点和要员。
「怎样,够你露脸的了吧?」袁佩林表情复杂道。
「够了。
「大福,你负责安置郭先生。
「袁先生,你跟我走。」
等二人吃的差不多了,李涯起身道。
过了悬梯。
两拨人分头走。
李涯带着袁佩林上了汽车。
三个小时后。
汽车直奔城北的一家戏楼子。
「带我来这干嘛?是嫌人不够多吗?」袁佩林皱眉道。
「我记得你在参加革命之前,曾经在戏班子待过对吗?
「鬼子在时,你曾混进戏班子里刺杀过驻新安的伪长。」
李涯问道。
「没错,干革命之前那是我谋生的手段。」袁佩林道。
「还会唱吗?」李涯问。
袁佩林没声。
「戏班好化妆,南来北往的人也杂,没人会注意你。
「我会让班主给你单独安排个住处。
「平时你就待着。
「想露两手,就出来唱几嗓子。
「谁会想到你又干回老本行了呢?」李涯笑道。
「可以。」袁佩林想了想点头道。
「不用紧张,戏班子里也有我的人,他们和班主都会替你打掩护。
「见人时,化个戏装什麽的。
「不会有人认出你来。」
李涯道。
「这些我都懂。」袁佩林道。
「记住,别唱的太好了,凡事一般般就行。
「把心态放轻松,就当是重操旧业过日子了。」
李涯笑了笑,叮嘱道。
待跟戏班的班头安排完毕后,李涯这才往回赶。
回到站里。
齐大福走了进来:「李队长,陆桥山那边很多情报员都派出去了。
「这是要盯死咱们啊。」
李涯淡淡一笑:「慌什麽,让他盯。
「我陪他好好演一下。」
说着,他拿出笔,在纸上写了一通。
「找五个人,从明天中午起,从这五个不同的馆子订餐,发往这五个地方。
」李涯吩咐。
齐大福看了一眼道:「绣春楼也送?」
「嗯。
「要不怎麽让陆桥山丶叶秀峰丶红票找到「袁佩林』呢?」李涯笑道。
「假假真真,真真假假。
「李队长,您真是绝了,比马奎那只会发脾气,盲打莽撞的狗东西强多了。」齐大福奉上彩虹屁道。
「少拍马屁,办差去吧。」李涯摆了摆手。
下午四点。
洪智有陪乔太太逛了逛街。
说是逛街,其实是看病。
乔太太以前受过刑,身体一直不好,来津海主要是找有名气的中医。
送乔太太回到常德路1号。
洪智有回到了站里。
「智有,站长去哪了?」陆桥山正巧拿着文件从楼道走了过来。
「不知道。」洪智有道。
「中午你没跟着去用餐吗?」陆桥山想套他的话。
「工作餐,不方便。」洪智有耸肩一笑。
「也是。
「你可是站长的宝贝疙瘩,这个时候他肯定不会让你掺合。
「走,叫上老余去我那喝杯咖啡。」
陆桥山招呼道。
「上班时间不太好吧。」洪智有点了点腕表。
「站长不在,我说了算。
「再说了,喝杯咖啡谈谈工作,不算犯规矩吧。」
陆桥山笑道。
「成,我去叫老余。」
洪智有来到机要室,余则成正在打电话。
片刻,他挂断有些疲惫道:
「太难了。
「拦不住啊。」
「新来的嘛,两眼一抹黑,吃不透津海的水深水浅,让他碰碰壁就知道了。」洪智有道。
「你那边有袁的消息吗?
「我想着能拉还是拉一把吧,万一要掉李涯坑里就晚了。」
余则成还是想动一动。
「没有。
「走,去老陆那坐会儿,我正好有点事要宣布。」
两人到了陆桥山办公室。
热腾腾的咖啡已经摆上了。
洪智有品了一口:「老陆,这味咋有点淡?」
陆桥山放下翘着的腿,叹了口气道:
「不瞒两位,我现在兜里穷的叮当响,咖啡豆能少放就少放。
「等着吧,过几天估摸着这点味都没了。
「得跟你们喝茶了。」
洪智有嘴角一撇,微微摇头意兴阑珊道:「用不着过几天,从今天起就可以喝茶了。
「站长有令,让你把冷藏仓库和德龙客栈转交给行动队。」
「噗!」陆桥山一口咖啡喷了出来。
他抹了抹嘴,惊讶激愤道:
「不是,这可是我从鬼子手里接收过来的,一直是我们情报处在经营。
「他李涯刚来没几天,就想抢我的饭碗,凭什麽?」
余则成也是皱眉抱不平:
「是啊,站长对这个李涯也太偏爱了吧。
「误杀党通局要员,破坏剿票大计。
「这哪一条不是掉脑袋的大事?
