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2）

伸手摸了摸尤姆的额头，洛基心中一块悬浮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和利维坦战斗的时候，他割破自己的手腕让洛基喝下他的金色神血。洛基猝不及防灌下了两口。但就是这几百毫升的鲜血让这十二岁左右的孩童瞬间苍老了许多。

而这两口金色的血液，也彻底让洛基进入了狂暴发疯的状态中。

如果不是利维坦在慌乱中触碰到了萧律遗留下来的陷阱，让洛基同样遭受到电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发疯到什么时候。

他的血液中蕴含着一种完全超脱了“灵能”，更加恐怖的能量。

掌心传来的触感现实尤姆至少已经不发烧了。坐在他床边的艾玛为洛基挪出了个位置。自从发现尤姆后，她似乎非常喜爱这孩子，不过这也好理解。逃亡路上的绝大部分时间中，她都是在尤姆的后背上度过的。

没有尤姆，艾玛根本不可能从利维坦的体内逃出生天。

“他怎么样了?”洛基问向床铺另一侧的“光明主教”劳伦斯·南丁格尔。

这一次旅程中，他全程背负巨大十字架，一路在冰封海洋上艰难前行。最辛苦的是他，不过最后，得到最多好处的，同样是他。

现在劳伦斯从外观看，已经和凡人有了不小的区别。他的外表非常的干净，无论身处什么地方，那件洁白的修士长袍上永远不会有半点灰尘污渍。

同时，在凝神观察的情况下，他的脑后时不时会出现一个白色的圣光法阵。让他显得庄严且神秘。

“我每天为他念诵一次祝福福音，用圣光滋养的神魂，精神到现在已经好多了。”

听到劳伦斯开口说话，尤姆缓缓的张开双眼。他原本光滑的少年皮肤现在布满褶皱，12岁的人竟然有了40岁的模样。

不够好在至少他没有断送掉性命。

“你们...先出去吧，我和他单独说几句话。”洛基将劳伦斯和艾玛从房间内支走，随后拉过一张椅子，颇为郑重的坐到了尤姆旁边。

“和利维坦战斗的时候我情急之下打了你一巴掌，我要先说声对不起。”洛基目光坦荡，他知道尤姆是为了自己好，但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种行为。

尤姆目光闪躲。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在他看来，当时的洛基如果不喝掉自己的血液，上前和利维坦拼命就是送死。他理解不了这位大哥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因为他并不知道美洲大陆以外的所有人类都没有“吃人”的习惯。

“现在我要问你很关键的两个问题！”

“1，你是不是用有一种能生吞外神，古神这些神秘生物获得力量的本事？”

尤姆点了点。

“除此之外，你会不会游泳？”

尤姆再次点头。

洛基这几天对尤姆的情况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直觉告诉他解救一名序列2的“太阳祭品”，这可并不是依靠劳伦斯的圣光法术能够解决的。

他需要利用美洲神选者最古老的方式：进食。

将尤姆带到船舷上，洛基伸手指向不远处利维坦的尸体说道：“这个东西...不久前刚刚死去！虽说现在泡在海水里，但是我有一种直觉...”

“它的尸体到现在应该还是‘新鲜’的。“

“尤姆，这件事不好做，但为了拯救你自己，我要求你必须做到！你需要游泳游到几千米深的海底，找到利维坦的头颅，通过它的眼眶进入他的大脑....随后吃掉它的大脑中所有能够被吃掉的部分！”

常人或许感觉这句话听起来耸人听闻，但尤姆却并没有感到有任何意外。他点了点头，作势就要跳下船舷。然而这会儿洛基却再次把住他的肩膀做出了后续的交代。

“这头旧日支配者会让你的身体更上一层楼！甚至说不准你都能突破序列2，变成序列1....变成一尊真正的神灵！”

“我....”

“我并不会在这里等你。”

这句话洛基说的颇为艰难，但是他不得不说。

首先，他看到了这几天艾玛对待他的模样。这个科学狂人几乎是把他当成了一个人型“放映机”，甚至在他的身体并没有完全康复的情况下，就不停的让他施展那如同穿越电影版的法术，让她看到黑曜石金字塔中的典籍卷册。

洛基能够感受到连续使用神通会让尤姆非常难受。但是这个善良的少年自己默默的抗了下来，并没有发出一声抱怨。

洛基看在眼中，感觉并不舒服。

一周之后，他们就会返回维京王“剑齿”奥沙利文所在的征服者堡垒。到那个时候羸弱的艾玛就会摇身一变，变成自己船队中最有权势的人。她如果张口要求带尤姆返回君士坦丁堡...自己身为一个小贵族完全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很难想象尤姆这么一位序列2的“活祭品”回到皇家科学院后会过上如何悲惨的生活。历史上那些著名小白鼠们哪个不是生不如死，最后崩溃自杀？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退一万步所，即便他拼着和奥沙利文家族彻底翻脸，将尤姆留在自己的身边，这少年就能生活的很开心吗？

直到现在，洛基都无法遗忘那甘美的金色血液。以及喝下血液后自己所获得的狂暴力量！那是一种足以屠神的神力！就算是面对强大的旧日支配者，喝过金色血液的洛基毅然敢蚍蜉撼树，拔出大斧与之一战。

如果将尤姆留在身边，先不说他有没有能力带一个12岁的孩子。就算有这个闲工夫，如果以后再次遇到强大的敌人，当自己的能力无法解决的时候，他一定会打起尤姆的主意！这个单纯又可怜的孩子早晚有一天会被自己残害而死。

洛基同样不能允许这种事的发生。

基于这两个理由，尤姆必须离开他的身边！

没有别的选择！

站在对面的尤姆精准的接收到了洛基的思维。他能够感受到这个大哥是个好人。在几人组队冒险的过程中，他们数次身处险境，但这个大哥却一直关心他的安危。

甚至此时他让自己离开，也是为了自己日后的安全考虑。

习惯性的揉了揉他的头发，洛基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张防水的羊皮卷。他已经按照自己大脑中的记忆，粗略的花了一张存在于自己记忆中的地图。

从“冰岛”返回尤姆的家乡南美大陆，这条路线其实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

“游回去”三个字尽管说起来颇为恐怖，但是真正思考一下，他的游泳距离并不算长。他只需要度过一个丹麦海峡游到格陵兰岛上，再度过一个戴维斯海峡，他就已经进入了一千年后“加拿大”的境内。

随后，他只需要一路向南，就能返回自己温暖湿润的家乡。对于凡人来说这段路程可能颇为漫长。但是对于尤姆这种身体素质和霸王龙一样的半神，就算绕上地球一圈都称不上困难。

“快去吧，趁着新鲜...”

离别的时刻总是有些伤感，洛基轻轻抹去少年眼角流出的眼泪继续说道“挺大个人了，别总哭哭唧唧的！过几年，我会开着船队去美洲大陆看你的！”

“你可别千万给我死了，等我真正踏上那片土地，我就算拆了你家的金字塔，我也要找到你！”

“大哥，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尤姆认真的回答。

他脱下皮衣，露出背部的“太阳阶梯”文身，在无风的夜晚中最后看了一眼洛基，噗通一声，跳入茫茫的大海。

洛基并不担心他会淹死。先不说他是半神之躯，大概率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即便他真的淹死了，这个结局也比这个善良纯真的少年一脸懵懂的进入人类社会.....要仁慈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