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王,他识大体,想来不会将这次冒犯记在心上。”
有官员跪下,哭着劝说道:“陛下,北戎已经不是昔日友邦,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陛下,切勿坐失良机……”
皇帝厌恶地摆摆手,立刻有侍卫上前,将此人拖下宫阶。
谢璧双拳紧握,忍不住还要上前,却被身侧的崔漾拉住。
靖宁帝拂袖而去。
谢璧望着皇帝离去的方向,颓然长叹,眸光渐渐失去神采。
崔漾摇头道:“此事你就莫要再劝说了,你还看不出陛下的心意吗,他不愿打仗,我们又能如何?”
谢璧心头涌起无力的悲凉,他握拳,一拳一拳砸在砖地上:“可关将军还在等我们的援军啊……五天了,他们围着北戎精锐,未曾松懈……”
结果等来的,却是朝廷对北戎的重礼安抚。
置那些丢了性命的将士于何地,让那些一腔热血,参与围剿的兵士情何以堪?!
杨翰也叹道:“你少说几句吧,陛下今日已经对你生疑,也是看在你为国心切的份儿上不再追究……事已至此,这几日你就告假在家休养几日吧……”
翌日,谢璧向朝廷告假了几日,因他确实病了,且来势沉沉,几乎不能起身。
太医来到谢府,把脉后道:“大人这是忧思过度,心灰意冷后又伤了心经,先喝几天药调理调理,这几日莫要再想朝中事务,清心为上。”
“大人可将卧房清理一番,也有助于清心。”
太医知晓谢璧刚和妻和离,身畔又无旁的侍妾。太医走后,雪影立刻来收拾。
谢璧轻咳了几声,趁着雪影收拾桌案,将江晚月从前用的枕,垫在后背上。
心底似是踏实了几分。
雪影来到床榻前,想要收起江晚月用过的枕。
“无碍。”谢璧轻咳了一声道:“我如今不适,这枕拿来当背枕恰好。”
雪影动作一顿。
霁泉坞,几个丫鬟正在收拾江晚月留下的物件。
她们皆是谢府的一等丫鬟,平日皆有自己用惯的熏香,再说这毕竟是前夫人所用之物,她们也避嫌。
想来想去,也只能丢了。
雪影思索一瞬,上前笑道:“扔了也可惜,先给我留着吧。”
谢璧喝了药沉沉睡下,不到五更,已缓缓转醒。
谢璧半梦半醒,下意识的伸手探向身畔。
素缎冰冷光滑,让他瞬间清醒。
妻已和离,身畔自是无人的。
他素来有一人睡的习惯,如今却觉得床空荡荡,宛若在汪洋之中,摸不到边缘。
谢璧揉揉眉心,枯坐在床畔。
妻如今是不是快到碧胧峡了?
离开他之后,她也会有不适吧?
定然会有的,但想来无妨。
毕竟漫长的一生里,一年太短暂,到头来,他们都会忘记彼此的模样,气息,声音。
他们的过往,宛若一滴晨露,消失无形,再无痕迹。
她会渐渐忘却在东都的一切。
她会完全适应没有自己的日子。
谢璧眉眼沉在朦胧的黎明之中,显得清冷孤寂。
真不公平。
她离开东都,回到家,家中身畔没有任何他的痕迹。
他在府邸,处处有她曾留经的千丝万缕……
第28章第28章
大船行驶平稳,一行人顺流而下,很快到了永州小西门码头,永州位于潭州西南,潇水湘水在此汇合,水运便利,四通八达,永州有两个大码头,北门运送货物,过的大多是渡船漕船,小西门停泊的大多是客船,盛夏时节,滚滚江水畔杨柳轻扬,船舶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秦顺一行人早就等在河滩上,看到秦朗等人下了码头,都纷纷前来迎,秦顺对秦朗拱手,喊了声:“父亲,一路颠簸劳苦了。”
站在秦顺的众人也相随拱手道:“舵主劳苦。”
秦朗面色如常的点点头:“总算把你外甥女接过来了,我也了却一桩心愿。”
秦顺看向江晚月,笑道:“姑娘一路劳累了,如今总算回了家,家里已摆好宴席,为姑娘接风。”
又转头命人道:“先带姑娘回家用膳歇脚吧,仔细伺候着。”
众人忙不迭应着:“少东家放心。”
江晚月含笑点点头:“多谢舅舅。”
秦顺并非她的亲舅,因秦朗未有子嗣,四年前特意在宗族里挑了年轻后生养在膝下,过继的时候秦朗已年纪不小,不愿挑无知稚子,秦顺当时十五六岁,聪慧练达,诗书过目不忘,待人接物细致有礼,长得也眉目清秀,高大俊朗,秦朗便选了他养在身畔。
江晚月侧了侧头,她记得一年前进京时,秦顺还只是跟随在外祖身边,协助管理船上事务,几个掌舵的船长也皆是陪侍在外祖身侧,可看今日情形,这些人俨然簇拥秦顺而来,秦顺吩咐他们的模样,也甚是熟稔。
江晚月心念一转,从信里他大约知晓外祖在她婚后便渐渐将船上的担子移给了秦顺,自己只出船,却甚少管事,如今看来,秦顺在秦家船队中,已经独当一面了。
江晚月上了马车,马车笃笃在永州的青石砖地上行驶了大约一盏茶的时辰,便有婆子挑帘笑道:“姑娘,下车吧。”
江晚月踩凳下车,江家的宅子是金柱大门,大门旁两个石狮拱卫,正脊两端用石雕作装饰,气势巍峨,江家去岁在永州主城置办了这宅子,秦朗,秦顺以及夫人皆住此地,只江晚月嫁入京城,算来还是头一次住在此地。
秦顺的夫人王氏笑着迎出来,连声道:“等姑娘多时了,快净个手去花厅用膳吧。”
王氏姑父是永州衙门的漕运官,因了姑父的缘故,父亲也在永州衙门当书吏,家世还算体面,王氏面皮白净,细看很有些姿色,江晚月以家礼拜见了舅母。
席间,王氏并未多问一句京城之事,更是只字未提江晚月夫家,江晚月心中感念舅母的体恤。
用罢饭,王氏笑着领江晚月去她所在的院子,院子已经重新粉刷了,但地砖还是从前的样式,据说这原本是永州守备的宅子,因去了外地做官,便卖给了江家,江晚月所在的院落清雅隐蔽,月亮门旁立着两株舒展的芭蕉,庭前阶上放了几簇花盆,屋里的桌椅床铺都是新的。
秋璃环顾四周,觉得江晚月的家虽比谢家差得远,但比她想象中好太多了,笑问道:“这是姑娘的家吗?”
江晚月摇摇头:“并不是,我住在碧胧峡老宅,离此地坐马车大约两个时辰,我们改日还是回家住。”
秋璃点点头,毫不犹豫道:“姑娘去何处,我就去何处。”
秦朗怀揣着心事,私下找到秦顺:“你看看手头有什么船,分一些给月丫头,让她傍身。”
秦家的生意越做越大,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