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 敞开心扉

忒蕾娜沉声道：“每一个境界都会有相对应的名称，这些境界名称可不是乱取的，每一个名称都拥有着自身对应的意义，那些意义你知道是什么吗？”

莱恩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点头。

见状，忒蕾娜解释道：“一级境界称之为月缺境，二级境界也被称之位月满境，知道为什么会有一个月字吗？知道为什么一个‘缺’一个‘满’吗？”

“月亮本身是不发光的，月光其实是太阳光的另外一种形式。”

“一级境界二级境界的名称之所以会带有月这个字，是因为他们的力量并非自己的，而是借用其它生物的，正确来说是借助血脉的。”

“一级巫师的体内血脉浓度超越百分之九十九，拥有化身为血脉本源形态的力量，但一级巫师只是体质无限接近魔族罢了，与真正的魔族相比还有着极大的缺陷，这就是所谓的月缺境。”

“二级巫师不仅血脉浓度和纯度与真正的魔族相当，他们的精神还与血脉意识融合，真正的做到了精神与肉体的全面魔族化，各种意义上都完全摆脱了人类躯体的桎梏，成为了一只真真正正的魔族，他们已经圆满了，于是这个境界被称之为月满境。”

“三级巫师又名为晨辉巫师。”

“一级和二级巫师的修炼，追求的都是如何让自身的血脉和精神变得更加的像魔族，是一个人类朝魔族同化的过程。”

“而三级巫师在血脉和精神圆满魔族化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挖掘出了血脉真正的威力，那一刻，仿佛幼儿新生犹如朝阳升起，带着蓬勃生机带着无穷的潜力，于是名为晨辉境。”

“至于四级日耀境？”

忒蕾娜顿顿了，沉声道：“日耀境强者就如同正午最耀眼的太阳，强盛到了极致，已经进无可进了，已经抵达终点了，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这番说辞让莱恩愣了一下。

前面怎么会没有路了呢？

日耀境不是才四级境界吗？

后面还有五级、六级、七级、八级乃至九级境界呢。

莱恩不由得问道：“怎么会没有路呢？四级后面不是还有许多境界吗？传说在人类统御诸天的强盛时代，不是出过九级巫师吗？”

若不是害怕吓着忒蕾娜，他都想把他见过九级巫师的事情说出来了。

听着莱恩的话，忒蕾娜长叹一口气，“是啊，四级日耀境后面还有许多许多的境界，在修行路上，对于我们而言四级已经是终点了，但对于某些强大存在的眼中四级不过是起点而已，只是……”

“四级日耀境是身为一个凡人所能达到的极限，日耀境之后的……”

“那是魔神的领域，那是血脉始祖所在的境界！”

忒蕾娜抬起头来，双瞳仿佛透过墙壁看到了外面广袤的天际一样。

她悲伤道：“那些异族们是绝对不会允许人类踏入魔神领域的，是绝对不会允许出现四级以上的巫师的，没有魔神级别强者庇护的人类，永远都只能作为最底层苟延残喘着。”

看着如同笼中之鸟一样露出绝望表情的忒蕾娜，莱恩很想鼓励一下她，跟她说人类是存在着魔神级别的强者的，而且不是普通的五级、六级、七级，而是最为强大的九级！

但说了有什么用？

为什么明明存在着强大无比的九级巫师，却不帮助人类？

为什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人类一步一步堕入深渊？

觉得说出事实只会更加糟糕的莱恩只能安慰道：“人类并没有那么绝望，我们还是有机会重新崛起的，那些异族如此憎恨人类如此害怕巫师却不一口气灭绝我们，肯定是在忌惮着什么，我们还是有翻盘的机会的。”

“机会吗？”忒蕾娜面容苦涩的笑了笑，“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黑暗中寻找着希望，每次一看到希望的光点就会不顾一切的冲过去紧紧的把握住……”

“可惜那不过是犹如萤火虫散发出来稍纵即逝的微弱光芒罢了，看的时候是那么的美好，一旦握在手中便会熄灭……”

