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罪魁祸首

唐知谦觉得腻味，唐菀可不这么觉得。

她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就差拿把瓜子一边嗑一边看了，妥妥的吃瓜人。

而这副吃瓜态度又惹得大太太不满，觉得她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也不知道劝劝。

大太太有些焦急，老爷子要是气出个好歹，她怎么和丈夫、小叔交代？

以前老爷子虽然也爱朝兰夫人发脾气，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如此怒不可遏。

骂兰夫人恶毒，当初破坏了他的婚姻，现在又想故技重施破坏他三儿的好事，骂两个女儿是搅屎棍、吸血虫，整日搅得唐家不安宁，甚至连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一众外孙，都被骂做蠢猪。

还有一些粗话脏话，大太太只当自己耳朵聋了听不见，不然她这耳朵真是不想要了。

想当年唐老爷子也是个文化人，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现在别说风度了，可谓是连脸都不要了，哪有公公当着儿媳妇和一众小辈，像个泼妇似的骂街？

甚至在问候唐芷朵和唐芷瑜爹妈的时候，还把自己给骂进去了。

大太太觉得，老爷子这几年性情是愈发暴躁古怪了，以前气不顺了，顶多骂两句，骂得也不算太难听。

现在不仅骂得难听，还摔盘子摔碗，往往是手边有什么就砸什么，他喝茶的紫砂杯都不知道摔了多少个了。

大太太被兰夫人一家人的哭声吵得头疼，但见她们单方面被老爷子斥骂，又不由有些同情，觉得她们一家人也不容易。

唐菀倒是对她们下跪装可怜的行为恶心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颇为无语地撇了撇嘴。

唐家规矩多，但真没有动不动就让人下跪的规矩，最多就是请家法的时候，嗯，跪着打。

都新时代了，谁没事儿随随便便给人下跪？

其实一开始，唐菀也不理解兰夫人为何会这样，还是大太太和母亲闲聊时，她外婆一语道破其中的弯弯绕绕，她才知道，原来兰夫人是故意跪的。

男人嘛，天生就有一种居高临下、高人一等的感觉，唐家的男人，个个都大男子主义，而兰夫人就用弱者的姿态去满足唐老爷子的征服欲和虚荣心，顺便搏一搏旁人的同情。

唐菀倒是不知道竟还有这么一层意思，只以为她们是在装可怜。

唐菀外婆说起这事时虽然没有避讳着她，但也不会在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面前讲这些腌臜事。

只是对此手段颇为不屑，并认为兰夫人心机深沉，提醒她们母女小心防范，别着了她的道。

唐菀觉得，就冲她那会儿年轻不懂事，傻不拉叽站出来替她们求情，反而挨了好几顿打，她们就没白跪！

反倒是她，像个二傻子似的，白挨了好几顿打。

也正是因为吃了无数次亏，所以唐菀不怎么待见兰夫人她们，见她们倒霉，也只会拍手叫好，觉得她们活该。

唐芷朵原本跪在一旁埋着头，老老实实任老爷子骂，她对下跪没什么感觉，跪自己老子，有啥好丢人的？

反正跪一下又不会掉块肉，若是能让老头子消气，甚至愧疚，那可就太值了！

只不过，当她听到唐老爷子骂她儿子时，就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愤怒和委屈，蹭地一下站起来，指着唐老爷子哭着控诉道：

“我儿子是婊子养的，你是什么？你是我亲爸啊，你怎么能用这么恶毒的词骂我们？你因为我妈不喜欢我和芷瑜，我们认了，但你凭什么看不起我儿子？

我告诉你，我儿子叫宝来，他是我的宝贝！

虎毒尚不食子，你却比虎更毒，嫌我们碍眼，恨不得我们所有人去死。”

她大声质问道：“我们是你的仇人吗？”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过来，唐芷朵被打得眼冒金星，头晕眼花，左脸一阵火辣，顿时浮肿一片，她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晌没有回过神。

“妈——”李宝来惊道，看向唐老子的目光充满了怨毒，回过神来，又连忙低头，满腔的将仇恨和不甘掩藏在心底。

迟早有一天，他会让所有唐家人为此付出代价！

“朵朵……”兰夫人哭求道：“老爷，你要打就打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打朵朵，朵朵她是无辜的啊！”

唐芷瑜握紧拳头狠狠闭上眼睛，完了！

这一刻她无比后悔，为什么在唐芷朵去招惹林清沅时，自己没有第一时间阻止。

早就该想到的，老爷子若是真的不喜那丫头，今天也不会一大早在家里等着，连晨练都没去。

唐芷瑜低眸沉思，在心里快速地盘算着，她妈身上应该还有些钱，她得好好想个理由，让妈去她家里住。

就是不知道，这次老爷子什么时候能消气，她轻撇了一眼唐老爷子，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唐民康一脚将兰夫人踢开，目光阴冷地看着唐芷朵，咬牙切齿道：

“你可不就是我的仇人！我当初就不该心软，留下你们两个祸害，把我好好的家给搅散了！”

若是没有她们的存在，一个小丫鬟，随便找个理由打发得远远的，也就没有后面那些破事了。

他好好的家啊，就这么散了！

他的淑文，他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唐民康想到妻子，就忍不住想要落泪，他冷冷地看着兰夫人，突然就觉得挺没意思的，这么折磨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看着她们痛苦，他的内心却依旧得不到救赎，反而无比清晰的提醒着他——

你才是罪魁祸首！

是你自己，亲手把好好的一个家给毁了。

唐民康眼底的滔天恨意，直接让所有人噤声。

兰夫人有些心寒，她以为自己陪伴了他几年，老爷子对她好歹有些情份的，却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他对她的恨意不减反增。

唐芷朵心里不服气，但出于本能，没敢继续顶嘴，脸上的痛提醒着她，老头子打人不会有丝毫的手软。

唐芷瑜内心也不平静，她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手心，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恨意。

她不由想起小时候，因为一点小事和唐知婕吵起来，唐民康知道后，不分青红皂白，直接让她去唐知婕院子里跪着反省，跪到唐知婕消气为止。

她一直跪到后半夜，天空下起了小雨，又冷又饿，满心绝望，总感觉自己要死在这里了，最后因为体力不支晕倒，这事才作罢。

等醒来后，迎接她的却是母亲的埋怨，怪她为什么要去招惹二小姐，惹得父亲生气。

也是那时起，她平等地憎恨着唐家每一个人，尤其是她的母亲——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