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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梁?水在矛盾中度过,这一年的悲情色彩浓重,也成为了她与商宗关?的主旋律。
她买了元旦当天的?票,由于临时购买,票价比预期贵了不少。临时决定往往伴随更多的代价与风险,远比事先规划的复杂。
和商宗在一起的四个月,不长不短,足以让她深谙这个道理。
香港的交通与天气总是充满?数。晚上九点,梁?水望向一排红得刺眼的登?屏,扶额哭笑不得。
她与商宗的相遇,不是缘分,而是一?罢工。
航司安排的补偿酒店在30公里外的铜锣湾丽东酒店,单据上同样标明了目的地和费用。半途中,梁?水做了一个清醒梦,梦里她出现在浅水湾的邻居家。
商宗将她抱到钢琴上,弯腰,从她的小腿一路吻到膝盖窝,动作?柔而依恋。
她微蹙着眉,逐渐沉溺其中,尚未察?无名指上多出的戒圈。
男人的声音平静地传来,像一记冷风吹散所有?度:“这是我妻子让我给你买的戒指,不代表任何契约。她想感谢你这几个月的悉心照料。”
话音落下,她如坠冰窖,画面瞬间扭曲?????她的脸?成了一个陌生女人,而商宗的深情更甚,不停地吻着那女人的手背,低喃道:“不是你,我根本没法继承三井。”
紧接着,?头再次变换,这回商宗的脸直接变成了陆承羡的。
他对梦里的女人说:“没有你,我哪有今天。”
似曾相识的?景重叠着过去的痛楚,梁?水猛地惊醒,浑身冷汗涔涔。
她转头望向窗外,时代广场的外墙大屏幕正播放着广告,街上的人群如机器般机械移动,时而模糊,时而又突然清晰,带着不真实的扭曲感。
今晚是跨年夜,循环的一年又重新开始了。
她?开了商宗,辞去了模特的工作,赴港的任务也算顺利完成,蒲州与香港港口的货物交接将在年后正式进行。
他们回到了各自的生活圈里,再无瓜葛。
有时候,梁惊水认为这样的爱情不过是一场幻梦。梦醒之后,商宗不该再闯入她的梦境。
偏偏有谜团如夜雾般缠绕在他身上,她读不懂他的想法。
譬如,好不容易等到??节的重逢,为什么仅仅因为一个电话,他突然改变了对她的态度?
来电的人是谁?电话里说了什么?
梁惊水一概不知,从头到尾,她都像个被隔绝在外的旁观者。
关于商宗未婚妻的消息,梁惊水还是从张知樾那里听说的。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料到,那个人会是甘棠。
她们曾一起走过V家的时装秀,只是站在不同的位置。
甘棠是V家董事长特别钟爱的“小公主”,待遇优越,看秀时总有CEO家族中的重量级人物簇拥左右。有人说她家底殷实,父亲是亚太区五百强企业的老板,模特这条路不过是兴趣使然。
这样一个女人,背景显赫、手腕圆滑,即便穿着清凉踏上T台,也没人敢讽刺她是“富人消遣的玩物”。
梁惊水心如明?,商宗当前所需要的不是儿女情长,而是一个能带着资源与能力,在商战中提供实质帮助的伴侣。
而她的存在,只会让他更快失去商老爷子的信赖。
板上钉钉的事实摆在眼前,她垂头看着与商宗的聊天框,屏幕上一片空白,所有聊天记录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她的心像被一把钝刀反复剐着,疼得连神经都在发麻。
比起不舍,她发现这种情绪更像是不甘。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女孩缓缓抬眸,目光穿过后视镜。屏幕的光照在她的眼里,映出一片执拗与韧劲。
所有人之中,最让她愧对的,是她自己。
就算收拾行囊?开香港,梁惊水也不想稀里糊涂地踏上回程的飞机,更不愿多年后回首时,这段经历只剩下一片迷雾。
她有权了解部分真相。
当?则?,梁惊水拨通那个号码,嘴唇紧抿成直线。
系统自带的音乐声又臭又长,躁得她几乎想点根烟,可香港明令禁止在公共交通工具?抽烟,只能作罢。
烦闷之际,电话终于接通。
听筒里传来男人微微失真的嗓音,透着惯有的?和:“水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没有刻意流露柔情,但那份安定感自然而然地融入言语里,令人无端心安。
梁惊水怕自己被这种温度触动,稍一仰颈,克制发酸的鼻腔,声音?似叹息:“离开香港之前,我想问你一些事,谈谈吧。”
缺少沟通,沉迷于眼前的片刻欢愉。
这是他们之间最根本的问题,但此刻意识到已无济于事。等弄清真相后,她会立刻离开这座城市,绝不犹豫。
梁惊水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电话里的人轻笑一声:“你真舍得?”
