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异端（6）

穿越者的身份，是洛基最大的秘密。

但其实仔细想想，他早已露出很多破绽。

一个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土生土长的维京人...在无师自通的情况下能够说出一口流利的英语。更是能够和高傲的唐人无缝交流属于唐人的汉语。

这根本就不是“常识”二字所能解释的。

更不用说一个8岁的蛮荒儿童画出了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图纸，每天研究如何造船...

但凡寒水村中路过一名“传火帮众”，这可都是能够卖上一个好价钱的特殊情报。

去年春天在望海堡垒中，这个秘密被尤利西斯点破。洛基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没想到，此时却被这老人用来当做“异端审判所”中扳倒他的利器。

对这位岳父大人...如果说痛恨，倒也没有太多。

相反，他倒是有几分敬畏这个隐忍的老人。

他可真是将“能屈能伸”四个字，领悟到了极致。

尽管洛基已经竭尽全力的做到兼济天下，然而对于尤利西斯·埃兰，对于全体英格兰百姓来说，他依旧是一名侵略者。

麦西亚王所发出的控诉——掠夺地盘，霸占公主，杀害百姓。

他一个都逃不了。

“法官大人，我认罪。”

当洛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喧闹的朝堂之上再次雅雀无声。

不止围观的观众与大法官伊森，就连尚未离开的尤利西斯·埃兰都对他投来不解的眼神。

在场众人中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洛基。自己这位“女婿”根本就不是一个懂得轻易放弃的人。

为了把这群维京恶魔从英格兰人的土地上赶走，尤利西斯甚至做好了命丧于巴黎城中的准备。他早已暗中计算好所有的一切。

洛基说出“认罪”两个字，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被告‘洛基·斯塔拉格’公爵，你是想要承认你对我法兰西贵族‘安德烈·嘉文’所犯下的罪过吗？”

“不！”

“这件事我还没有做，我想认罪，是承认一个比这项指控更加严重的罪名！”

“我的罪，在于我出生在贫苦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

“按照各位老爷的希望，我们维京人就活该在饿死，冻死在寒冷贫苦之地！”

“为了维护你们的尊严，我们就一定要龟缩在世界的边缘，贩卖我族人的生命担当你们的保镖，永生永世....做一名下人！”

“法官大人，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可笑的是....我他妈还真的尝试过变得‘文明’一些！”

“我约束我的部下，让他们尽量少生杀戮！”

“为了进入文明世界，我甚至还去挖掘龙骨，试图以稀有商品讨好你们，适应你们所制定的商业规则...”

伴随“咚”的一声闷响，洛基一脚踢开厚重棺木的棺盖，露出其中死亡的邪神尸首。

“为了这次审判...我还特地扛来了‘深潜者’的尸首，试图辩解这群为祸土地的邪神并不是我招来的！”

“我和你们同样拿起过武器，和这群危害世人的诡异生物英勇战斗过！”

“没用！”

“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伸出一根手指，他指向所有人。

“今天各位‘文明社会’中的‘文明人’倒是让我认清楚了一点...”

“从始至终，你们从来都没有把我们当成可以平等对待的同类！”

“你们口中的公平，公正...全他妈都是粉饰太平的屁话！”

“老老实实按照你们的规矩坐上牌桌，我一辈子都没有赢牌的机会！因为你们早已根深蒂固的认为我们这些人天生就是输家！”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伪装的了....”

向身后招了招手，阿尔弗雷德递上来那一只不停蠕动的麻袋。

洛基解开袋口，从中拎出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

“这是谁？”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他们距离洛基并不算远，之所以看不清楚，只因为这人的面孔委实太过凄惨。

“看这穿着，那是一身素纱轻衣！这件衣服可不便宜...”

“这是一名贵族吧...“

观众议论纷纷，坐在上位的伊森也不由自主的眯起双眼。

审判异端这么多年，他只见过在法庭上吓的崩溃嚎哭的犯人，还从来没见过想要当庭行凶，生怕自己的罪名不够长的。

“我...”

“我是安德烈·嘉文男爵！”

这两句话说完，围观的群众再次爆发期轩然大波，伊森试图稳定局面，但是坐在他左手边的“钻石花”杜朗却颤抖着站了起来。

尽管这人脸上尽是血痕，但那熟悉的眉眼以及说话声音，竟然无限趋近于安德烈。

（他怎么会在洛基的手中？！）

（抓捕阿尔弗雷德的行动失败后，他不是跟随宗主一起逃脱了吗？！）

洛基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面孔正对着观众席亮了出来。

“当着巴黎城中的老少爷们，跟他们说说你犯了什么罪！”

洛基的右手用力卡住他的脖子，若有实质的杀气无情的从他钢铁般冰冷的掌心传出。安德烈清楚，自己此时面对的是一座即将失控的火山。

如果不想立刻死亡，他唯有倾力配合。

“我勾结邪神，残害云省的居民。”

“还有呢？”

“我加入光照会，背弃了我的信仰！”

单手卡住安德烈的脖子，将他如同一只鸡仔般举起，洛基将他凄惨的脸转向法官伊森。

“法官大人！”

“我们站在异端审判所中，已为你带来了巴黎城中最大的‘异端’！他对所有的罪行供认不讳。但是安德烈先生...”

“我请你不要忘了。“

“我是诺曼底大区的维京公爵！”

“你勾结邪神，残害‘云省’中的法兰西工人与英格兰农工，这所有的事情都与我没有半分关联！”

“但是...你随意殴打我臣子的独女，派遣武士一路追杀她到我的领地之内，随后更是用弓箭射穿她的子宫，还得她永远丧失了生育能力！”

“我在此宣判你死刑！”

言毕，洛基伸出双手，用力握紧安德烈的头颅！

法兰西男爵发出了难以忍受的尖锐嘶吼，但洛基对此无动于衷。他机械的收紧双掌，这过程中，他能感受到那颗头颅中的骨骼正在片片碎裂...

短短3秒过后，整颗头颅如同碾碎的西瓜般“嘭“的一声爆裂，血肉脑浆以及骨骼碎片迸射到洛基全身，让他看起来如同血池中爬出的恶魔。

伸手狠狠的抹掉脸上的鲜血，洛基睁开两只血眼，望向瞠目结舌的伊森·冯·克莱恩法官。

“现在....”

“我才是杀害安德烈·嘉文男爵的凶手！”

“我承认我有罪！

各位来自文明世界的大人物们....

净化我的罪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