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能在一起。”
男子沉静而立,莫名有一番强大镇定的气质,裴昀从怀里拿出几个书籍,递给江晚月,语气沉定深情:“晚月,我一路上搜集了不少民众关于你的赞诗话本,说的都是你助民南渡之事……我心仪你,是因了你的心性,又怎会拘你?因此你绝不会重蹈覆辙,我知晓你的担忧,我愿将我名下的家产,田庄尽数予你,如此,你对前路也能多几分踏实安然……”
江晚月不禁有几分动容。
她知晓爱人是何滋味,更知晓爱的人对自己无动于衷是何煎熬,她未曾想到裴昀竟能做到这等地步,但越是如此,她越要斩断这情丝,江晚月面色不改,礼貌拒绝。
裴昀回到家后缓了两日,又去寻秦朗。
秦朗已听闻裴家有意,但看裴昀闭门不出,再想想自己孙女的性子,大约也猜想到了:“是不是晚月不懂事,不理解您的一番苦心了?”
裴昀声音低落道:“江姑娘对我多有疑虑,还望您从中转圜。”
秦朗自然愿意孙女嫁于裴家,谢家门第太高,他一开始就不愿意,裴家眼下有军权,且是知根知底的半个家乡人,他相信裴家会护好孙女:“你也别怪她,之前我去京城接她……说来难受啊,她那前夫门第高,却是个没心肝的,晚月被伤透了心,自然不愿再嫁。”
“她一个女子,乱世漂泊,我老头子看着就揪心啊……”秦朗说着竟有几分哽咽:“还好有裴大人垂怜,此事我会尽力而为,只盼成婚后,大人不改初心,切莫像晚月前夫那般,始乱终弃。”
裴昀从前并不愿刻意去查江晚月前夫的消息,如今却对此人有了几分好奇和迁怒,他顿了顿,再三肃然保证道:“身逢乱世,我不敢巧言,但若有幸和姑娘结下连理,我裴昀定尽全力惜她护她,保她安稳一生。”
笛儿几乎每日都会来江晚月处,趁着江晚月不忙时,做做竹篾闲聊几句,一般到了太阳落山,萧儿会来接妹妹一起回去,可今日天色渐晚,仍不见萧儿的神鹰,江晚月便和笛儿一起去作伴找萧儿,萧儿如今一直在书院教书,江晚月记得从前笛儿父母一直督促儿子考科举,好当个官老爷,便道:“你哥哥这份差事,你父母可满意?”
笛儿苦笑道:“若是放在从前,自是不满的,如今却是求之不得呢。”
笛儿叹息道:“你也知道,我爹娘从前看我兄弟是个读书的好苗子,百般心思督促他读书上进,如今瞧见北戎入侵东都沦陷,大臣或被抓或逃亡,倒觉得不如在家中山间做个教书先生,安闲度日。”
如今一家人过着平静温馨的日子,笛儿的父母也甚是欣慰感激。
江晚月点点头,很能理解笛儿家人。
这场战事影响的不止是南北格局,时局的动荡,影响了许多人的心理。
家中有儿子的,不再求儿子上进,只想着莫要打仗征兵,家中有女儿的,便是急急为女儿找个靠得住的夫家,好在乱世之中多份依仗。
两人走进书院,渺渺烛火下,萧儿站着似是在说些什么,另一人坐在椅上,侧脸清隽,光影流转间,隐隐有幽沉的压迫感。
江晚月一怔,下意识就想转身。
可已经走进来,再想离开,未免刻意。
江晚月跟在笛儿身后,一起向他问安。
头顶,似是缄默了一瞬后,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我此番是来书院探讨学问,未穿官袍,姑娘无需多礼。”
笛儿看今日的谢璧似是很亲和,便笑道:“我哥哥只是个生员,听闻大人年纪轻轻便中了一甲,他能和大人探讨什么?”
谢璧言语很是松弛:“你是笛儿吧?三人行,必有我师,和令兄交谈,很有启发。”
笛儿一惊:“大人怎知我名字?”
谢璧望向他从前的妻,她站在笛儿身后,始终垂着头,很是安静。
他怎么会知道呢?
婚后的夜间私语,她曾在枕畔提起过几次,还说待到一起去碧胧峡走春时,可以好好介绍,让他和她从前的朋友相识。
走春时,他失约了。
如今来了,却再也不是可彼此介绍交往的身份。
谢璧心中蔓延出无尽的落寞酸涩,若无其事缓缓笑道:“我听江姑娘曾说起过。”
烛光中的眉眼甚是磊落,他是闻名遐迩的清正贵臣,磊落清正到无人会怀疑他们的关系。
果然,笛儿恍然,笑道:“原来你们一起来碧胧峡时在船上说起过我呀。”
笛儿又看向萧儿:“哥哥,你听谢大人的教导,可曾长进了什么?”
萧儿道:“那自然受益良多,你不总是说书院的书破旧吗,谢大人这番来,还带了几本适合入门的诗词小书……”看妹妹伸手就要摸,萧儿忙道:“轻些,这可是大人亲自从京城带来的!”
“从京城带来的?!”笛儿也吃了一惊,这些书都是初学用的,谢大人怎会特意带这些书?她讶然问道:“大人莫不成是算到会来碧胧峡,特意给孩子们带的?”
谢璧的眸光落在江晚月身上。
显然,她认出了这些书,可只是短短一瞬,她垂睫遮住了眸底的情绪,仍和方才一般安静。
她唯恐泄露丝毫情绪,让旁人知晓他们二人的关系。
谢璧唇角的笑意夹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但也只是一闪而逝:“也许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放不下这些书,又机缘巧合到了碧胧峡,我也很感念上天这番安排。”
江晚月抬眸,两人视线对视。
烛光氤氲,一瞬凝眸后,两人不约而同看向了别处。
第55章第55章
谢璧回到房中,打开抽屉,拿出薄薄的纸笺默默出神。
她也曾那般默然炙热的心仪自己。
可那时的他,偏偏如无情朽木,丝毫未曾发觉。
谢璧望着那纸笺,在书房中独坐了许久。
雪影本想端茶进房,看到谢璧的模样,知晓郎君又在思念前夫人,她走到窗前站了片刻,又轻声回房。
天色缓缓暗下来,雪影走进房,从抽屉中取出帕子,缓缓打开,一时间,房内萦绕枇杷和春茶糅杂的甜香。
她侍奉谢璧时,也侍奉过江晚月,江晚月烘衣的香球是自带的。
她当时偶然留下了一颗,如今却别有一番用场。
琉璃灯盏发着晦暗的光,谢璧洗漱后躺在枕上,似有若无的香气隐隐传来,让人全身酥软昏昏入睡,明明是秋夜,谢璧却起了一股燥热。
之后这香似是远了,随着一人的脚步由远及近,另一番香气盈盈而来,谢璧在朦胧中闻到熟悉的气息,呼吸停滞,血液滚烫,一点点带出深埋骨子里的欲念,将他所有思绪蚕食。
这是江晚月衾衣的香气。
“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