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耿耿在审讯室看了三次日出日落,审讯的门中终于打开了。
方兴诚走进来去坐在迟耿耿对面的椅子上,从包里掏出两本书,摆在迟耿耿面前,“你不是说你读过经济学吗,我在你家的书架上随便抽了两本,你翻一章你来跟我讲讲大概意思。”
毕永祥说迟耿耿特别会玩牌,她能记住54章扑克牌,未必能记住这么大本的书。
如果没读过,什么都说不上来。
女孩子都喜欢花花草草,漂亮衣服,哪有喜欢枯燥的经济学的。
迟耿耿看着方兴诚手里的国富论,这本书她也就读过三十遍吧,每次读都有新的收获。
方兴诚看了她一眼,“论分工受市场范围的限制。”
“分工起因于交换能力,分工的程度,因此总要受交换能力大小的限制,换言之……要受市场广狭的限制。
因为在这种状态下,他们不能用自己消费不了的自己劳动生产物的剩余部分……”
迟耿耿把那一节全部背了下来,并且阐述了自己的理解。
方兴诚一脸见鬼的表情。
他四处看看没发现第二本国富论,也没人帮迟耿耿作弊。
接下来他又考了迟耿耿两段,结果也是一样,迟耿耿几乎一字不漏的背了下来,理解得似乎很透彻,他都要被这些陌生的词汇绕晕了。
方兴诚不信邪,又抄起了资本论,找了两段比较偏的,迟耿耿还是对答如流。
他合上资本论问迟耿耿,“这两本书,你看过几次?”
“国富论就三十次,资本论经常翻,不清楚多少次。”迟耿耿松了口气,感谢前世的积累才让她顺利过了这一关。
方兴诚彻底莫得脾气了,“一本书读那么多次不烦吗?”
“书中自有黄金万两,书中自有千钟良粟,你天天捧着金子捧着饭会烦吗?”
可拉倒吧,这种书他一页都读不下去,方兴诚这几天走访了迟耿耿的邻居,蔡大妈,打听到迟耿耿小时候什么东西看一遍就会了,是他们胡同那一代有名的神童。
解天枢教授说迟耿耿小时候背书要是错一个字就没有糕点吃,她因此养成了不错字的习惯,才五岁就会背很多东西了。”
神童,他见过一个,就是靳博士。
三岁就扬名研究院家属区了,现在成了国内某方面首屈一指的高级研究员。
靳博士这几天没少给他打电话关心迟耿耿的案子进展,以及她的生活状况。
还特意让王戈给迟耿耿送来了吉祥居的饭菜。
外界都在传靳博士喜欢迟耿耿,他觉得不只喜欢那么简单,听说靳博士都打报告申请跟迟耿耿结婚了……
方兴诚合上书,带着迟耿耿离开办公楼。
迟耿耿下楼的时候看到一个醉汉脚下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
毕永祥过去扶住他往外面走,“下次少喝点酒,别再瞎嚷嚷一会儿汽车失踪了,一会儿捡到梅花金子,一会儿媳妇偷人了根本没影儿的事儿。”
“嗐,我没醉,我那天真的看到了汽车嗖的一下不见了,那个漂亮女人也不见了。
我也真的捡到了一块金子,是个扑克牌黑桃的形状,后,后来我,我去买酒的路上丢了。
我媳妇,他真偷人了。”醉汉嚎啕大哭,看到迟耿耿从面前走过去,指着她双眼放光。
“就是她,那天晚上就是她开着开着车就不见了。”
迟耿耿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玩消失原来是被他看到了,马上要现原形了,她有点慌。
操老五想拉毕永祥,发现了问题,“哎,小同志,你咋长了三个脑袋?”
