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老贼！见过孝心励志版的忧郁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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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766号动车是六点二十左右出发，按照以往的班次配时，会在九点半左右抵达。

可春节与国庆长假期间，列车晚点儿才是标准配置。

当三人走下列车时已是十点出头了。

“还好只晚了半个小时，暑假那次可迟到了三个小时呢！到市区都凌晨三点了，半个小时恁是一辆出租车都打不到！”

“啊？那你怎么回家的？”

出站大厅里，出完气又美美睡了一觉的宋乃清心情还不错，大发慈悲地应了某人的话茬。

“嘿嘿，我用的美团外卖......”

“......”

外卖小哥好惨，大半夜还能遇见贱人！

小丫头本以为男大一是在没话找话，逗自己开心，听完后却有些沉默了。

以她对男大一的抽象程度了解，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

柳姐姐对弟弟的精神状态已经绝望，她没有说话，走在前面安静听着，嘴角微微翘起。

弟弟的事迹不好笑，但回家真的令她很开心。

出站的人流很拥挤，因为担心走散，三人挨得很近。

柳姐姐背着弟弟的书包走在最前面，男大一拖着两个行李箱行在中间，宋乃清扯着男生的外套衣角跟在后面。

她们走得很慢，一步一挪，远远看去，像三只钴蛹回窝的可怜小黄鸭。

明亮的灯映在大理石板上，折射出柔白的光。

几百号旅客行在上面，混杂的脚步声、行李拖动声，让整个出站大厅变得格外吵闹。

待到出口时，这份吵闹更是一下子到达顶点。

因为出口外，站着近百位等着接孩子回家的家长。

他们踮着脚尖，伸长脖子，望眼欲穿，直到那个熟悉的人出现在眼前。

列车迟到让人心烦，但得见亲人的喜悦却会因时间的延长变得更加浓稠。

走出车站后，缺席两个多小时的手机信号重新连接。

前几天对儿子爱答不理的玉珍同志，没有先给姐姐发消息，而是第一时间给宝贝儿子打来了电话。

“喂~妈~哎，我们到了，姐姐在我旁边呢！”

“都说了不用来接，现在才10点多，我们能打到车！”

“好好好~，我知道了，挂了！”

出站口有许多揽客的出租车，但大多都是接散客，空不下三个座位。

“哎~三个人吗？正好差三个！”

一辆白色捷达停在三人眼前，副驾驶上有一位三十来岁的女人正闭眼假寐。

女人化着浓浓的妆，看模样不像是学生。

“15一个，放心，不坑人！”

范惟见想了一下，随即点头，拎着两个行李箱去向后备箱。

姐姐与柳姐姐已经入座，范惟见只得从另一头上车。

他始一打开车门，便与一股刺鼻气味撞了个满怀。

味道不浓，但却混杂着酒气与反刍食物的酸味，闻着很难受。

“呕~这尼玛，你是一点儿阴德都不攒吗？什么脏钱都敢挣？”

范惟见一看座位上的未干水渍，便知道为什么前面那女人，打死不坐后排了！

“小兄弟见谅，刚刚不小心拉了个公主，我已经清理过了，忍忍就好了！”中年司机讪笑。

公主？

好好好！商务KTV的包房公主是吧！

范惟见很想换车，但扫眼一看却发现周围已没车了。

车站距离市区有十多公里，再打车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难道真要坐这公主专座？

“那个......师傅”范惟见脸色有些发白，忐忑道。

“我这人比较内向，打车一般都是让师傅先走的。”

师傅：“......”

见师傅不说话，范惟见只得继续商量道。

“那要不，我坐师傅你头上也行，我不讲究的！”

师傅：“......”

柳姐姐哪不知道弟弟的小心思，脸蛋儿不由发烫了，故作清冷道。

“上车，坐我腿上。”

范弟弟眼睛一下子亮了，扭捏道。

“这不太好吧......要不我坐下面，姐姐你坐我腿上？”

“闭嘴，再废话就滚后备箱去！”柳姐姐脸蛋儿更热了，有些恼羞成怒。

范惟见不敢发癫了，乖乖在姐姐膝盖上坐下，他双手抓着前座靠背，腰背绷的老直，悬着半边屁股。

“去哪儿？”

“安城二中附近停车就行！”

