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深渊和星空

“你好，卢克。

我在翡翠梦幻学院，一切安好。

这是我离开皇宫最远的一次旅行，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能来这么远的地方，仅仅坐船就耗费了近半个月的时间，然后骑马又花费一周的时间才到翡翠梦幻学院。

在这里我见到了比我以前见过精灵加起总和还要多的精灵，他们都非常美丽优雅，也很排外。

学院里面其他种族的学生非常少，因此开始的时候，我总是被有意无意的刁难。我花费了很多时间适应这里的生活，因此给你写信有些晚了，请见谅。

请不用担心我，现在我和精灵同学们的关系已经改善了很多。多亏皇宫有箭术课，我的箭术课成绩非常好，同学们都说我是一个精灵，只是长了一副人族的样子。

还有阿加莎姐姐教给我的凋塑，你真应该看看他们当时的表情，真的很好笑。

对了，他们不仅仅听说过晴空小姐，而且都对晴空小姐非常崇拜，还惋惜晴空小姐是草原精灵，不是森林精灵。可是我不能暴露我的身份，不能说我是晴空小姐的学生和朋友。

学院的教授们也非常好，我选修了自然学，我的自然学导师玛卡缇娜教授是一位厉害的精灵，她可以与动物沟通，还能控制植物。

……”

卢克读着黛儿寄来信，信中的文字仿佛是有声音一般，就像黛儿在身边叽叽喳喳的说话。

黛儿前往翡翠魔幻学院留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因为路途遥远，信到现在才送到。

跟着一起送来的还有随行密探的任务简报。

正如黛儿在信中所说，除了开始一段时间遇到一些困扰，现在她已经适应了翡翠梦幻学院的生活。

看着信，卢克不由的想起纪元游戏中的翡翠森林。

翡翠森林是森林精灵的国度，是最大的精灵聚居地。新纪元开始，由人族开创的文明辐射进翡翠森林，再本土化呈现另一个风情。

人类为了建造工厂可以砍伐森林，可以把污染物四处排放。在翡翠森林，这些行为是绝对禁止的，触犯必定遭到严厉的惩罚。因此翡翠森林里面没有公路、铁路，几乎见不到带轮子的交通工具。

但工业化是世界的大趋势，于是森林精灵们运用魔法、炼金，蒸汽、机械学科，再结合森林精灵最擅长的自然学，产生了世界最好的炼金魔偶技术。

精通艺术的精灵把魔偶制作成各种动物的形态，用于运输和劳作，一些魔偶因为自然魔法而产生了灵智，变成了一种独特的生物。

而自然魔法是只有在翡翠森林才能学习和修炼的魔法，它的源头来自一口具有魔幻色彩的井，森林精灵们认为这是精灵主神降下的恩赐。

井被精灵们称为魔幻泉。

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所谓的精灵主神应该是类似星空和深渊的一种特殊能量体。魔幻泉的功能应该与灾厄之书差不多，是一扇连接“精灵主神”的门。

现在黛儿就在魔幻森林，还选修了自然学……是巧合，还是冥冥注定？

卢克拿起笔给黛儿写回信。

他讲述了这段时间帝都的变化，怒涛城又多了什么新的东西。他写下自己特德加丘陵之行，详细的介绍圣山的状况和野蛮人独特的文化，还有自己赢得冠军大力士的过程。

最后卢克写道：

翡翠森林里面有一个魔幻泉，它是一口水井的样子，周围伴生很多小精灵。魔幻泉的位置并不固定，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消失，然后在另一个地方出现，不过都是非常偏僻的地方。

关于魔幻泉，翡翠森林里面有很多传说，森林精灵们都认为它是精灵主神的恩赐，每个遇到魔幻泉的生灵都幸运的，因为喝了魔幻泉就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好事情。

如果你选修自然学，就要多搜集魔幻泉的信息，因为翡翠森林的自然能量全部来自于魔幻泉。这是森林精灵的秘密，他们不会随便的告诉外人。

晴空小姐为了寻找魔幻泉在翡翠森林住了很长时间，对自然学有一些研究。我会告诉晴空小姐，让她为你推荐一些自然学的书籍，有助你的学习。

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晴空小姐就是通过这些书中的信息……找到了魔幻泉。

卢克写完回信后，对其中重要的信息进行加密处理，然后交给派往翡翠森林的密谈，用最快速度送到黛儿公主手中。

信刚刚送走，阿加莎就来了。

现在两人的关系看似一如既往，见面都是谈工作上的事，可是又与以前有一些不同。阿加莎似乎很满意这种距离，不远不近很符合现在两个人的地位和身份。

今天阿加莎穿着一身马术服，手里拿着马鞭，心情非常好：“黛儿来信了，她在翡翠魔幻学院一切安好，我也终于能放心。黛儿说她在翡翠森去什么地方都是骑马，我才想起来很久没有骑马了。

我带来两匹皇家御马，我们就在你的后花园里面跑跑，正好有北境的消息告诉你。”

卢克见阿加莎这么有兴致，就陪她骑马在后花园里面散步。

骑马的阿加莎有非常高昂的皇家威仪，她微微抬着下巴，阳光照在她金色的头发上，即便是在花园中漫步，也仿佛是在巡视帝国疆土一般。

阿加莎对骑马并排行走的卢克问：“黛儿给你的信，写了什么？”

卢克回答：“应该都差不多吧。先报平安，然后说了一些学院的生活。黛儿的性子很和精灵的脾气，可以说任何生灵见到她都会喜欢她，不忍伤害她。”

“是！黛儿是奥古斯丁家族中另类，开始我还不舍她去这么远的地方留学，现在看来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在这到处都陷入动荡的时代里，翡翠森林是少有安全的地方。希望她回来的时候，帝国所有的麻烦事都能顺利解决。”

