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程度上,唯果总是下意识地看到左左就不自觉联想起兔子那种生物,那种一有风吹草动鹤唳三声就急红了眼,身体不得不依循着本能去早已筑好的错综密穴里求一点聊胜于无的庇佑的怯生生的生物——哪怕当年那个有些沉默但智商奇高的少年,已经显出一点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游刃有余——分明应该是只不显山露水的狐狸。
直到后来的后来,有一天有人醉后失态,搂着他的脖子,缩在他怀里,一声一声糯糯地喊他的名字,眼角飞红,神情是清醒时从未流露过的依赖和委屈,他才意识到,知道这个人趟过许多泥泞来见自己和感受到他的奋不顾身是不一样的。
狡兔有三窟,一窟藏身,二窟藏心,三窟不显于人。
关于左天煜的过去,仿佛闭口不谈的层层幕帘,他只知道,那一定是段不愉快的经历,所以他曾迫切的想要靠近,甚至不惜步步紧逼,把属于这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握在手里,但却用错了方法,现在只能垂眸下去,任重重幕影伸出纠缠不休的触角,为少年的左左画上永远没有笑意的黑瞳,为眼前的左左换上一身不远不近的疏离。
他唯一允许自己做的,是护在他身边——尽管从身手都头脑都极为彪悍的男人并不需要这点保护意味的陪伴——告诉他,这个世界的善恶是守恒的,尽管有人行善横祸天降,有人作恶法外逍遥,你可以试试看,试试接纳这个不怎么完美的世界,如果你觉得勉强,可以换点角度,我其实是想把我偶遇的所有美好都带你看一遍,这样你就拥有了我全部的幸运。
当年二十出头的唯果,把自己所有宠溺的心思都收在一本又一本深蓝色软皮的日记本里,埋在被褥深处,锁在情愫暗生的那些惊心动魄的夜晚里——却没想到左天煜没有预兆的不告而别,把他向自己许诺的那个未来拖了这么久。
那些自以为一厢情愿从未被爱过的日子很不好过,他一边把自己埋在暗无天日的文字里,把自己幻想成一个又一个书里的别人,以制止自己无休止的疯狂寻找,一边享受作为普龙奖最年轻获奖者的优待,一切人气和追捧,假装感受不到自我厌弃和绝望——要不是无意中被打碎的陶罐,拎回醉成泥的林天发现的秘密,他还将一直饱受折磨。
于是他立即收拾行李,
好像又是一连串的误打误撞把左天煜又送回他身边,长久的黑夜把浮在表面的情绪吹拂干净,露出淤积的渴望和思念。
为了找回那个人,为了捡起他放下的所有勇气,谁能想到沉默而拙于言辞的人,在经历了怎样长久的等待之后,一朝风骨改换,成了如今的样子,用进退合宜的话,说着最露骨的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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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82决定考试周不作死了,月底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