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个人?”郑公公一怔,“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得罪了殿下?”
“一个叫杨真的小子!”夏文渊咬牙切齿道。
他原本是打算提大长老,但估计提了也是白搭,所以最终还是把矛头指向了杨真。
“杨真?此人是如何得罪的殿下?”郑公公道。
“重要吗?”夏文渊一瞪眼,“我让你们去杀一个人,你们尚且如此推诿。今后去到皇宫,我又如何相信你们可以护我周全?”
“殿下教训的是,我这就派人去办!”
“且慢!”郑公公刚要安排,却被王太医给拦住了。
“太医……”
“殿下,从今后殿下可称呼微臣本名,王若水。”
“好!”夏文渊点点头,看着王若水道,“你刚才拦着郑公公,何意?”
“殿下,这杨真如今杀不得。”
“杀不得?”
“没错,非但杀不得,微臣以为,殿下更应该好好培养他。”
“为何?”夏文渊瞪大了眼睛,满是不解,一旁的郑公公也面露困惑,道:“若水兄弟,你倒是给咱家说说,为何此人不但杀不得,反而还要培养?”
“好!”王若水点点头,便将大长老有意收徒被杨真拒绝,随后杨真又与萧誉定下战约之事说了一番。
虽然这件事发生时他并不在场,但经过这么多时间的传播与发酵,县城这边也已不是什么秘密。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妖孽?”郑公公的眼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作为在大内呆了一辈子的人,见过的才俊、高手实在太多太多。可能如王若水所说的这般,简直闻所未闻。而他此刻,也多少有些明白王若水为何阻止夏文渊去杀杨真了。
“若水兄弟,你不让殿下去杀这杨真,莫非是为了萧誉?”
“没错!”王若水点点头,“殿下,刚才郑公公已经说了,如今陛下最大的忌惮,正是这个萧誉。而萧家其他在朝的势力,陛下应当还有能力钳制,否则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召你在这个时候回去。”
“是啊,京城名门不止萧家一家。陛下深谙平衡之术,这一点殿下可以放心。”郑公公插话道。
“所以,如今这萧誉反而成了殿下你的头号敌人。有句老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此人既然与杨真定了战约,那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俩去火并。这萧誉极好脸面,必然会尽力去战胜杨真。可若是我们协助杨真,让他战胜了萧誉呢?”
“这……可能吗?”夏文渊一皱眉。
“这杨真能被大长老看重,自然有其过人之处。我曾与他接触过一段时间,此人的确有些门道。而他既然敢于向萧誉挑战,想来是有十足把握的。并且殿下应该知道,那秦子衿最倾心杨真,而她又是大长老的爱徒,有这层关系,我想杨真战胜那萧誉并非不可能。”
“有道理。”夏文渊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恍然之色,可随即他却又道,“那如果杨真打不过萧誉呢?我们岂不是白费劲了!”
“不论打得过还是打不过,那都是五年后的事情。打得过自然最好,可以重挫萧家的气焰。但若打不过,五年时间里殿下也应该可以壮大起自己的势力来。而不计前嫌相助杨真,无疑可以让殿下赢得爱才的好名声。”
“说得对!”郑公公接话道,“眼下朝中可是有不少人看不惯萧家的跋扈以及飞雪剑宗的一家独大。他们中的不少人,都是来自江湖上其他的宗门。只是如今没有值得投靠的主人,所以暂时如同一盘散沙。
“这,岂不是上天赠予殿下绝佳的礼物?只要殿下把爱才的名声打响,背后又有陛下的相助,就不怕没人来投奔。假以时日,我想殿下必能扳倒萧家夺得皇位,继承大统!望殿下三思!”
夏文渊没有立刻回答,他左手端着茶碗,右手不断用盖子拨弄着茶叶,而他的目光则始终凝视着茶汤。
忍,真的好难!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当初杨真那迎面的一脚,以及之后在清河村外近乎夺命的一剑。
这等耻辱,岂能说了就了!
然而,他也无比清楚王若水和郑公公的话。
同时他也明白,如今自己乃是皇子殿下,行事作风必然不能再如县官之子王耀宗那样冲动。
终于,经过了无数次内心的斗争,夏文渊这才缓缓将茶盏放下,深吸了一口气道:“嗯,那就如你所说!”
“殿下英明!老奴愿倾尽全力,相助殿下继承大统!”
“我等也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王若水以及周围的一众黑袍武修这一刻也齐刷刷跪倒在地,表示着忠心。
“好!”夏文渊双拳紧握、目光灼灼,“那事不宜迟,诸位稍作准备,明日一早便护送我进京!”
“遵命!”
“殿……殿下!”正这时,一旁传来了王祖安的声音,就看他再次跪倒在地,全身哆嗦。
夏文渊一皱眉。
如今,他是越看这丑八怪越觉得不顺眼。甚至回想起自己曾经做了他二十年的儿子,就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恶心感。若非为了名声以及二十年养育,他真想将他从这世间给抹除,同时抹除自己与之相关的一切。
“王祖安,你有何事?”
“殿……殿下,有一件事下官思前想后,不得不说。”
“说吧!”夏文渊有些不耐烦。
“之前我曾派人去了次郡里。”
“郡里?去那里做什么?”因为勾当见不得人,所以这件事夏文渊并不知晓。
王祖安陷入了痛苦的挣扎,毕竟这件事太复杂也太敏感,一旦说出来,极有可能自己今后要吃不了兜着走。
可问题是,如果自己不说,杨真真因此而被郡尉收拾了,自己同样要玩完啊!
“王祖安,有话你就说!殿下可没工夫陪你耗着!”郑公公冷冷道。
“我说,但还望殿下能保我一命!”
“你这是在和殿下谈条件?”郑公公一瞪眼,吓得王祖安差点尿出来,“不不不,我不敢和殿下谈条件,只是……只是……呜呜呜!”
绝望之下,这家伙竟嚎啕大哭起来。夏文渊实在瞧着心烦,冲郑公公使了个眼色,郑公公冷哼一声道:“行了,殿下答应了,你快说事,再敢磨叽,别怪我不客气!”
“多谢殿下大恩!”王祖安感激涕零。
旋即他不敢有任何隐瞒,将所有的一切都和盘托出。这其中自然包括了郡尉、黑风寨、陈季玉之间的食物链关系。当然,他自然也不可能独善其身,把这些年从陈季玉那里得到孝敬的事情也如实交代了。
“情况大致就是如此了!”王祖安说到最后,已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李捕快半天前从郡城回来,郡尉大人已经知道了情况。黑风寨被灭,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我担心那杨真会因此而性命不保!”
“呵,没想到一个小小郡尉,竟也有这等勾当!”郑公公目光不善。
“郑公公久在深宫,以前我也不敢相信这些事,但如今我却已经见得多了。”王若水摇了摇头。
“先不提这些,如今应当先阻止这郡尉对那杨真下手。来人!”
“公公!”两个黑袍武修抱拳拱手。
“刚才的话你们都听见了么?”
“回公公,听见了!”
“知道该怎么做了么?”
“知道了!”
“好,那快……”
“轰隆隆!”
话音未落,就听远方隐隐传来震震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