卢克笑着说：“麻烦事从来都解决不完。谈谈北境吧，有什么新的情况？”

“北境是好消息。”阿加莎重新恢复干练的模样：“雪地军团近日收复了雪地城北部的施其米尔地区，现在整个雪地城周边全部重回帝国的控制。随着后续补给和兵源跟上，北境战争如你所愿进入僵持阶段。”

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施其米尔收复，雪地城外围防线合拢，帝**队可以以雪地城为核心把战争区域从第三道防线压缩进第二道防线，防守压力大幅度减少。

反观亚特郡联已经没有开战之初那气吞山河的锋芒。近期有情报显示，亚特郡联的军队正在占领区构筑防御工事，看来也有了打一场持久战的准备。

赫尔克金的情报证实了这一点，郡联军方得知怒涛城建造出一艘万吨级的战舰后，就全力准备应对海上大规模冲突。陆地逐步转为防守已占领地区，资源、资金和人员大幅度向海军建设上偏移。

卢克没有隐瞒怒涛城建造出万吨级战舰的事情，这么大的一艘战舰也瞒不住。

他甚至还公布出一部分战舰的数据，目的是引发各海上强国，尤其是亚特郡联的恐慌心，从而掀起一轮海上军事力量竞赛。巨舰大炮是极为消耗国力的一种玩具，很快绝大部分国家就知道自己没资格拥有这玩具，并屈服于拥有这种玩具的国家，心甘情愿的从工业化竞速的赛道上退出来，变成资源输出型国家或人力输出型国家。

那些分散在各地的高技术人才就会因为本地没有发挥的空间，从而向拥有强大国力的地方流动。

一旦这种流向定型，世界格局就变的强者恒强、弱者恒弱。

只要强国不自己作死，弱国几乎没有翻身的可能性。

亚特郡联工业能力极其强大，廉价的能源让他们的工业产品非常具有竞争力。但是高纬度决定这个国家有致命的短板，农产品单一，低利润率的轻工业很难生存。

如果亚特郡联陷入海上军备竞赛，就会极大占用工业产能。既要打仗、又要造船，工业品出口减少，进口却大幅度增加。用不了太长时间，亚特郡联内部的物价就会飙升。

到时候摆在亚特郡联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投降！

或孤注一掷与帝国打一场国运之战。

这是阳谋，只要亚特郡联不敢与怒涛城舰队打海上决战，就必须跟着怒涛城一起造舰，越造越大。

其他国家也会在这场竞赛中找准自己的定位。

如果国力撑不住，又不想被动的接受世界分工，就会做军事冒险。

阿加莎骑着马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前面，她回头见卢克沉思的落在后面，就调转马头走了回来：“看你的表情，似乎不觉得这是好事情？”

“不，不……”卢克回过神来，说道：“北境战争回到我们控制的节奏中，当然是一件好事情。我只是在考虑几年后，我们需要怎么应对一场世界格局的大变化。”

阿加莎很好奇的问：“现在世界变化之快，我都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突发的事情，你能想到几年后的世界格局变化？”

卢克重新跟上阿加莎的脚步，说道：“世界的资源不允许所有国家同时保持这么高的发展速度，甚至绝大多数国家都会被淘汰掉。这场淘汰是残酷的，当现在的一些强国意识到自己的发展上限被锁住后，就会铤而走险。

帝国应该准备打一场世界级的大战。”

卢克的话让本来轻松的阿加莎顿时变了脸色：“你在帝国同时打两场战争的时候告诉我，未来几年内会有世界级的大战发生。

你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这场世界级的战争已经在我的布局下开始酝酿了，经历过一次大混乱后，新的世界秩序才会被接纳。”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阿加莎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她看看站在远处的侍从们，放低声音对卢克说：“你必须清楚世界级的战争意味着什么。上一次世界级的战争是五个文明发起的古代战争，看看战争后留下了什么？

不管你在做什么，必须立即终止。”

阿加莎丝毫不怀疑卢克拥有挑起世界级战争的能力，她很紧张，还有些害怕。

而卢克却平静的说：“世界级大战是文明发展到一定水平必然会出现的一个转折点，我只不过提前做了一些事情，让它来的更快。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准备打一场新的文明战争’吗？

它来了，不管你接受不接受，都要承担你所要承担的历史责任。”

稍微有些落后的阿加莎催动坐骑追上卢克：“可是我以为你这句话只是一种隐喻，但现在你告诉我几年内就会打，我甚至都不知道要和谁打？

真的会打吗？”

“除非整个人类文明在开战以前，共认帝国为不可挑战的唯一一极，并心甘情愿的把他们的资源认帝国随意取用，否则这场战争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阿加莎，如果有一个国家要拿走怒涛城的税收，你愿意吗？”

阿加莎果断的回答：“我当然不愿意！”

“不想那个事情出现，帝国就要在这场竞争中击败所有对手，建立一个所有国家都遵守的秩序。”

“你有没有想过，人类文明会像古代文明那样一蹶不振，甚至……甚至消亡。”

卢克澹澹的说：“想过……经历混乱之后，前方是深渊还是星空？这种不确定性才是精彩的人生。”

“你，你简直……”阿加莎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说什么好，转而她意识到什么就对卢克问：“你说的深渊是一种隐喻，还是指真正的深渊？”

卢克笑着对阿加莎说：“你觉得我说的星空，是一种隐喻，还是指真正的星空。”

阿加莎不由的向天空看去。

夕阳西下，西侧天空的云彩如同燃烧的火焰，东侧天空圆月高悬，一片星空璀璨。

日月同辉的天象让阿加莎不由的看呆了，一时忘记了与卢克交谈。

卢克驻马和阿加莎并肩而立，一起看着这美丽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