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专门运送香料的,竟不知龙涎要避火,她一个小小女子却晓得,你说此事是不是大有蹊跷?”
笛儿思索着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秋璃出身大户人家?”
刘大妈神秘道:“这是肯定的,而且绝非一般的富户,我只耳闻过陛下曾燃龙涎沉香,我想晚月的前夫家,定然是能出入皇宫的权贵之家,否则她一个小小的奴婢丫鬟,怎会知晓那进贡的香能燃呢?”
秋璃是晚月从前夫家带来的人,如此推断,前夫定然是京城钟鸣鼎食的门户。
“既然是权贵,那可就耐琢磨了,东都的权贵除了少部分留在东都和被俘的,大部分都逃出来去蜀地了……晚月的前夫会是在哪儿呢?晚月如今名头这么响,都不见他前来慰问一声,夫妻一场,又是乱世……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
“所以她前夫家定然不会有什么好心肝……说不定还会来找晚月麻烦呢……”
笛儿思索着:“权贵之家……这么小心眼儿?”
刘大妈道:“你看看晚月对前夫讳莫若深的样子,定然不是个好打发的,万一她前夫真的伺机报复,我们可要给晚月想个后路。”
笛儿也觉得刘大妈言之有理。
刘大妈低声道:“最近谢大人总向我旁敲侧击打听晚月的事儿,我想他是最值得托付的了……”笛儿心里一动道:“谢大人清风朗逸般的人物,似乎不太……不过晚月若真的攀上了谢大人这层关系,那他前夫就算是有一千个小心眼,也定然不敢得罪谢大人。”
谢璧刚到宅子,便看到刘大妈堆着一脸笑站在宅门口,显然等了很久。
谢璧诧异道:“您来找我?”
刘大妈笑着随谢璧进宅:“大人不是想问我江姑娘的事儿吗,找我可就真找对人了,我连晚月学走路时先迈哪个腿都知晓,大人有什么想知晓的,都可多问我。”
谢璧眸色却冷了冷:“大妈说笑,江姑娘的私事,你还是莫要向外人道。”
刘大妈一拍大腿:“大人,我当然不会把姑娘的事儿对外人说,但大人……不是外人啊!”
谢璧面色清冷,唇角却不由上翘。
刘大妈道:“我先给大人讲讲晚月她前夫吧!”
谢璧翘起的唇角瞬间凝固。
竹西:“……”
谢璧吩咐道:“去给刘大妈泡杯茶。”
竹西应了一声,欲言又止的去了。
站在廊下的雪影看到这一幕,眉眼有了一丝阴霾。
她捏紧袖中香料,少了几分犹豫的心思。
第53章第53章
刘大妈喝了口茶,打开了话匣,叹口气道:“我们晚月说来也可怜,从小就没了父母唯有个外公还算疼她,本想着嫁去京城,找个个知冷知热的郎君,也算是上天垂怜这孩子,可你瞧瞧,才成婚一年,就被那男人休回了家……”
“并非休妻。”谢璧闻言蹙眉,纠正:“江姑娘是和离。”
“有什么区别?还不是回家成了二婚,你说这女子二婚也难啊,特别是在我们碧胧峡这等小地方,要找个合适的,那是真心不易!”
刘大妈一边说着,一边用眼尾直瞅谢璧。
谢璧神色沉静,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刘大妈又是一声叹息:“要说咱们晚月,可是个用情至深的人,就说这前夫吧,我们晚月嫁他时连那嫁衣都是亲手绣的,那欢欢喜喜的模样让我想起都难受,可这前夫呢,若非做了伤透晚月心的事,您说,怎会这么快一拍两散……”
倏然,有尖锐的痛意刺穿心头,谢璧缓缓握拳,克制着自己翻涌的情绪。
他竟丝毫回忆不起她当时所穿的嫁衣是何模样。
刘大妈还在喋喋不休:“所以定然是她前夫负心薄幸,才会到今日这个局面。”
“我们晚月,可是一点错儿没有的。”
谢璧沉默半晌,缓缓道:“江姑娘本就很好,可惜造化弄人,若是再给那人……一次了解江姑娘的机会,我想……他定然也会重她惜她。”
“呸呸呸,前夫那个负心薄幸的,可别再有什么机会了……”刘大妈道:“好在谢大人你是个好官,若是前夫来纠缠我们晚月,你可千万要伸张正义,莫要晚月再被他欺负了去。”
谢璧:“……”
谢璧神色有几分复杂的点头应下,刘大妈欢欢喜喜走了。
谢璧目送她远去,默默出了会儿神,才回了房中。
碧胧峡的乡亲都深厌江晚月的前夫,若是知晓了他的身份,也不知会是何等情形……
翌日一早,江晚月便早早来到了船所,船所的人看她笑意温善,也不好难为,领着她进了船所,略略介绍了两句,便将江晚月带到了内室。
内室只有四个男子,除开江来,剩下三个都是工部出身,专门研究船舶桥梁的,看到江晚月甚是傲慢,连招呼都未曾打。
江晚月丝毫不介意,安静笑着看他们手上做的事情,听他们议论争辩。
有一男子说道:“江南地区水位浅,我们做的船既窄且快,那上头定然不能再放炮车了,否则岂非容易沉船?”
一直没有搭话的江晚月却道:“那也不一定,我看民间有很多小船能装几十石的货物,我们研究研究,也许可以兼得。”
那男子看到江晚月插嘴,却幡然变色:“我这可是查遍史书得来的,你一个女子懂什么,怎能随便信口开河?!”
江晚月还没开口,有道清冷的声线已沉沉响起:“你说书上没有法子,难道所有的法子从一开始都写在书上吗?事在人为,而后成书!再说古籍上也有不少记载快船载重的文献!你不思请教求学,探讨琢磨,却出言不逊!”
众官员一看谢璧进来,皆起身行礼,那官员没料到谢璧会出现在此地,脸色灰暗,站起身给江晚月作揖当做道歉。
江晚月倒也并未多说什么,点点头便让此人下去了。
“你还没看过船所吧。”谢璧一身绯色官袍,清隽面孔矜贵若谪仙,他走向江晚月道:“我带你参看参看。”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江晚月知晓,谢璧来此地陪自己走一趟,船所为难自己的人能少一半。
她低头,望着谢璧的影子,江晚月忽然想起了那段在谢府的时光。
她总是沉默,忐忑的跟在他影子背后,只盼他的脚步能稍稍慢些,好让自己跟在他身后。
江晚月忽然不愿再走下去,她停下脚步,道:“大人,我刚来船所,事情繁多,日后再参看船所吧,只是敢问大人,您方才所说的那是什么古籍?”
谢璧凝视江晚月,面不改色:“我也不知具体有何古籍。”
江晚月诧异抬眸。
谢璧做起正事向来严谨,言论皆有所证,今日怎的如此信口开河。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