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外。
漫山遍野尽是黑甲骑兵,万马奔腾,如河之水乍泄,势不可挡,令地颤抖。
少顷。
一名斥候出现在城下。
嘶风纵马,纵声高吼。
“太子凯旋!”
“太子凯旋!”
金陵长街。
太子身影出现,端坐在白马之上,紧勒手中缰绳,全副披挂。
黄金甲,黑蟒袍,腰悬阔剑,手持银枪,威风凛然煞是夺目。
背后神策军亦是黑甲凛凛,兵戈银光闪烁,所过之处,强大的铁血之气席卷。
这样一队人马走在金陵长街上,想不拉风都难啊。
相比于叶君消无声息回京。
太子可是出尽了风头。
马背上。
他长发如瀑般倾泄而下,眼睛中星芒奕奕,带着几分摄人心魄的霸道。
此举意图非常明显,就是要告诉金陵城百姓,雍王造反,是他率领大军平乱。
金陵城乃是子脚下,太子需要这些百姓的支持。
同样他也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御书房内。
夏皇接到高德的禀报,面露微怒之色,“回个城,弄得大张旗鼓,满城风雨,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从雍州平乱归来?”
“还是这般好大喜功,就不能学着低调一点?”
“雍王造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
原本夏皇对太子这一次在通州的表现非常满意,誓死守卫虎口关,不让叛军越雷池一步。
为此险些全军覆没,自己也是伤痕累累,差一点埋骨荒野。
太子不知。
以命换来的好感,就因为入城一件事情,让他在夏皇心中的地位,再一次回到了原点。
要是知道如此,太子一定不会听常胜侯的建议。
与此同时。
金陵城长街上。
韩翎身影出现,只剩下独臂的他,站立在人群之郑
太子看到韩翎的一瞬,提缰勒马,连忙飞身跃下马背,“先生,为何不在府中养伤?”
韩翎低声道:“吾要是不来,殿下可就酿成大错了。”
太子脸色微微一变,“先生,此言何解?”
韩翎示意太子朝着一侧酒楼走了,“殿下,如此大张旗鼓入城,恐会惹得圣上不悦,殿下辛辛苦苦建立的功勋,将会变得不那么有价值。”
“为何!”
“孤的战功,皆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
太子目露寒光,显然也有些不悦,神策军袍泽在虎口关浴血死战,才有了今日东境的胜利。
为什么不能让他们风光回城?
韩翎道:“殿下,别忘了东境雍王造反之事,还有逍遥王参与其郑”
“属下可听,这一次陛下对殿下非常满意,现在殿下此举,会让圣上觉得是在刻意宣扬功劳。”
太子瞳孔微眯,沉声道:“圣意难测啊!”
声音落下。
他转身回到兵马前端,目光落在叶千战身上,“千战,带兵马出城,与大军一起驻扎。”
叶千战拜道:“末将明白了!”
午后。
御书房内。
太子,吕布二人身影出现,东境战事结束,他们返回述职。
夏皇端坐在上首,面沉如水,目光从两人身上划过,“太子,回来了。”
“儿臣拜见父皇!”
太子躬身一揖,沉声道。
接着。
他取出军报,双手微微抬起,继续道:“父皇,这是雍州回来的奏报。”
夏皇侧目看了眼高德,后者移步上前,接过奏报放在龙案上。
夏皇拿起奏报,微皱眉头,快速浏览一遍,“虎口关一战,神策军和常胜军伤亡如此惨重?”
太子神色黯然,沉声道:“父皇,虎口关一战,叛军和东蛮大军人数十万,皆是精锐之师。”
夏皇放下奏报,“神策军损失惨重,后续的抚恤一定不能马虎,要让神策军遗孀好好生活下去。”
太子点头,“儿臣叩谢父皇隆恩。”
夏皇又道:“太子,虎口关一役,你功不可没,告诉朕,想要什么赏赐。”
太子道:“父皇已经赏赐过儿臣了。”
到这,他顿了下,继续道:“父皇,通州一战,俘虏叛军两万余人,儿臣望父王下令,将他们全部斩杀,以祭奠我夏国战死的士兵。”
闻声。
吕布连忙道:“陛下,两万俘虏已经臣服,末将以为不可杀。”
太子望向吕布,愠怒道:“叛军罪大恶极,地方上残害百姓,助纣为虐,实乃毒瘤,慈品行卑劣之人,断然不可留。”
“请父皇下令,斩杀叛军!”