“但无论失败多少次，我们从来不会放弃！”

“我们追寻着努力着渴望着，期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我们的体力一点一点的被消耗，终有一天我们会在追逐光明的途中倒下，再也起不来吧？”

“但我们绝不后悔！”

说着说着，忒蕾娜突然用力甩了甩脑袋。

“咳咳咳……”

咳嗽了几声后，她开始转入正题。

她对莱恩说道：“有关真巫冥想法的信息都储存在我的大脑里，不过我无法为你说出来或者写出来，因为我已经忘记了。”

莱恩顿时傻眼了，“你忘记了？”

此时的莱恩恨不得一拳揍过去，叫他过来和他说了那么多话，最后轻飘飘的来一句忘记了？

这不是在玩他吗？

忒蕾娜对着惊愕的莱恩说道：“这些年来，我脑子里记着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那个时候因为我精神力足够强大的缘故，再多的内容都不用担心忘记掉，现在嘛……”

莱恩一下子了解了。

忒蕾娜当年为了给莱恩治疗，失去了所有力量成为了一个普通的女人，精神力自然也不例外。

作为一名一级月缺境强者，相比普通人可不仅仅是体质强大而已。

当精神力足够强大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可以轻易的做到过目不忘，可以轻松背下几百万个单词学会数十种语言，即使持续一年不睡觉精神也不会觉得劳累。

有关真巫冥想法的内容，当初还是圣女的忒蕾娜可以轻易的背下来，可自从她失去力量之后，大脑里储存着的海量知识飞速忘却着。

如今关于真巫冥想法的内容她只能和莱恩描述出一个大概，但修炼功法这种东西，尤其是涉及精神的修炼功法，怎么能随便呢？

万一修炼的时候出了点差错，变成傻子该怎么办？

看着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的莱恩，忒蕾娜笑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当我们的精神力得到增加的时候，会回忆起过去忘却的事情？甚至连婴儿时候的记忆都想起来了？”

“其实理论上来说，每一个人都天生过目不忘的，所有人从小到大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所有的东西其实都记录在我们的大脑中。”

“普通人之所以无法读取，只是因为精神力不够罢了。”

忒蕾娜说的这个理论尽管很粗糙，细究起来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但大体上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有什么用？

莱恩问道：“所以呢？要我等你把精神力练上去吗？”

忒蕾娜摇摇头，“那样的话，可能到我老死都做不到，不过……”

她指了指她自己的脑袋，“有关真巫冥想法所有的内容都在我的脑海里，我的精神力不够，无法把它提取出来给你，但你精神力足够啊？读取记忆这种小技术身为月缺境巫师的你肯定会的吧？”

“这……”莱恩轻轻摇头，“如果只是简单的读取表层记忆，比如此时内心的想法之类的，还是很轻松的。”

“但想要读取储存在大脑深处的，连本人都忘记了的记忆？”

莱恩直接否决道：“不行！”

忒蕾娜笑道：“为什么不行？以你的精神力强度和精神操控程度，关于精神巫术你应该也深入研究过吧？应该很轻松就能做到才对啊？”

莱恩定定的看着忒蕾娜，不知道忒蕾娜是不是在装傻，这么简单的东西难道还要他开口说出来？

他沉声道：“你的脑子会坏掉，你从今以后会变成一个嘴角留着口水，大小便失禁，生活无法自理的傻子！”

忒蕾娜哈哈一笑，“你居然这么担心我？我好高兴呢。”

莱恩定定的看着忒蕾娜，心中的怒火已经快要压抑不住了，“成为一个傻子是你的愿望吗？还是说你在愚弄我？”

见莱恩真的生气了，忒蕾娜连忙正色道：“读取记忆会永久性的损害大脑，一般情况下确实是这样的，但那是在没有配合的情况下。”

