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颜闻言,不禁有些惊慌地瞪着他,双手抬起轻触自己眼睛下方,道:“我连黑眼圈都有了?”
她这些天哪有时间想自己外貌的事情,连镜子都没时间照,此时的样子定是好看不到哪里去的。
只是,先前没人说出来便算了,此时有人指出了这点,说的人还是恒景,便是时颜,也忍不住有些懊恼。
哪个女子不想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示给自己喜欢的人,她倒好,跟恒景这么久没见,一见面就让他看到了自己这么多天没有洗漱、也没有好好整理过的容貌!
她现在的样子定然十分疲惫,也不知道除了黑眼圈和脸色苍白,还有什么不宜见人的地方。
原本满脸气恼和心疼的恒景看到面前女子的表情,不禁微微挑眉,倒是没想到,他说了这么多,她在意的是自己有了黑眼圈这件事!
他不禁好笑地看着她,温柔地顺着她的话道:“是,有黑眼圈了。”
时颜的脸不禁更垮了,苦兮兮地道:“那我现在岂不是很难看?”
恒景嘴角笑容不禁扬得更高,终是忍不住,一只手捧着她的脸,凑过去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微微哑声道:“不难看,很好看……”
否则,他又怎会这般把持不住自己,只想一再地与她亲近。
感觉到男人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时颜的脸不禁热了热,轻声嘟囔道:“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哄我的。”
恒景与她额头对着额头,微微笑道:“那可要我向你证明证明?”
男人的眼神太过火热,火热得甚至有些露骨,时颜顿时觉得不止脸,连身子都似乎热起来了,连忙推开他,轻咳一声,道:“不用,管你是不是哄我的,反正我天生丽质,养一养就回来了。”
听到女子脸皮甚厚的话,恒景不禁有些失笑,手垂下来无比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就往里间走去,道:“我的阿颜自是天生丽质,但再天生丽质,也要休息。
如今局势稳定了,你便好好睡上一觉罢。
与薛寻他们商谈的事情,不用急,等你睡醒再说便是。”
时颜跟着他往里走,问:“那李恺志那边……”
恒景微微侧身看了她一眼,突然弯腰,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在时颜惊讶地低呼出声前,把她放到了床上,低头看着他,幽黑的凤眸中蕴着淡淡的笑意,道:“李恺志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方才那场战役,他已是被我们俘虏,此时该是已经押送到颍州了。
衮州那边,我已是命周仰和张抑带着十万大军直接攻过去,李恺志手下虽然有二十几万大军,但如今兵力已是分散,他们又失去了主帅,正是如无头苍蝇一般无所适从,估计最晚到明天早上,就会有消息传过来。”
男人这般俯看着她的姿势,让他的脸占据了她所有视线,她所能感受到的世界中,一时间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一般。
时颜的心跳悄然加快,心底却无比安定。
她自是知道恒景来了,便再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忧心。
她方才那样问,不是因为担心李恺志还能掀起什么风浪,只是操心惯了,想问问情况罢了。
她看着男人的眼眸,轻声问:“你那十万大军,是从哪里来的?你怎会突然来西南道?韩圻年那边,现在如何了?”
恒景看着时颜这滔滔不绝地问出来的问题,不禁哑然失笑。
这个样子,还怎么入睡?
他直起身子,坐在床边,轻轻把她的头发抚到了脑后,低声道:“这些问题,你醒了我再与你慢慢说。
所有事情,你都不需要担心,好好睡便是了。”
说着,还拉起了一边的被子,给床上的女子密密实实地盖上。
时颜不禁默默地瞪了恒景一眼,把这些事情告诉她后,她再休息,不是一样么。
恒景却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笑看了她一眼,便要站起来。
袖子却猝不及防地被扯住了。
恒景有些讶异地低头一看,就见床上的女子正抬眸看着他,眼神有些躲闪,表情却装得淡定地道:“你留下来陪我罢。”
看到恒景瞬间幽深了几分的眼眸,时颜知道他十有八九想歪了,连忙清了清喉咙,道:“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等我睡觉了,再离开。”
这么多天没见,她也是很想他的。
听着女子难得带上了几分撒娇的语气,恒景心头一热,又哪里说得出拒绝的话。
何况,他根本一点也不想拒绝她。
他抬手,轻轻按住时颜扯着他袖子的手,坐回床边,看着时颜轻笑道:“是,臣遵命。”
说着,他突然一本正经地道:“便是陛下想让臣侍寝,也是可以的。”
只是,说完这句话,他自己就不好意思起来了,右手握拳轻抵唇边,掩盖自己有些发红的脸颊。
时颜不禁抽了抽嘴角,只是又忍不住有些好笑。
这家伙,是调侃她上瘾了是吧!