吕布一脸正色,铿锵道:“陛下,不可杀!”
夏皇神色一冷,看着太子和吕布,“你二人皆在雍王反叛之事上建功,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就在这时。
一名内侍入殿,微弓着身子,“禀陛下,逍遥王觐见!”
夏皇眸子一亮,连忙道:“快宣!”
叶君入殿,身影出现在吕布一侧,“儿臣,拜见父皇。”
夏皇微微抬手,“不必多礼,老三来的正是时候,俘虏之事,你皇兄和虎威将军各抒己见。”
“一人主杀,一人执意不杀,你是什么意思。”
叶君神色肃然,“不能杀!”
着。
他看向太子,继续道:“皇兄,通州城内,若非古鹫将军拼死保护,臣弟已是雍王刀下亡魂。”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上有好生之德,杀人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
太子气势不弱,厉声道:“古鹫救你有功,可以功过相抵,其他人可未曾如此,他们跟着雍王之女一路潜逃。”
“若非兵败,岂会臣服?”
“慈恶贼,决不能姑息。”
“父皇,叛贼就在御书房外,还请父皇下旨,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如此方能震慑下。”
夏皇思忖一瞬,“高德,让金龙卫押叛将入殿。”
转瞬。
古鹫,任雄被带入御书房内,二将跪在大殿中央。
“罪将古鹫,拜见陛下!”
“草民任雄,拜见陛下!”
夏皇目光打量着两人,“谋反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尔等可知道。”
两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强大的帝王威压笼罩在他们身上,两人心下恐惧万分。
夏皇道:“老三,你给朕,为什么不让斩杀叛军俘虏!”
叶君道:“父皇,坑杀俘虏,只能短暂的起到威慑之力,但会给百姓留下残暴之名。反之,赦免俘虏,是仁政,百姓会知道父皇是仁义之君,必将能受到更多百姓的拥戴。”
“但是国家大事,惟赏与罚。叛军助纣,已然是酿成大错,死罪可免,活罪难赦,把叛军俘虏重新编制,让他们戴罪立功,岂不是一件美事。”
夏皇看着太子,“你以为如何?”
太子沉默一瞬,狞声道:“要是赦免反叛俘虏,如何让震慑下,如何让战死沙场的士兵瞑目?”
叶君知道,太子旨意要杀俘虏,就是为了给神策军报仇。
非他仁慈。
为君之道,真不应该如此。
以杀止杀,只是特殊时期的特殊手段,眼下在通州俘虏这件事情上。
尚且不用如此。
古鹫,任雄虽是叛军,但他们却是对东蛮最了解的人。
太子让常胜侯镇守雍州,难道他真的就能守住城池,阻挡东蛮大军于城外?
有古鹫和任雄存在,雍州将多了一丝保障。
另外。
雍州边关大城,人口却少的可怜,这两万俘虏真心归顺,让他们返回故地。
不管是在军事力量,还是皇恩宣扬上,都有极大的好处。
这些叶君并没有告知夏皇。
因为他坚信夏皇,身为一国之君,他是有自己的思量的。
的过多,适得其反。
夏皇沉吟了一挥,断然下诏,赦免了叛军俘虏。
闻声,叶君和吕布连忙叩谢皇恩,下方,跪地的任雄沉声道:“谢陛下不杀之恩。”
夏皇道:“你不用谢朕,要谢就谢逍遥王,是他救了你,救了两万叛军俘虏。”
任雄目光望向叶君,后者摆了摆手,“将军乃骁勇之将,能够迷途知返,未来可期,且不可辜负圣上对你的期望。”
夏皇摆了摆手,两人被金龙卫带了下去。
接着。
夏皇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和三郎学着点,这叫权术,驭人之术,深妙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