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涯听了魏权的话,也是露出笑容。
杨过的事情,李修涯的确一直都耿耿于怀,现在李烜愿意下旨昭告天下,那想必杨过在天之灵也能略感安慰吧?
而杨夫人与杨谬,虽然有李修涯暗中接济,但是日子也的确过得不轻松,如果李烜下旨赏赐,那情况想必也会好很多。
“臣替杨过,替杨家母子多谢陛下,谢陛下隆恩。”
李修涯伏身一拜,看得李兆微微惊讶。
杨过的事情,李兆自然也清楚,只是他没想到,李修涯会为此行这么大的礼。
魏权赶紧将李修涯扶起,“侯爷将五皇子的事情处理完了,便可亲自去往阳州汤阴杨过的老家宣读圣旨。”
“是,臣知道了。”
李修涯有些激动,随后对着李兆微微拜道:“让殿下见笑了。”
李兆笑道:“没有,少傅性情中人,杨过能得少傅为友,想必也能含笑九泉了。”
“呵呵,殿下谬赞了,如此,本侯就先走一步了。”
“少傅慢走。”
“告辞。”
李修涯转身离开,李兆也往东宫而去,魏权则是目送李修涯的背影消失,这才回转同心殿。
“陛下,老奴已经将陛下的话都全部转教给侯爷了。”
李烜的模样有些疲累,“他如何反应?”
“侯爷闻言心情激动无比,当场就伏身一拜。”
李烜微微一笑,魏权则是皱眉道:“陛下,您说,侯爷他听明白您的意思了吗?”
李烜悠悠道:“他是个绝顶聪明之人,朕想,他肯定明白了。”
这边,李修涯出了皇宫,脸色骤然一变。
杨过这个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了,其实真相大白之后,杨过的名誉也就基本恢复了。
但是李烜今日又特地要下一道圣旨昭告天下,显然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而且还要赏赐杨过的母亲与弟弟,虽然这也有理由说得过去,但是确实不是必要的事情。
就是不管不顾,想必也没有人会说什么,毕竟杨过是在审查阶段就直接自杀了的,朝廷自然不必为杨过的性命负责。
但是只是片刻之后,李修涯便明白了李烜的意思。
李烜命魏权所为,绝对不是无的放矢的。
而是有意提醒李修涯。
提醒什么?
杨过!
再结合之前李烜对李修涯说的那句李旦的罪要定,命也要保,李修涯便是完全明白李烜的意思了。
还记得当时杨过入狱的时候,李烜当着满朝文武无视李修涯的抗议,强行要给杨过定罪之后,李修涯被李烜派人强行拉了下去。
后来与李烜攀谈,李烜便给李修涯出了个狸猫换太子的主意。
让李修涯偷偷将杨过换出来,以保杨过的性命。
只是没想到杨过刚烈,竟然以死明志了。
这件事情只有李烜与李修涯才知道,最多再加一个魏权。
所以今日李烜是故意提起此事的,就是想让李修涯用同样的方法将李旦给换出来。
如此,名义上,李旦死了,世间再也不会有什么皇五子,成王李旦了。
李兆也安心了,群臣也满意了,天下也太平了。
“陛下啊唉!”
李烜之用心良苦,李修涯也由不得不感动啊。
来到府衙,李修涯便直接让盛惊风将两人接到天牢来,府衙的大牢可没有资格关押两人。
李修涯又摆上了一桌酒席,请了两人入座。
张维很是平静,甚至还面带微笑。
而李旦则是一脸仇视的看着李修涯。
张维笑道:“记得当日侯爷给杨宣定罪的时候,也是摆下了这一桌吧?今日侯爷再摆下一桌,应该是陛下的旨意已经下了,对吗?”
李修涯笑了笑,亲手给张维斟了一杯酒,“张阁老好淡定啊,你猜得不错,陛下已经明旨了。”
“那,老夫是不是死定了?”
“当然。”李修涯微微点头,“张阁老请。”
“侯爷请。”
对于这个结果,张维毫不意外。
“那,殿下呢?”张维小心的问道。
李修涯悠悠道:“张阁老当知道,五皇子与四皇子是不同的,这件事,陛下必须考虑太子的意见,而你们多次谋害太子,太子就算是个圣人,恐怕也难免恼怒。”
张维点了点头,叹气道:“侯爷这么说,老夫明白了。不错,陛下保下四皇子的命,无非就是对不起侯爷与我们罢了,但若是还要留下殿下的命,恐怕太子也会有意见的。”
李旦脸色苍白,嘴唇微微一动,轻声问道:“父皇他,要杀我吗?”
“怎么殿下以为你还有活路?”
