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的下属,此事定然会禀告谢璧。
裴昀面色几变,随即断定,谢璧知晓此事。
但谢璧既然知晓,为何……还要如此做事?
裴昀沉吟:“此事任何人不许多嘴,对外莫要提及首辅,就说……是蜀都派来的人。”
裴昀已大致想到,谢璧此番受伤,是以己为饵,吸引猎物。
裴昀心里掠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京城,多荣扫过从南方寄来的信笺,唇角缓缓露出一丝笑意。
蜀都竟然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刺杀谢璧。
所用的箭是暗卫专用,这天下,谁能驱使暗卫,不言自明。
皇帝此番举动,怎能不让谢璧寒心呢?
多荣冷笑着想,真是个愚蠢的帝王。
竟然在开战的节骨眼上,亲手将重臣推向自己。
多荣望着信笺,双眸缓缓眯起。
第72章第72章
日光轻柔洒下,江晚月跪在佛堂中。
她素斋洗沐,每日都在此地虔诚祈福。
虽然江晚月从未过问谢璧的伤势,但秋璃知晓,姑娘是为了谁。
姑娘虔心礼佛,终究和那些流言有关,说白了,还是唯恐因了自己命格,误了谢璧的性命。
江晚月缓缓闭眸,在佛前默默祈祷。
她始终记得,回头的一瞬间,看到谢璧胸前中箭倒下的场景。
心底的恐惧惊慌顷刻淹没了她。
她怔忡看着人群一拥而上,将谢璧围在中间。
众人嘈杂的寻太医,他胸膛的血在日光下飞溅……
她站在人群之外,恍若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醒不来的梦。
这些时日,脑海里徘徊的,都是和谢璧的过往。
上元时笑着给她买的白玉步摇,
笨拙给她刻的文房四宝,
还有婚后一起读书,他借着念诗故意念出她的名字,
他也会从背后拥住她,说要给她治咳疾……
胸膛的温度,让她想起他去船上救她时,他将她拥在怀中,炙热坚定,一直到今日,那温度都不曾冷却……
婚后的那些时日,江晚月刻意不去想起,渐渐地,很多时刻,她以为自己都忘了。
可原来,那些时刻深埋在记忆里,隐蔽,却清晰。
甚至,她还想起了婚前的画面。
初见时谢璧横笛立在舟中,还有在人群中,他笑着为自己写字。
其实,他是个很好的人。
哪怕被他所伤,江晚月仍如此觉得。
他当时娶的是妻子,却并非爱人。
于责任上,他并无多少可谴责的,也说不上相负。
他那般清隽有礼的人,又会如何对待爱人呢?
这般好奇的念头忽然冒出,江晚月猛然惊醒,他惦念着谢璧的伤势,夜夜无法安眠,但从未主动踏足过谢璧的住处。
谢璧的伤很严重,那箭极为凌厉,是冲着要他性命去的。
纵使谢璧早有防备,穿了软甲,胸腹处的伤口仍有一寸深。
好在并未射中内脏,也只是皮肉伤。
谢璧望着前方,眸光沉静,好似始终在等一个人。
竹西懂得郎君的心,轻咳一声解释道:“秋璃今日又来打听郎君的伤势了,想来姑娘也是惦念郎君的,只是不便过来……郎君莫要在意……”
谢璧摇头,沉默半晌,平静道:“江姑娘有自己的日子,你莫要去打扰她。”
竹西怔了怔,终究没多说什么。
郎君明明很想见夫人,却从来不允自己去打扰夫人,唯恐对夫人造成打扰。
谢璧轻咳两声,神色未变,将信交给竹西道:“你帮我做件事,将这封信送去北边。”
谢璧出事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天下,蜀都之人自然也早有耳闻。
这两位刺客从蜀都而来,又身携暗卫之箭,不由得令人浮想联翩。
谢璧是国之重臣,又是潭州封疆大吏,南北开战在即,按理,朝廷定然会严查此案,派人抚慰。
可蹊跷的便是,在此事上,蜀都上下都三缄其口,并无丝毫解释。
莫要说官员,就是普通百姓,也对蜀都的做法颇有微词。
“你听说了吗?谢大人被蜀都人刺杀了,但朝廷却迟迟不让人查案。”
“当然不会查案了,说不定就是朝廷派来的呢……”
“谢大人为国为民做了这么多事,朝廷怎能如此对待……”
“就算是再一心报国的官员,心也冷了啊……”
而就在此时,多荣接到了谢璧的信笺。
信里说的都是有关朝廷的秘闻,还说到潭州,永州等多地防守薄弱,多地之间的长官都矛盾重重,分属不同朝廷派系,相互斗争错综复杂,若大军南下,恐怕没有抵挡之力。
这封信多荣看罢,细思良久,后将心腹召来商议。
若隆如今也被多荣倚重,若隆沉思良久道:“南朝和我朝不同,多是文人治国,彼此争权夺利,党争迭起,因此这封信里说的消息,想来可信。”
北戎旁的将军都是靠军功起家,如今没了仗打,一个个垂头丧气,坐立不安,早就想挥师南下,如今等到这个契机,都恨不得明日发动大军,统一南北。
“陛下如今已经称帝,那些南朝人有何可惧,被我们灰溜溜打到蛮夷之地,龟缩不出,我看,南朝气数已尽。”
“是啊,我们内有刚刚训好的水上雄兵,外有谢璧等人里应外合,时机已到,切莫坐失良机啊陛下!”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说得甚是激动。
多荣却面色平静,待到大家都说完,才缓缓叫出忠心暗卫。
多荣生性多疑,潭州和京城相距千里,仅凭一封信,他半信半疑。
他对暗卫吩咐道:“你亲自去潭州,看情形是否真的如同谢璧所说。”
那暗卫星夜不停,抵达潭州。
还没有见到谢璧,便听到民间纷纷扬扬的传言,都在为谢大人受伤一事抱屈。
暗卫特意潜入谢府去看了,亲眼目睹谢璧确是受伤严重,卧床不起。
暗卫又去襄阳调查了永州两位守将的关系,也发现确如谢璧所说,两家多有隔阂,且各为其主。
真要打起仗来,定然不会全力协助。
看来那信笺里所说为真。
多荣闻报后,下定决心,挥师南下。
毕竟北戎内部权势更迭已稳定,多荣登上宝座后,提拔了忠于自己的大臣,皇位已经坐稳,正渴望收复南北,大展宏图,谢璧这些信笺,如同瞌睡了送枕头,恰好送到了他心里。
况且,江南多水路,如今到了盛夏丰水期,北戎已有耗巨资打造,极为气派的三层战舰,兵士正可借着水力顺流而下,直取蜀都,若是秋冬之日,河道水位不丰,恐怕连船舰都托载不动。
兵贵神速,多荣不愿再拖延。
想来那少帝在蜀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