梁惊水嘴比钻石硬:“我们已经分开了,不存在什么舍不舍得。”
“你想知道的,我都能告诉你。”商宗的声音顿住,话音一转,“可你以前,有哪一次主动问过我??“
梁惊水无言驳斥。
一个不主动问,一个不主动说,就像他们对这段关系的定义,界限模糊得如同灰色地带。用网络上的流行语来说,这不过是一段“酒肉关系”。
某种程度上,没有什么规定要求商宗必须一五一十地说出他所了解的全部,何况她从未尝试问过。
这段感情很难评判对错,各有责任,也各有苦衷。
梁惊水没什么可争辩的,比来比去,无非是看谁更委屈。
算了,就这样吧。
商宗问她,行李都收拾好了没有。
梁惊水说的委婉:“该带的都带走了,剩下一些我?得没用的,断舍离吧。”
那天晚上,两人约定在浅水湾见面。
夜色安谧,独栋别墅里还留着一些未拆的??装饰,透着几分过季的温馨。温煦本没有理由留在这里,这两天忙着打包收拾,也为了避开郑锡,暂住在快捷酒店,?备元旦翌日搭乘廉航返回大陆。
梁惊水一眼扫过那辆超跑,目光随即落在旁边站着的男人身上。他脱下外套,露出贴身的维库娜毛衣,前胸肌理分明,纯粹的雄性气息隐而不露。
她与他保持一段距离,抬抬下巴示意他进去,依然没打招呼。
商宗手里夹着半根雪茄,眼神随着她的身影移动,笑着问:“这么见外?”
“不然呢?我们现在名不正,言不顺。”梁惊水坦诚回应。
她的目光被一抹突如其来的红色攫住,侧眸瞥向车内,中控台上多了个苹果形状的摆件,左右摆头,略显滑稽。
那摆件与车内装饰不相称,也不像是商宗会主动放的东西。
梁惊水思来想去,只能是他未婚妻用来宣誓主权的工具。
“这个苹果摆件,是你那位?夫人放的?”她随口问道,也没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开这个口。
商宗嘴里细细咀嚼“准夫人”这个称谓,掀眼时眸底微沉,似笑非笑。
梁惊水对那种带着暧昧的神情再熟悉不过,皱眉退后,不敢细琢磨:“你不会打算结了婚之后,还跟我有什么吧?”
商宗意味深长地勾唇:“你也说了,名不正,言不顺。至少要先成了太太,才有资格谈什么‘。”
“别打岔。”梁惊水打断他,不想被这套花言巧语带偏,“我今天准备了几个问题,你都要如实地答。”
似乎对她的强硬态度十分受用,他笑起来眉眼舒展,随后表示说会尽他所能,好好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
进了院子,梁惊水下意识地瞥了眼那张藤桌。
那是她圣诞前夕盼商宗归来的惯性动作,竟然到现在还保留着。
她迅速弹回目光,心里郁闷地骂了自己一声:真没出息。
她祈祷他别察觉自己的小动作。可按下葫芦浮起瓢,后方的呼吸声里多了一丝笑意。逃也似地加快脚步,匆匆进屋。
目光落在黄铜把手下方的钥匙孔上,呈滑滴形,梁惊水直觉判断,那应该是个老式的管状钥匙。
男人的影子投在门上,被拉得修长。她侧身让位,看着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压下把手,门应声而开,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像鬼片配乐。
商宗抬臂,唇角带笑:“Ladyfirst.“
梁惊水整个人如同被钉在了走廊中,彻底石化。
“不是锁住了吗?钥匙呢?”
“这个门没有钥匙。”
“哦。”果然做人不能太老实,听风就是雨。
腹谤一番,她迈步进门。
卧室内整体色调偏向暖色系,千禧年流行的水晶吊灯悬挂中央,铺设柚木地板,梁惊水记得这种地板被称为“万木之王”,是唯一能经受海水浸蚀和阳光暴晒而不弯曲开裂的木材。
墙上悬挂着一幅欧洲风景画,色调柔和而古典,而她的目光被旁边的镶金相框吸引了去。
她走近一看,照片里是年轻时的梁徽与一对兄弟的合照。年代久远,相片表面泛着一层黄绿色的旧痕,边角微微卷起。
如果不是梁徽用圆珠笔在少年脑袋旁边划了个箭头,还潦草地标注了“小宗”两个字,她几乎认不出这竟是年少时的商宗。
那日炙阳灼目,梁徽与商琛分左右,笑容和煦。
少年像是被拼贴进这副画面中,他站在两人中间,身形单薄却挺拔,像一棵尚未长成的树,眼神笔直地凝视着镜头,野心昭然,早早在风雨中扎下了根。
那个时候的她,甚至还未被孕育。而今,他成为了照片里唯一存活的人。
脑海中骤然回荡起几个月前Chloe说的,“你该不会真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吧?”
是啊。
一无所知。
至此,梁惊水的意识浮在水面之上,水下是难以探测的巨大冰兽。她回过身,目光炯炯地望向商宗:“第一个问题,关于我母亲的死因,你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