有关精神和大脑的研究莱恩没有少做，有关这方面的知识他相比忒蕾娜只多不少。

所以忒蕾娜只是无头无脑的说了一句话，对方想表达的内容他瞬间就理解了。

读取记忆的时候大脑之所以会受到永久性损坏，是因为大脑本能的抗拒外在精神力量的入侵，这不是本人的想法能够轻易控制的，是出自大脑的本能防御。

想要读取记忆，就得突破这股来自大脑的本能防御。

可一旦突破，大脑就会受伤。

就好像心脏被皮肤、肌肉、肋骨等等东西保护住一样。

想进行心脏手术却一点都不伤害皮肤、肌肉和肋骨，可能吗？

皮肤割开了，缝起来就是了。

肋骨断裂了，包扎绷带就行了。

大脑？

大脑可是非常精密非常脆弱的东西！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正如忒蕾娜说的那样，只需要被读取记忆的人好好配合就可以了。

要知道，许多本能是可以通过训练克服的。

比如当有人挥拳打向自己的眼睛的时候，人们会本能的闭上眼睛，而这种本能是可以通过训练克服的。

但大脑的防御本能也可以通过训练克服吗？

真的有人能在别人偷窥自身记忆的时候，当自身所有好的、坏的、肮脏的……所有的想法都暴露在别人的眼中的时候，内心一点都不抗拒吗？

莱恩绝对做不到！

即使是刨除他是穿越者以及有着菲尼克斯还有跟真巫有关的种种秘密，他也做不到把内心对别人完全敞开，哪怕那个人是他最亲最爱的人。

因为人的内心是非常复杂的。

莱恩自认为他还算是一个好人，从小到大没主动干过什么坏事，如果仅仅是把他的过往像是放无声电影一样给被人看的话，他勉强可以接受的。

问题是连他本人的内心想法也会被别人知道！

他内心肮脏变态的想法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比如他现在内心就有不少针对忒蕾娜的变态想法，之所以没有付诸行动仅仅是因为道德、实力和意志等等的压制罢了。

这种把自己内心向别人完全展开，且自身没有一点抗拒，这种事情他以前做不到，现在做不到，以后也绝对做不到！

这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的。

他定定的注视着忒蕾娜，过了良久，才蠕动着嘴唇问道：“真的可以吗？”

忒蕾娜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放心吧，我可不想一辈子作为一个傻子活下去。”

他看得出忒蕾娜并不是在骗他，既然忒蕾娜那么自信，而他又很想得到真巫冥想法，所以他在犹豫一番后，咬咬牙做下了决定。

“干！”

莱恩和忒蕾娜都是那种说做就做的主，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犹豫更加不会拖延。

所以当决定要那样做之后，两人很快就把额头抵在了一起，莱恩的精神力透过额头缓缓的入侵到了忒蕾娜的大脑中。

他感觉他的精神力像是进入敞开的家门一样，一路上居然畅通无阻。

随着他精神力的不断深入，忒蕾娜脑海中的记忆一幕幕在莱恩眼前呈现。

他只想知道真巫冥想法，并不打算偷窥忒蕾娜的隐私，但忒蕾娜的记忆就像是在路中央矗立着的广告牌一样，只要想继续前进就不可能不堪。

于是，有关忒蕾娜的记忆在莱恩眼前不断闪过。

而且由于莱恩的精神力极为强大，记忆力堪称过目不忘的缘故，哪怕那些记忆只是闪过零点零零几秒，他还是可以清晰的记住。

他看到忒蕾娜在浴室中独自沐浴的场景，他看到忒蕾娜在把身体的各处搓洗一遍后，脸色潮红的把手缓缓伸向……

他看到熟睡中的忒蕾娜被女儿伊露菲雅的哭闹声吵醒，他听到了忒蕾娜内心一闪而逝的不悦想法……

他看到忒蕾娜站在窗旁仰望天空，内心浮现出一丝后悔，后悔着为什么要成为圣女，为什么要会失去力量，害得她的容颜随着时间的流逝衰老，内心深处甚至对莱恩对教会对人类隐隐有着一丝憎恨……

在这无数记忆的包裹下，莱恩的精神在忒蕾娜的大脑中不断下沉。

终于，他找到了。

找到了这次的目标——真巫冥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