不知是不是错觉，范惟见总感觉这老司机有点不正经。

他心头狐疑，下意识向车内后视镜看去，正好对上了师傅的眼睛。

意味深长，带着笑意。

也在这时，师傅又挪了挪屁股，男大一立马看到了他屁股下的厚厚坐垫。

两层？好家伙，你真是故意的啊！

出租侠是吧？

师傅你大可不必如此善解人意的，这膝盖坐着真会硌屁股啊！

范惟见沉默了。

出租车司机与外卖小哥，当真是一群深藏不露的群体。

就这察言观色的本领，不穿越回大清，进宫伺候老佛爷，真是可惜了！

范弟弟屁股半悬，坐得很规矩，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柳姐姐侧着脸，好似对这姿势不甚在意。但他确定，只要自己的屁股敢有半点不规矩，立马会被恼羞成怒的姐姐从车里丢出去。

老司机的好意，他只能心领了。

......

出租车悠闲前行，慢慢驶进了市区。

范惟见目光扫过宋乃清恬静的脸蛋儿，向窗外看去。

如今才11点，还没到城市入眠的时间，夜市与小吃摊还未下班。一座座路灯牵手而立，散发着温暖而明亮的光，看顾着这座烟火小城的夜晚。

行人三三两两，或独走在宁静老街上，或聚在夜摊前划拳纵酒。

少了大城市的慌慌张张，多些了些安稳与惬意。

安城市这座七八线小城市，也有属于它的烟火气。

“原来，小城市的人，也能过得很开心......”

副驾上的女人醒了，她将车窗降下一半，刺凉的风灌进了车内，迷离了她的眼。

浓郁的香水味瞬间盈满整片空间，并不刺鼻，甚至出乎意料地好闻。

范惟见被香水味唤清神智，趁机看清了女人的脸。

化着浓浓的妆，谈不上好看，但也跟丑不沾边，有一股从容的气度。

这气度他认识，那是来自金钱的底气。

大城市的金领，刚遭遇某种巨大的人生打击。

仅看了一眼，范惟见便给女人贴上了刻板的标签。

“师傅，你说，什么是生活？”

女人将手掌伸向窗外，闭着眼睛，夜光铺下，仿佛给她渡上了一层忧郁的滤镜。

老司机是个乐子人，立马哈哈大笑。

“哈哈哈~什么生活不生活的，尽扯些鸟蛋！有闲工夫想这些，还不如洗个脚...呃...”

话一说完，他便意识到这车里全是女性。

我过于粗俗了啊！

中年男人清了清喉咙，眼神突然变得忧郁且深沉，嘶哑着嗓音，缓缓说出一句。

“我以前，不喜欢开车的......”

女人愣了，呆呆地望着老司机，许久后才慌乱转头，说了句抱歉，

赤石了，这老王八不仅是伺候慈禧太后的料，还是把演戏、钓妹的好手！

这么熟练，年轻时酒吧没少去吧！

小范爷在身后听得尴尬癌都犯了，你一个洗脚城会员，装什么忧郁哀伤男啊！

他正想趁机道出老王八的会员真身，腰上却突然环上了一对白嫩嫩的手臂，顿时僵住了。

“弟弟，你的生活绝不会这样，姐姐保证！”

柳姐姐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随着腰间的手臂收拢，范弟弟半悬的屁股从膝盖滑下，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姐姐的大腿上。

不是吧！女生都这么感性的吗？吃个瓜也能被触动到？

想到这儿，小范爷下意识向清宝看去。

小丫头偏着头，好似什么都不在意，但他分明看见。

清宝刚刚想要抓自己的衣角，因为看见姐姐的动作才缩了回去。

小范爷眼睛顿时亮了，好似一下子悟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高考完那天，我爸来我房间，看见我在看星星。”

“他站了一会儿说【累不累？】，我敷衍说还行。老爸也转头看向星星，说【你没小时候那么活泼了】。”

“我没回答，因为有人跟我说过，小时候的老爸，比我还活泼的！”

范惟见耷拉着头，声音变得低郁。

“老爸的生活，是在无人问津的地方，用尊严换一家人的平安喜乐。而我未来的生活，是要让老爸变得跟以前一样活泼。”

腰上手臂渐渐收紧，衣角被某人悄悄扯住，小范爷的嘴角，上扬了。

他缓缓抬眼，正巧对上了某位洗脚城老会员的震惊眼神，嘴角上扬地更厉害了。

呵呵~老贼！见过孝心励志版的忧郁男大吗？

老司机顿时瞪眼，连鼻子都被气歪了！

现在的年轻人这么没礼貌吗？遇到什么好东西都要韩国一下？

交学费啊！握草！

......

