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兽血，然后是白银般的鱼鳞，再然后则是大块大块的血肉。
巨鱼形态的溟沌鲲，在“启天剑阵”中央，遭受着亿万道剑光的凌迟切割，鲜血、鳞片和部分肉块，逐个从兽身离体。
斩龙台，如未知的深渊混洞般，将其离体的部位一一吞纳。
现出原始形态的溟沌鲲，兽躯众多的血痕，深可入骨，许多被剑光洞穿的要害，血淋琳的，看着更是极为可怖。
可他的生机，依旧浓烈至极，他绽裂的伤口，其实始终在迅速地恢复。
只不过，他的恢复速度，赶不上后续剑光的斩击。
然而，一道道构筑“启天剑阵”的剑光长河，在这个过程中，其实在变小，河水中的丰沛剑能，其实也在急剧地流失。
剑光长河，一直为“启天剑阵”，为“擎天九斩”提供着剑能。
却并非无穷尽……
在聂擎天陨灭后，这些剑光长河通过数千年时光，日积月累聚涌的异能，化作的剑光之海，也会被消耗殆尽，也会有枯竭的时刻。
若是，如现在般疯狂地挥霍下去……
“真正的星空巨兽，居然恐怖如此！这样的剑阵，进行着长时间地袭杀，他也远没到死亡的边缘。”虞渊很是震惊。
他慢慢地意识到，溟沌鲲的核心力量，就是生命异力！
生命之力，让溟沌鲲的恢复治愈力，可能天下无敌。
如果杀不死……
此念一起，他借助斩龙台的广阔视野，暗自观察着现在的局势。
他第一眼就看到，阿隆索踩着那口本属于席亚拉的“暗域寒井”，正以阴冷的眼神，望着他和被困的溟沌鲲。
如今的飞萤星域，除了溟沌鲲外，阿隆索便是最强者。
脚踏“暗域寒井”的阿隆索，在虞渊的感知中，变得更危险了，连“素落地笼”也已修复完毕，重新耀出神圣的光辉。
“暗域之力！”
从井口喷薄的异能，黑暗且冰寒，分明是来自神秘的暗域。
里面，还蕴藏着奇异的血能！
虞渊瞬间就猜到，遭受重创的修罗王，虽然没有降临飞萤星域，可萨博尼斯正在以他的力量，以他的影响力，借“暗域寒井”帮助阿隆索。
视线一转，他看到君宸，死亡之鹤，还有周游和天藏，挡住了一根根图腾柱。
妖族图腾柱，插在仿造星烬海域而成的天外奇海，正朝着他飞来。
那四位，显然是知道一旦给“天都古妖阵”，冲入到“启天剑阵”，被溟沌鲲掌控住，兴许能借机破阵。
所以，他们才合力去阻止。
远方，“寒域雪熊”低低咆哮着，一脸兴奋狂喜地，朝着他飞来。
剑宗的三位大剑仙，则持剑而立虚空，用一种沉醉的眼神，一瞬不移地，看着“启天剑阵”，看着道道绯红剑光，在那溟沌鲲的身上，留下了狭长而幽深的血口，看着溟沌鲲不断地遭受伤创。
三个大剑仙，如痴傻了一般，似在专心参悟剑决。
他们被众多剑光长河，编织构筑的“启天剑阵”给深深震撼，也被深深地迷醉，正在尽可能地，去领悟所含的剑意威能。
还在努力地，去感知“擎天九斩”的精妙，想借机启发自己的剑道。
哗！哗哗哗！
裹挟着妖族图腾柱，向溟沌鲲飞去的，那片仿造星烬海域的天外深海，从沿途的星辰世界内，不断聚涌深海之力。
蔚蓝色的异能，从一个个星辰飞出，融入那片梦幻般的海洋。
身为当初的白衣骑鹤人，君宸望着那片深海，脸色凝重。
“深海，孕育着无穷生命，这头巨鱼形态的溟沌鲲，若是能将深海之力，拉扯到剑阵当中，似乎有点麻烦。巨鱼，一旦入海了，力量该是能再次暴涨一截。”
虞渊若有所思。
他一心千用，细致观察着深陷“启天剑阵”的溟沌鲲，看了一阵子，渐渐有了些感悟，想到了很多往常忽略的地方。
溟沌鲲遭遇袭杀时，立即本能地祭出原始形态，成了比日月都大的巨鱼。
