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6）

风，忽然停了！

骑在马背上的老贡克顿时感到了一丝不妙。他的部队才刚刚在寒水堡的外壁上破开数道口子。寒风灌入城堡才吹了十几分钟，然而此时风竟然停了！

从城堡内扩散而出的红雾几乎蔓延到了村庄的所有角落。

眯起双眼观察，老贡克发现尸体流出的鲜血在触碰都红雾后，竟然也缓缓的融化升腾，并入其中。阴沉的天空中再不见一丝风，而村庄内部的血雾不断吞噬地面散落的尸体...已经变的越来越浓！

如芒在背的危机感刺痛他的神经。作为一条在半岛苟活了50多年的老狐狸，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逃出这片妖雾。

但转念一想，现在的他已经走不了....

寒水村的战斗已经进展到了最后的时刻。眼见寒水堡的城门难以攻克。雾鸭镇的山地勇士们在付出大量的伤亡后利用云梯，终于从建筑外壁登上了城堡二层。

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占领各处窗台，并且冲入室内屠杀守护在城堡中的妇女

城堡之外，守在教堂附近的白袍修士也仅存十几个人。

反观自己..满打满算还有接近60名士兵。在出征之时，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麾下500名兵强马壮的维京战士，攻打一个贫弱的寒水村竟然能战斗到这部田地！

而最关键的是，匪首洛基·斯塔拉格，此时还没有抓到！

老贡克明白此时双方都仅存最后一口气。谁能憋住这一口气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这场残酷战斗的胜利者。

所以他一步都不能退！

“所有人从血雾中给我撤回来，马上向我靠拢！”

“如果你们不想死！就他妈立刻给我执行！”

咆哮着发出指令后，老贡克身边贴身侍卫拿起挂在腰间的一只牛角号，举到嘴边低沉的吹了三声。这是撤退的号角，幸存的雾鸭镇山地勇士们听到号声立刻抛下身边的风息堡同伴，开始撤退。

此时伯纳德公爵借给老贡克的风息堡援军一共幸存不过十几人。在首领“海巨人”塔夏死后，他群龙无首，只能服从命令。伯纳德命令所有人成防御阵型围城一圈，盾斧手举起盾牌守在外围，长枪兵手持长枪在内圈防御。

而最中央除了站着老贡克等剩余几名指挥官之外，还有几名雾鸭镇强弓手。他们在寒水堡不远处的广场上密集防御，严阵以待。

所有人都在等待血雾中那只魔鬼的出现。

守卫在教堂门前的哲罗姆此时也到了油灯苦尽的最后头。两名吟唱福音，不断为他加持祝福的“逐光者”已经灵能枯竭，昏了过去。

他们毕竟只是序列9的神选者，体内的灵能非常有限。“战争途径”下的2名十字军也战斗到脱力，倒地不起。就连哲罗姆本人也是依靠保卫教堂的信念在强行支撑。

序列4“光明监察使”固然能赐予他焚尽万物的神圣火焰，但他的本体毕竟是一名只练过一天武艺，杀过两只鸡和一只狼的普通人而已。

这场战斗进行到这会儿，死在他剑下的维京战士已经不下30人！他感到口干舌燥，头痛欲裂。如果不是桑吉一路搀扶，他甚至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更不用说他手中的阔剑上满是伤口，已在破碎的边缘。

一场大战打下来，在场所有的维京武士人人全身浴血。只有哲罗姆身上的亚麻布包光洁如新，任何血液在触碰到布袍之前都会被附着其上的神圣火焰烧成飞灰，因此他在战场的中央极为显眼。

另一个身上没有半点血花的，只有站在阵列之中，一人未杀的老贡克。

两队人马在血雾之中相隔近50米，谁都没有率先动手。

无风的阴沉冬日里，太阳已经缓缓的落了下去。蓝色的暮光从天边弥漫，映射着血雾形成了一张来自地狱的画面。

村庄里除了双方人马粗重的呼吸声，再无一丝多余的声音。

就在此时，城堡门口走出了个步履蹒跚的身影。他通体赤红，隐藏在血雾之中极难被观察清楚。唯有那一柄拖拽在地面上的鲜红大斧，以及两只赤红的眼睛能够辨认出那是一个人。

那正是已经在城堡之内杀到筋疲力尽的洛基。

自从战斗开始，他就在不停的重复着劈砍，杀人，劈砍，没杀死，再劈...这套简单的动作他机械性的不知重复了多少遍。

寒水堡一层的地板已经被他拆掉。通往二层的楼梯也已经被拆毁。城堡的外围全都是滑不留手的玄冰，就算老贡克泼油纵火，那厚度达到半米的城堡外壁也不是他一时半会儿就能攻破的。

按照既定的战术，洛基以一人之力利用血雾牢牢的守住了寒水堡一层。当干掉了第42名敌人的时候，他忘记了数字，后面再次杀掉了多少，他已经不太记得了。

直到现在所有入侵者全部退到室外，他才拖着大斧走了出来。

他也是人，他也会感到疲劳。

那重达18斤的血斧，他已经举不动了。

出门之后，他迎面看到了哲罗姆，也看到了老贡克。哲罗姆的身边还剩下将近10名寒水村猎户，而对面的老贡克却依旧拥有五十多名盾斧战士。

为了村庄的未来，他必须要奋力一搏。

寒冷的空气如同凝固一般。洛基拖拽这大斧一路走过，大斧摩擦地面，是两军阵中唯一发出的声音。

他走到距离寒水堡不远处，“通识者”亚亥的墓前。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他用力抱起墓碑，从地面拔起后调整方向，让墓碑的碑文对准老贡克以及严阵以待的手下。

“你多次救过我的命，而我...却多次想要害死你！”

“最让我难过的是在你走前，我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今天，我要让你看着...让你看清楚谋杀你的仇人死在我的大斧之下！如此..就算我不能幸免，至少我的灵魂也能安息.”

言毕，洛基用力拍了两下墓碑，如同拍着自己老友的肩膀。两个鲜红的血手印印在其上！

他转头望向老贡克，同时用力扛起了手中的巨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