迟耿耿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慢慢放了回去,还好那个人嗜酒,不然自己就死定了。
都醉糊涂了,毕永祥摇摇头。
操老五他妈说操老五天天酩酊大醉,还爱东家长西家短的。
打了快五十年光棍,连乞丐都不愿意跟他。
那天晚上确实有辆汽车从家门口经过,她都没看清就拐弯了。
操老五看到迟耿耿走远了,连忙拉着毕永祥去追,“快点,别让她跑了!”
毕永祥像个秤砣似的缀在后面,操老五头重脚轻走不动,眼睁睁的看着迟耿耿上了路边一辆吉普车,气得跺脚,“哎呀,人走了……”
操老五看到汽车消失在夜色里喃喃道,“哎,哎哎,那天就是这样……”
你别添乱了,毕永祥把他拉进汽车里,扣好安全带让同事送他回家,然后上了前面的汽车,跟着方兴诚去金花胡同。
……
方兴诚站在迟耿耿的书房中间环视了一圈儿,“迟耿耿,你不是说这个房间里的书你都读过吗?你跟我说说我拿走的那两本书是从哪里拿的。”
你……也太有才了吧!
她过来这么久不是养伤就是在工作,有段时间还不在家里住,这里这么多书……
迟耿耿拿起桌子上的资本论和国富论,走到右侧书架第三排靠左边的位置,将资本论插到第本书之间。
顺手把国富论插到了上一排右边第本书之间。
大概方位好像是对的,具体方位方兴诚有些拿不准,他转头看向毕永祥。
毕永祥还老不及收敛脸上的震惊,对他点点头。
行吧,算你对,方兴诚让迟耿耿走到书房外面,报出了一连串书名让迟耿耿说出具体位置。
迟耿耿闭上眼睛,脑子里出现了一个书房。
“左侧书架,六区五排,从左往右数第38本,中间书架三区二排,右边第3本,中间书架最下面一排后面扣着第三本……
至于那套82版红楼梦……”
方兴诚和毕永祥对视一眼,这个你总不知道了吧?
那是他们在迟耿耿家的起居厅的博古架上发现的。
“82版的竖排红楼梦不在书房,在起居厅的博古架最下面一层,右下角的位置,旁边有个袋子里面是衣服。”
毕永祥服气了,迟耿耿的脑子跟121那边的电脑一样。
方兴诚点点头,带着队伍离开,经过迟耿耿身边停下脚步,“你家起居厅那副字是哪个名家写的?”
那是她穿过来决定给赵九州离婚的时候信手写的,能跟她聊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说明她没事儿了?“以后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行!特安科对你的怀疑(暂时)解除,如果后续发现什么问题会随时来找你。”
他大手一挥,带着队伍离开。
……
迟耿耿扶着墙去厨房做了些吃食装进食盒里,将安德森给她的名片放了进去,提到起居厅。
靳百川匆匆回来,走进起居厅看到迟耿耿走心里有千言万语不知道如何开口,“你……”
“我拜托王戈的事情,麻烦你转告他。”迟耿耿指指茶几上的食盒。
“顺便让王戈把食盒按照里面的地址送过去。”
“迟耿耿……”
迟耿耿突然提高了声量打断了他,“你属于耀眼的世界,而我属于另一个世界,有幸同行一时注定要分道扬镳,咱们的假关系到此为止。”
“不可能。”靳百川一口拒绝。
迟耿耿火冒三丈,“凭什么!开始说好是假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早点分开对彼此都好。”
她想过会被捉,可她没想到是靳百川带人去捉她,高高兴兴的去吃饭是自投罗网真是幻灭。
靳百川低下头,心头千回百转,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对不起!”
迟耿耿拎起包包,拿起外套匆匆离开。
王戈过来正好赶上迟耿耿开车出门,他一头雾水的走进去在起居厅找到垂头丧气的迟耿耿,“这么晚她一个人去哪儿?”
靳百川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坐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脸,他已经预感到会有这一天,但他没想到这么快,心底好像豁了个洞,风呼呼的往里面刮,浑身的血液渐渐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