在原始形态下，他的肉身似乎防御最强，事实也证明，连恐怖的“启天剑阵”，还有那“擎天九斩”，也未能绞杀他，不能令他碎裂开来。
从这点，足以证明巨兽体魄的强大！
原始形态的溟沌鲲，庞大至极，兽身防御无敌，蛮力惊天，神威浩荡，炼化的日月双眸能用，血脉神通也能施展。
可是，这样的他，灵活性不足，显得颇为臃肿。
如果他遭遇的对手，是同等级的人族元神，是外域星河的十级血脉战士……
只是单个的话，他那磅礴无尽的血能，兴许能生生耗死对方！
譬如现在，“启天剑阵”和“擎天九斩”，相当于部分聂擎天在不断地出剑。
强如聂擎天，也可能在耗尽剑能，神魂，体内所藏的力量后，还是无法格杀他。
有可能，会是聂擎天先没了力量，而他只是遭受重创，反过来破开“启天剑阵”，将聂擎天给轰杀。
聂擎天，如果是普通的人族元神，天外的十级战士，兴许就是这样的结果。
可一旦攻击溟沌鲲的，是数位人族的元神，是多个天外的十级战士呢？
面对着诸多灵动如电，围着他，释放着万千剑光，玄妙神通，神器和圣器的大能，溟沌鲲能挣脱吗？
体型过于庞大的他，一味的顽抗，最终的结果……还是一个死！
连逃，都未必逃得掉。
想到这，虞渊仿佛看到了，当年横行宙宇的，一头头的星空巨兽，就是在天外各族，诸多十级至高战士的围杀下，这么的相继陨灭。
不死鸟，被一路围剿着，最终就是这样死于湮灭星域。
所以，她的再生之路，选择在浩漭开启，选择以全新的形态，以人的方式！
溟沌鲲，蓄意让他筑造出“生命祭坛”，让他淬炼出阳神，想要夺舍他，好像也是寻这条路。
不仅强大，不仅血能磅礴浩荡，且不失灵动，还能随意变幻形态。
唯有如此，在面对众多强者围剿时，才能灵巧地避开，才不会因过于庞大，如靶子般承受众多神器、圣器的炮火。
恍惚间，虞渊仿佛看到在浩漭的古老年代，凡人的山林中，人族的猎户，以铁笼，以长矛，以火把围困野兽，以数量的优势，将凶厉野兽慢慢耗死的画面。
和星空巨兽，遭受各族巅峰强者围杀，慢慢死亡的场景，何其的相似？
“你想得美。”
哼了一声，他一边看着溟沌鲲，然后以一缕魂念，进入了自身的气血小天地，看到他那具肌体透明，内部交织着无数血脉晶链的阳神，正均匀地呼吸着。
阳神，对巨兽的肉块，鲜血，充满了渴望！
除他的阳神外，暂时放在穴窍内的妖刀“血狱”，也蠢蠢欲动，也想冲出来，咬一口从溟沌鲲体内飞离的血和肉。
巨兽的血肉，如无上美味，蕴藏着天地奇奥。
“别耗尽剑能。”
忽然间，莫白川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剑能耗尽了，也杀不死溟沌鲲，只能重创他。阿隆索，通过修罗王伤势尽愈，且在疯狂地积蓄着血能。你一旦让那些剑光长河枯竭，你，还有那头暴熊，对修罗族来说，就没多少威胁了。”
“这些年来，萨博尼斯和修罗族，之所以那么敬重暴熊，除了它守护寒渊口，能给修罗族输送寒晶以外，还因为它能动用聂擎天遗留的剑能。”
“修罗，只信奉强者，只敬畏能真正威胁到他们的人和异兽。”
莫白川在暗处，趁着众人关注别处时，悄悄提醒他。
虞渊身形微震，立即心领神会，并轻轻点头。
他环顾四周，又动用斩龙台，才看到莫白川的暗影，藏在纪凝霜脚下的星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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