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某办公楼,靠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里一个小平头正在跟一个胖子建议。
“史主任,该动迟兰程了!”
“我特么跟你说了迟兰程不能动!”老子还没活够,史鼎低声咆哮。
迟志田和迟耿耿瞎几把搞要把家具厂搞活了,他设计用大哥大把迟志田弄进去,结果迟耿耿和迟兰程把他摘出去了,现在只能全力对付迟耿耿。
焦世鲧擦擦脸上被喷上的口水,“要不动迟青松?”
“麻烦你下次上班把脑子带出来!迟青松不是迟家大房的人,动他叫节外生枝。
况且他是个混混头子,你敢动他,他兄弟整不死你。”
焦世鲧撇撇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们催得那么急,史主任,你说咱们咋办?”
史鼎拿起办公桌上的香烟正要点燃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夏银人五人六的走进去。
“史胖子,事情办得如何了?”
史鼎放下香烟和打火机,笑呵呵站起来,“什么风把小姑奶奶你吹来了。”
自从三年前这个小姑奶奶横空出现,指点他几次后他就像坐火箭似的往上爬,才三十岁就坐上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坐上的椅子。
这是他的贵人必须好好供着,史鼎的态度恭敬又虔诚。
焦世鲧像见了鬼似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到顶头上司对一个女人如此恭敬。
她什么来头?以前咋没见过?
夏银抬脚踢上房门,随手落锁,“少整没用的,说正事儿。”
她连眼神都没给焦世鲧,只向着史鼎说话。
史鼎搓着手点点头,“说正事儿说正事儿,都按照你的要求办了。”有人暗示迟耿耿交菜谱得活路。
这还差不多,夏银点点头,往头顶的墨镜拉下来戴正,准备开门出去。
外面响起敲门声,她的手停在半空中。
史鼎指指厕所门,姑奶奶,委屈你一会儿。
夏银磨了一下牙,迅速躲进史鼎办公室的厕所。
史鼎整整衣服人模狗样的端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给焦世鲧使了个眼色,开门!
焦世鲧打开房门看到周自强站在门口,身边还跟着个糟老头儿眉头紧皱,“你怎么又来了?”
昨天过来被主任打发了,今天带个街坊过来,他以为这里是菜市场吗?
“你这个同志咋听不懂……”
史鼎端坐茶杯的手哆嗦了一下,连忙放下茶杯迎出去,“舅爷,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事儿打个电话就行了嘛。”
周自强冷哼。
昨天他来的时候史鼎跟他装不认识,充大爷。
今天就变成孙子了,照他这个速度明天怕是要回炉重造。
六爷古井无波的眼睛瞥了史胖子一眼,“我要是不亲自来拜拜庙门,怎么能见到真佛?”
“舅爷,你这是打我的脸呢,我真不知道这位小同志是你家亲戚,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这样,今天晚上我在倩雪楼摆一桌给您赔罪,您老一定要赏光。”
史鼎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哈着腰比周自强那个孙子更孙子。
“舅爷,你请坐,请上座。”
六爷摆摆手,“我今天过来是想问问,我帮迟耿耿请律师不知道符不符合规定。”
“符合符合。”史鼎暗暗啐了一口。
迟耿耿不是个颠大勺的吗,怎么能请动周南?
他使劲给了自己一巴掌,“就这么点小事儿您老亲自跑一趟这不是折我的寿吗,晚上倩雪楼二楼牡丹包厢,您老一定要来。”
然后他带着十二分诚恳的态度对周自强说,“这位小兄弟也一起来,昨天手下不懂事儿,多有得罪,晚上我自罚三杯向您赔罪。”
焦世鲧立即跟上节奏,左右开弓抽了自己一顿嘴巴子,把脸都抽肿了,含混不清的跟周自强道歉。
“小兄弟,是我有眼无珠,你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周自强冷笑,前倨后恭什么东西,他看到六爷背着手走了,连忙跟上。
史鼎和焦世鲧顶着两张猪头恭送六爷。
等他下楼,史鼎才转身回去。
焦世鲧关上房门随手反锁,“主任,那个老头儿是谁啊?”
