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拔牙（1）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真没想到，这群油腻酸臭的畜生竟然有一天敢算计到你爷爷的头上！今天老子要让你们所有人清楚，我大唐剑仙依旧是天下第一战力！”

“如果换上一个晴天，你们这群杂碎就连给老子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当河床中的剑修说出这句话，同时接过下属递过来的第三把阔剑时，洛基清楚...

这支唐人商队危险了。

真正有实力的猎杀者是不屑于说出半句废话的。

这就像是厨房中负责做饭的仆妇根本不会对手中胡乱扑腾的山鸡口吐威胁，大型公司里的社畜压力再大也不会对办公用品指天骂地。

15年前，在寒水村的木质城堡中，清河真人冲入房中拔剑杀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上十句话。

他不屑，也完全用不着和这群蝼蚁们多嘴。

阿拉伯骑兵已经冲入唐人商队中和他们展开贴身短打。为了混淆视线，他们不惜操控胯下的踏火战马踢碎马车，引燃其上运载的丝绸，纸张和其他商品。

他们清楚，200车货物根本不用全部留存下来，只要能打赢这场战斗，就算只剩下50车货物，他们这一趟也能称得上盆满钵满。

火焰，风沙，以及族人的哭喊极大的混淆了剑修们的视线。贴身短打是应对剑修们最好的战斗方式，因为这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来自飞剑的范围杀伤。

当一柄又一柄价格不菲的飞剑被厚实的榉木盾牌没收，阿拉伯骑士扬起马刀，拼着死亡数十人也要换掉剑修的生命时....

悬崖之上冷眼旁观的洛基依旧淡定观战，完全没有任何想要加入战斗的意思。

他再也不是20出头，冒冒失失驾驶三桅船杨帆出海的愣头青。

当年他的村庄饥饿且贫穷，不要说200车货物...就算只有一车，也值得他豁出生命竭尽全力拼抢。

然而现在，他已经是诺曼底之王。

他的版图已经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蔓延到英格兰，甚至延伸到法兰西，将巴黎纳入麾下。

和雄伟的巴黎城相比，区区几百车货物根本没法入他的眼。

然而洛基不在意，可并不代表老哈什手下的这群马帮行商能够对遍地的财帛视而不见。

发生在干枯河床之底的这场战斗已经接近尾声，2支商队，接近300车货物散乱的堆积在哪里，他们的眼睛已经赤红如同饥饿的山兔。

这可是大型商会所派出的商队，和哈什老爷子这种赤脚行商相比堪称天差地别。那一车一车的货物几乎运载着茶叶，丝绸，或者包装严密的钢铁，玻璃制品。

全都是沙漠中极为罕见的抢手货。

不需要运送到黑沙漠深处...只要能搞上两车运到孟菲斯，这一趟旅程的成本就能回来一多半，每个人在回家的时候至少能多分上两三枚金灿灿的第纳尔。

这可是一笔相当丰厚的额外之财。

“老大，这么多红货，看着是真眼馋啊！

要不要趁着神不知鬼不觉的..我们干上一票！”

财帛动人心，油腻的书记官已经跃跃欲试，但趴在河床上的哈什老爷子却依旧稳健。

他掏出一只单通透镜，竭尽全力的试图穿过沙帘看清楚河床内的局势。

300辆货车一字拉开，单纯长度就已经接近千米。首尾不能相顾的情况下，战斗已经接近残局的阿拉伯骑兵和大唐商队根本顾不上看管所有的车辆。

如果此时分出一小股人马溜下河道，在风沙的掩护下走到商队的尽头，随便拉上三四车货物，立刻在风沙的掩护下撒丫子开溜....

这一切似乎并不难办到。

回头再看了看自己可怜的20车货物，自己能将马队如此完整的带到这里，还是在队伍中多出洛基这个强大战力的情况下。

哈什可从来没想过这种等级的强大战力会一路跟着自己这么个破商队混在一起。

人一旦上了年纪，最大的好处就是无论做任何事情都会认清现实。

在荒野中拯救一名贵族，随后被贵族老爷所赏识，加官进爵走上人生巅峰.....这种白日梦只会出现在歌剧院的舞台上。

在现实世界中，这名屠杀魔神的君主能成功的放手下兄弟们一条活路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生活在无数吟游诗人眼皮子底下的君王更需要小心翼翼，没人希望他们在唱完“巴黎弑神”的片段后，再来上一曲“走失荒漠”。

用眼角隐秘的飘了一眼身边的洛基，哈什老爷子在心中敲起算盘。

（我只有20辆车，刨除5辆运载食物和补给，真正满载货物的也就只有15辆）

（如果带领人手溜下悬崖，趁乱随便拉走七八辆马车，只要和我们的车辆混在一起，这群退伍的老兵油子应该不会过分难为我们。）

（就算最差的情况发生，我们还有洛基这个杀神，怕什么？）

能从一名混迹在社会底层的乞丐混到今天这步田地，哈什老爷子可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善人。

每一个白手起家的小人物在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凄惨历史，因为这黑暗的时代中就从来没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童话。

“嗯...

有钱不赚王八蛋，干!”

指挥洛基这种蠢事以老哈什的精明自是做不出的。他挥手招来马帮中的打手“阿卜杜拉·萨赫”，随后立刻组织起20名精壮的劳力顺着河床爬了下去。

洛基依旧站在运河之顶远远观望。

周遭发生的所有一切如同真实的置身于一场vr电影当中，此时他如拥有另一重身份，正在体验另一端穿越后的人生。

哈什的马帮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虎口拔牙的生意了。

留守的弟兄们在河床之上驱赶马队继续前行，而河床之底，萨赫带领的退伍老兵们娴熟的躲藏在河床杂草之后，尽可能的隐藏自己的身形。

让洛基颇感惊奇的是马帮统领，年过五旬的“默罕默德·哈什”。甭看这个油腻的老头子平日里一副病歪歪的德行，这会儿当上盗贼，他简直比一只青春期的猴子还要机灵。

半是爬行，半是奔跑中，他的速度甚至超过了身边的老兵萨赫。在沙暴的掩护下，他们快速远离双方幸存者的交战残局。与此同时，急速行走在河床上方的马帮成员扬起鞭子抽打马匹，让他们尽可能的赶上哈什小队的步伐。

“快走，所有人别掉队！”

哈什离队后，带领杂兵们赶路的首领变成那个大胡子书记官。尽管已经共同相处十余日，洛基依旧记不清他的名字。

没办法，统一着装，外加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浓密的黑胡子...

不接受点专门训练还真是分不清楚。

“如果这一次能拉上三五车唐人的货物，如果我们足够幸运能够捡到一车丝绸，呵呵，所有人进城后的第一轮麦酒，我来请客！”

书记官兴奋的抽打马匹，杂工和仆妇们快速的跟随马队奔跑。

跑出越有1里远，阿拉伯骑兵以及唐人商队的砍杀之声已经逐渐远去。当一声微弱的哨音传来，书记官立刻寻找到河床上一出由黄沙形成的矮坡。

20多辆马车快速的排成一列，迎着风沙整齐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