李旦身子一软,神情惊恐。
李修涯笑道:“事已至此,殿下还是收敛起你的恐惧吧,陛下命本侯择日将你们处斩了,这一顿,算是本侯替你们送行。”
李旦双眼呆滞,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父皇他说了要饶我的”
张维无奈,拉了拉李旦,“殿下,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陛下也很为难”
李旦看了一眼张维,随后露出苦笑。
“老师,我们,真的败了吗?”
张维缓缓的点了点头,气氛一时有些悲伤。
李修涯笑道:“那么,你们想知道你们为何会输得这么惨吗?”
两人闻言同时看向李修涯,李旦咬牙切齿道:“是你,是你害我?”
“害这个字不太准确,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有今日的结果,你们早就该做好心里准备才是。”李修涯冷笑道:“若是你们真的什么都没做,就是本侯真的要害你们,那也是不可能的。”
张维叹道:“没错,事情既然我们做了,侯爷也只是一双揭露真相的手罢了。”
“还是张阁老明白事理。”李修涯微微一笑,“我想,你们现在应该有不少的疑惑吧,现在可以问了,本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维笑道:“侯爷还真是用心良苦,竟然还让老夫做个明白鬼,多谢了。”
“应该的,人之将死,本侯也不想午夜梦回的时候你们来找我索命。”
“哈哈”两人哈哈大笑。
李旦也是无奈接受了现实,态度也好了很多。
“我想知道,范济的事情,是不是你所为?”
李旦一直不明白,范济为何会来得这么巧,刚好是在他离开燕都就藩的这一日,范济会到府衙告状。
李修涯点头道:“没错,你们派去灭范家满门的人,就是被本侯派去的锦衣卫阻止了。”
“锦衣卫吗?怪不得,我说怎么那么巧县衙的人会及时出现救下了范家,原来是你的人,那就说得通了,只是你到底是如何知道范济的存在的?”
李旦仍是不解,范琦是李旦的人,此事没多少人知道,而且范琦也死了这么久了,李修涯为何会突然去查他的家人呢?
李修涯解释道:“这也应该算是个巧合吧,还记得本侯出狱之后吗?”
“嗯?”两位略微疑惑。
李修涯见状笑道:“本侯出狱之时,当时四皇子还在狱中,灵台山之事还未发生,这便不提了,你们可知道陛下为何要封我为太子少傅,新亭侯?”
“为了制衡我们?”张维犹豫道。
“没错。”李修涯点头,“就是为了制衡你们,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要对付你们,所以我让盛惊风去查关于你们的一切事情。”
“所以呢?”
李修涯笑道:“在查账目的时候,发现了一笔意外的开销,远在燕都的五皇子府,为何每年要派人送一大笔银子给临川徽中的范家呢?顺着这条线所,范琦、范济便慢慢的浮出水面了,之后的事情,想必你们也能想得通了吧?”
李旦闻言惊讶无比,“居然是这样?”
“不然殿下以为我真是神仙,无所不知?”
“呵呵,侯爷居然那么早就做准备了,可笑老夫当时还在幻想与侯爷冰释前嫌呢。”
“那你真的是想多了。”李修涯呵呵一笑,又给两人倒了一杯。
“那前些日子祝元的事情呢?他如何失败的?”
李修涯摊手笑道:“还是锦衣卫啊,此事真的是适逢其会,陛下刚刚答应让本侯派锦衣卫入驻皇宫,暗中保护陛下与太子,刚好便发现了祝元图谋不轨,此事真是巧合,只能说你们的运气不好吧。”
李旦扯了扯嘴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张维也是差不多的表情,两人没想到事情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张维道:“那将这个消息传遍整个燕都的人,恐怕也是侯爷吧?”
李修涯嗯道:“没错,除了本侯,谁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消息弄得满城皆知的?”
李旦则是皱眉道:“可是你为何要这么做?”
“为什么?”李修涯嗤笑道:“当然是为了致你们于死地啊。”
李修涯道:“殿下可知道,就藩其实是我向陛下提议的。”
“你?”李旦一愣,“那你为何又要阻止我离开燕都?”
“因为我后悔了。”李修涯神色一冷,“你的党羽势力仍然在,张阁老也还未倒台,对于本侯来说,这并非是一件好事,所以,本侯最终还是决定强行将你们留下来。
本侯传信给御史中丞孙弼,让他上书给太子,然后太子便拿着五年前的旧事去找陛下,又将前些日子的事情宣扬出去,通知了谢志才进宫面圣,为的,不过就是将事情闹大,到时候,就算陛下再有心偏私,也饶不得你们。”
张维啧啧叹道:“你居然敢借此向陛下施压,侯爷还真是不折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啊。”
“过奖了,这些都是本侯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