「刚从陆处长手里拿走稽查队,油水还不够,现在又想掏人情报处的这点家底。
「太放肆,太猖狂了吧。」
他手中咖啡杯种种一挫,很是义愤填膺。
「哎。
「背靠大树好乘凉,站长也得顺着他,二位看开点吧。」洪智有笑道。
「不公平啊。
「想当初老陆肩扛两处七科,站里公认的二号人物,谁不心服口服啊。
「老陆犯什麽错了。
「他又不是年羹尧,凭啥把人一撸到底。
「他,他姓李的下一步是不是连情报处丶机要室也要管啊。」
余则成激动的指了指道。
「老余,慎言,慎言。」洪智有忙劝道。
「慎啥慎。
「当着他面,我也是这麽说的。
「哦,有建丰罩着就可以强取豪夺了,反正我是不服。」
余则成脱下衣服披在椅子上,撸起袖子道。
「这才哪到哪。
「好戏在后头。
「这回抓了袁佩林,随便漏点啥,你看吧,很快佛龛的大名将响彻整个津海洪智有跟着添了把柴。
「二位!
「他猖狂不了多久的。」
陆桥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杀意森森,语速极快,声音也比平时提高了两度。
「实不相瞒。
「鄙人这次是受郑局长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李涯拉下马。
「他不就仗着手里有个袁佩林吗?
「毛人凤当个宝,想露脸。
「门都没有。」
「我就不信,这个人还能钻地缝去了。」
陆桥山傲然冷笑道。
「明白了。
「老陆,有啥需要我们帮忙的你尽管吱声。」余则成道。
「我也是。」
洪智有点头道。
从站长家回来时,吴敬中已经暗示要尽快找到袁佩林的藏身之地。
必须谨慎丶保密。
从某些方面来说,李涯是一个人单挑整个站里要员。
「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等着吧,不出三天,我就能把他的狐狸尾巴揪出来。」
陆桥山阴冷说道。
「好。
「老陆,等你的好消息。」
余丶洪二人起身离开。
「喂,是我。
「让你们稽查队的人把眼瞪大了,津海站所有的车都盯死了,尤其是站长的。
「今晚李涯可能会有行动。
「放心,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陆桥山第一时间给老乡陆玉喜打了电话。
本站的人不能用。
老乡总能用吧?
如今的稽查队可是一股不小的实力,手下人员丶装备丶情报设备等都很精良,隐约有与行动队丶中统特调科分庭抗礼的趋势了。
有这麽一支力量,还怕搞不定李涯。
翌日清晨。
吴敬中和乔家才从汽车上走了下来。
两人都是一脸困顿。
「智有,打两条热毛巾,然后把迎宾室收拾出来,我和乔站长要补一觉。」吴敬中打着哈欠道。
昨晚他俩在绣春楼待了一宿。
女人,是享用不上了。
那鬼地方又吵文闹的,吵的楞没合过眼。
待擦了把脸。
洪智有退了出来。
陆桥山早站在门口等着了:「智有,站长昨晚去哪了?」
「说是刚从塘沽回来,公事,没敢问。」洪智有按照吴敬中的嘱托,如实回答。
「塘沽?
「行,有消息了我通知你。」陆桥山点了点头。
趁着司机回到了调度室,他取了油测标尺下了楼,依次打开油箱测量,然后在表上填了数据。
「去,把保卫科的刘璞给我叫来。」回到办公室,陆桥山吩咐手下。
很快,刘璞走了进来:「陆处长,您找我有事。」
陆桥山拿起本子往桌子上一放,板着脸道:
「少了这麽多油。
「跑哪了?」
「没,没去哪。」刘璞道。
「私自偷油了吧?
「蓟县分站陈文斌手下偷油,刚处理了几个。
「怎麽,都不长记性是吧?」
眼下汽油可是稀缺的好东西,很多公办机关司机靠倒油没少赚外快。
「陆处长,不是,我真没偷油。」刘璞被他阴森的表情给镇住了,吓的连忙摆手。
「没偷油?
「别以为有肖科长护着你,我就治不了你!
「是,还是不是?」
陆桥山拍桌怒道。
「我说。
「我昨晚跑塘沽来着。」刘璞低着头老实回答。
「公车私用?」陆桥山眼一眯,语气更冷了。
「不,是,是陪两位站长公干了。」刘璞道。
「胆子不小,都敢打站长的名头了。」陆桥山冷哼道。
「真没有,不信你去问站长。」刘璞回答。
「还敢狡辩。
「这是什麽?」
陆桥山从兜里摸出一盒绣春楼的火柴丢在了书桌上。
「绣春楼。
「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吗,你罪大了!」他严厉呵斥道。
「不,不是。
「那是站长朋友的,陆处长,我上有老父老母,下有妻儿,求,求您明察秋毫啊。」刘璞急的都快要哭了。
「念你平时还算老实。
「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陆桥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摆手道。
「是,是,谢谢陆处长。」
刘璞连连躬致谢。
打发了刘璞,陆桥山拿出火柴,脸上浮起一丝冷笑:
「李涯啊李涯,好啊,连带着站长一起配合演。
「故布疑阵。
「人藏在绣春楼?
「出其不意,挺高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