又害羞又要调戏她,也是忒幼稚了。
她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干脆翻过身子,对着墙面,道:“算了,别吵我,我要睡觉!”
恒景垂眸看着她,眼神又柔和了些许,没再说什么,只伸手,替她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
虽然在昨晚,时颜已是小睡了一会儿,但那一点儿时间完全无法填补她这些天的疲累。
加上此时恒景就在这里,就在她身边,时颜心底无比安定,没一会儿,就沉沉地陷入了梦乡。
……
睡得香甜的时颜不知道,另一边的薛寻,简直要疯了!
他直觉那都督夫人与他们陛下间定是有着什么关系,而且很明显,林也和宗向南也是知道的。
然而,当他去问那两人时,他们一个只是笑得高深莫测,一个阴沉着一张脸仿佛被人抢了妻子一般,他问题还没问完就被他的眼神吓跑了。
他心里不禁说不出的抓心挠肝,最重要的是,凭什么林也和宗向南那小子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
明明当初,他陪在陛下身边的时间,比那两货都多!
凭什么陛下告诉他们,就不告诉他!
他不再是陛下的最看重的左膀右臂了QAQ
得知这一点,薛寻比得知自己快要死了还要受打击,一晚上都恍恍惚惚地游荡在颍州城里。
突然——
“薛刺史,你在这里作甚?”
薛寻一愣,猛地抬头,就见前方,某个应该早就离开了西南道的红衣男子正笑吟吟地看着他,那张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的脸在夜晚灯火的映照下,美好得更不像存在于这世间的人。
薛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迎了上去,又哭又笑地道:“虞欢喜!你怎会在这里!你……你还好吧?我就知道老天爷还是眷顾我的!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到底怎么来到这里的?”
虞欢喜笑着摇了摇头,“薛刺史,你还是与先前一模一样。我这回,是跟着恒都督一起过来的。”
薛寻一愣,不禁奇怪道:“你竟是去投奔恒都督了?你……你胆子也太大了罢!”
毕竟,他们跟恒都督一点也不熟,连他是个什么人也不清楚。
“谁说我是去投奔恒都督的,”虞欢喜扬了扬眉,道:“我是冲着都督夫人去的。”
都督夫人,又是那个都督夫人!
薛寻不禁更受打击了,这般看来,连虞欢喜都知道那都督夫人是谁,就他不知道!
陛下实在太偏心了!
他不禁无比哀怨地看着虞欢喜,道:“那都督夫人到底跟咱们陛下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虞欢喜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他还以为,薛寻早就知道陛下的身份了。
毕竟,看陛下去西南道前的态度,她没想着向薛寻隐瞒这件事。
他思索了片刻,眼底掠过一抹狡黠,意味深长道:“为何就你不知道,自然是因为,陛下没把你当作自己人了。”
薛寻:“……”
不禁在心里默念,君子动口不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
“虞欢喜,我们也算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了,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薛寻幽幽地瞥了他一眼,道:“陛下不告诉我这件事,定是有她的原因。
大不了,我亲自去问都督夫人!
而且,我不明白的是,若她真的与我们一般,都曾经是陛下手底下的人,又为何嫁给恒都督。
难道,她已是决定要辅佐恒都督了么?既然如此,她又何必那般大费周章地来救我!
这件事,我定是要找她亲自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