史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端起茶杯手止不住的颤抖。
夏银从厕所里出来劈头盖脸问史鼎,“昨天周自强来过?”
史鼎点头。
人没来之前就让人给他捎过话,有人打招呼,又被夏银盯着不敢松口。
假装不知道周自强是谁。
谁知道会把周南那尊大佛招来啊,他现在腿肚子还在转筋。
夏银望着紧闭的房门皱眉,南城的大拿周南居然会为迟耿耿奔走,听说前阵子还去迟耿耿家给她修房子了。
迟耿耿昏迷那次是周南请南廷瑾给她治疗才保住她的狗命。
自己五年前就托人想认识一下周南,那死老头儿避而不见,却为迟耿耿大开绿灯。
老而不死是为贼!
“你跟他们家是亲戚?”
史鼎尴尬笑笑。
“我哪里有那福气跟他攀上亲戚哦,我奶奶娘家跟他是一个地方的,我就舔脸叫他一声舅爷,三十年总共就见了他一次。”
就是今天这次,托迟耿耿的福他见着真神了。
要是家里知道自己卡着六爷孙子的脖子,肯定会把他打出屎来。
在家里人以及很多老一辈眼里,周南是神一样的存在。
当年要没有周南救济,他爷奶都饿死了,哪里还有他们这一大家子。
爷奶只要见到他们这些小辈就对他们耳提面命,如果六爷家有事儿一定要帮忙。
完了完了,他还是在办公室躲一阵子等风头过去再回家吧。
“姑奶奶,六爷的话你也听到了,你看……”
夏银摇头。
史鼎急得头发都快白了,“姑奶奶,六爷刚才就警告我了,我不办他就要去找霍志雄,那霍志雄可是你的死对头……他要把事情办成肯定会踩我的!”
我出事不要紧,姑奶奶您以后想办什么事儿就不方便了。”
夏银的脸色松动了几分,办事的好找,这么听话的狗不好找,“先拖拖,拖到脱不下去再松口。”
那贱人已经病了,再拖拖病得更重,就算被保释出去也会脱一层皮。
她以后再找别的机会收拾她,有人想让她死,她就得死。
到时候家具厂高层大换血,她去当厂长,过几年转成私营工厂。
服装厂停工,依然是家具厂的添头。
虽然跟书里的情节有些差距,但殊途同归。
史鼎也是这么想的,恭送夏银离开。
焦世鲧再次凑过去,“主任,那个糟老头儿是谁啊?”
史鼎翻了个白眼,你特么才是糟老头,你全家都是糟老头。
那个平平无奇的老头儿跺跺脚北都都要抖三抖的牙行六爷都不知道,白长一对招子。
……
六爷盯着外面的后视镜看办公楼大门口,看到夏银就堂而皇之的出来钻上了一辆绿色吉普,汽车绝尘而去。
周自强张口结舌,“她怎么在这里?她来找谁?”
还能找谁?六爷闭上眼睛养神,盯着看这么久还挺累,“开车!”
周自强特意往吉普车反方向绕路开回家,他看看后视镜,“爷爷?”
“咱们去见史胖子的时候她躲在厕所里。”
“啊?”周自强顿时急了。
“她不会捣乱吧?”
六爷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你托人,自己来史胖子都不松口都是她和某些人在捣鬼。”
周自强不服,“她只是个圈子(女流氓)啊怎么有那么大的能量……”
六爷不否认这一点,但夏银不是一般的圈子,她已经打入敌人内部了。
“你说她为什么要举报许蔚?”
“对啊,她们没仇,许蔚又不是家具厂的人。”周自强脑子里掠过一道灵光。
“爷爷你是说有人指使她干的,就是那些……”
有些人黑了心肝,什么钱都敢挣,那个夏银不对劲,六爷回想了一下刚才他看到夏银的情形,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他练就了一双好眼睛。
夏银肯定有问题。
她和小九妹是表姐妹,小九妹也没有得罪过她,她对小九妹的仇恨来得莫名其妙。
小时候就挑唆陈英子把小九妹按到水里,这不像是一个孩子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查查夏银。”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