从火车南站到安城二中不过十几公里，快乐时光，注定短暂。

“安城二中到了！三个人一共45。”

“玛德，看你小子顺眼，给40就够了！”

中年老骚男将二维码递给范惟见，痞里痞气道。

副座的金领女人在五分钟前就下车了，临走前还加了老骚男的微信，说下次打车还找他。

范惟见当时就明白了，老骚男接下来的日子，要幸福了。

这哪是想找老骚男打车啊，这分明是想一起打*。

不过，这司机看着三十多岁，有点儿痞帅，说话也风趣幽默。

抛开双方经济实力不谈的话，还真谈不上谁吃亏。

范惟见利落付款，来到后备箱将姐姐的行李取下。

“清...咳咳...宋同学，你的行李要取下吗？”

差点喊漏嘴的某人咳嗽了下，抬眼看见宋乃清已下了车。

“给我吧！”

“你打算住哪个亲戚家？还是你外婆哪儿吗？”

高中时他去过宋乃清在安城的住处，房间很宽敞很大，在二中附近，离他家不远。

宋乃清接过行李箱，捋了捋耳畔的发丝，垂眉道。

“那地方是方便我上学，临时租的，我外婆不住哪儿！”

“不是，那你今晚住哪儿？你外婆呢？”

范惟见呆了，柳姐姐也侧目看了过来，盯着宋乃清的脸。

“哎呀~你管我，我有住处就是了，你们快回去吧！”宋乃清有些慌乱，转身就要逃离。

“不是，你没住处，你怎么不早说？”

范惟见急了，上前拦住。

“去我们家吧，弟弟睡沙发，你睡他那屋！”柳姐姐发话了，从宋乃清手里拿走行李箱。

安城市治安不差，但一个小姑娘大晚上在街上溜达，还是有危险的。

“不要！我...我住酒店就好了！”

见着柳姐姐动作，宋乃清像是被踩尾巴的猫。

......

最后，小姑娘在男大一家对面的酒店住下了。

“我手机会一直开机，我家在对面那栋楼，三单元706......”

“好了，你快滚啊！烦你！”

范惟见仔细记了一下房卡号，直到后者拖着行李进了电梯，才走出酒店，跟上姐姐。

......

十一点三十，范惟见踏进了家门。

在推开家门的那一刻，不知怎的，心便安了。

屋内有两处亮着，一处是厨房，一处是客厅。

屋内安安静静，没有切菜与交谈的声音，轻微的鼾声伴随着电视机里的广告声，轻轻传进他的耳内。

“嘘~珍姨他们应该睡着了。”

玄关处，柳姐姐小心翼翼，熟练地从鞋柜里找出弟弟的拖鞋。

爸妈有早睡的习惯，通常九点就关电视了，如今客厅还有响动，应是等着等着睡着了。

范惟见蹑手蹑脚，穿上姐姐递来的拖鞋，可在拖提行李箱时，还是弄出了一点儿动静。

“什么声音呀？”

范弟弟与柳姐姐僵住了，整个房间一下子变得沉默。

突然，客厅的吊灯亮了。

“是儿子回来了！老王八蛋，你儿子回来了，你还睡？”

“给老娘起来！”

“荣荣，你们吃饭没有，我给你们留了饭菜，拖鞋是洗过的，直接穿，你们带了衣服没有......”

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老妈的嚷喊，在不大不小的房间回响，好似演练了很多遍，却又有种猝不及防的慌乱。

“珍姨！”

玉珍同志的碎碎念，在见着两个孩子瞬间突然哑火了，她局促地站在原地，嘴巴张了又张，只吐出了句含糊不清的话。

“回来了昂......”

“咳咳~老妈！”范惟见从柳姐姐身后探出脑袋，喊了一句。

“我饿了！”

玉珍同志身子一颤，憋着眼泪跑进了厨房。

“嘿嘿~老妈真够哥们儿，一听我饿了立马就去厨房！”

老范同志刷新出来了。

他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上前关上了门，并顺手反锁。

“嗯啊，等会儿还有更够哥们儿的，你忍住哈！”

什么意思？

范惟见疑惑之际，脑内突然响起了一道【叮】的声音，但他却来不及查看系统任务了。

因为玉珍同志正提着一把加粗的鸡毛掸子，杀气腾腾地从厨房冲了出来。

“一个月都不给我打电话，还在学校凶荣荣！我今天，要打死你这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