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锦衣千户

值得一提的是，三司的主审官，除了督察院左都御史是沈一贯的人，其它两位或多或少都和赵志皋有关系，不是浙党就是受过赵志皋的恩惠。

秦奋穿着白色的里衣，一身脏兮兮的来到督察院大堂，看着堂上坐着的众位朝中大员，内心很是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罪官秦奋，还不下跪！”刚一进门站定，面向秦奋的右手那位穿着绯袍，胸前绣着锦鸡的文官便当头喝道！应该就是督察院左都御史了。

秦奋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反驳道：“按大明律，官员在没定罪前，还是官员。请问，那条律法规定鄙人要跪下候审！”

左都御史被他这话吔得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气急败坏的吼道：“你是武官，我们是文官，当然要跪！再说了，今日就是定你的罪的！”

“这位大人，大明哪条律法又规定，武官见了文官要跪？在下的罪现在定了没有？”秦奋也不怂，继续怼他。咱其它不说，就和你扯大明律！

这些人天天都和律法打交道，自己现在就拿这事和你说事！看你怎么反驳。

“够了，秦奋说的有理，现在还是先审吧！”刑部尚书见还没开审，火药味就这么浓，赶紧打断，说起正事来！

“哼！”咱们的御史大人，知道现在说不过对方，恰巧刑部尚书又来解围，便顺着台阶走下去，可脸上还是吹胡子瞪眼的，一脸不服气。

接着，三司会审便正是开始，对于剪短发这事，秦奋给出了合理的解释，和后续的解决办法，虽然罪名轻了，但还是有罪的，大不孝之罪！

而在横沙堡侵占良田一事，得益于锦衣卫的证词，和他解释这是安置流民，没有罪，反而有功！这其中还有浙江巡抚提供的证词。

最后就是私设公堂，殴打审判嘉定县李员外和逃税一事。这个很好解释，带秦奋拿出地契和补交田赋的证明，又解释李员外私自占地之后，这项罪名又减轻了。

剩下的那些审问过后，有锦衣卫调查出示的口供和证据，有些无罪，有些情节不严重。

然后三司所有到场的官员，开始讨论怎么给秦奋定罪，定什么罪名，为此双方各执一词。

督察院的人说：“秦奋不孝，当革职流放！抄没家财！”

大理寺的人又说：“秦奋虽然有罪，但情有可原，罚俸三年，以儆效尤！”

最后刑部又站出来说：“秦奋一案，当革职，令其回乡反省。”

众人争吵了一个多小时后，嘴都快说干时，就要闹的都打起来的时候，花柳进来了，高举着着万历的中旨，抬着头，像个天鹅一样。

花柳没管秦奋，先是对着三位主审官说道：“三位大人，陛下听闻此事，根据现在的情况，特地发中旨，众位接旨吧！”

一瞬间，堂上的官员全都跪下，三位主审官也绕到下面，面朝花柳跪下。

花柳见此，慢吞吞的打开圣旨，清了清嗓子，念到。

“诏曰：

镇海卫千户秦奋，私设公堂、强制家丁剃发，有违常伦。然，念其事出有因，又安置浙江流民八千，实乃大功一件，但罪大于功，赦其削职为民！钦哉。”

众人听闻，正想起身，便又听到花柳继续念道。

“诏曰：

朕自登基以来，便日夜忧心东南海防。今，特设亲军都尉府锦衣卫镇东千户所，实土崇明，代朕镇守东南，巡视海防，表抗倭防寇之决心，监东南各卫武备。

庶民秦奋，勇武过人，于朝鲜斩倭奴，战倭寇于横沙，武勋过人；加之心怀黎民，横沙堡军民两政政绩斐然！特封镇东千户所千户，行监察、巡视、剿寇之职！

钦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等花柳念完，没有继续念下去之后，这才山呼万岁，而秦奋也适时起身，朝着紫禁城拜了一拜，接过花柳手中的圣旨。

三司其它官员很是无奈，尤其是左都御史，刚开始听到革秦奋的职时，很是高兴，心里大赞明君！可后来听闻又封了一个镇东千户所千户，还是锦衣卫的，当场懵逼。

锦衣卫隶属亲军都尉府，而亲军都尉府又隶属万历直接管辖，兵部没有管辖权利，军饷也不用户部拨，全靠万历内帑拨划。

内帑的银子一部分来源于税赋，剩下的都是黄庄，或者那些矿监收上来的银子。据说锦衣卫私下里也在帮万历做生意。

无论从什么地方来说，管不了锦衣卫！这里面唯一有问题的地方便是实土崇明。崇明以前属于卫所，受兵部管辖，现在划给镇东所，还要万历给个交代才行。

但目前还不是找万历说这事儿的时候，一来立储这关乎国本的大事，现在已经有了眉目，此刻不宜和皇帝对着干。

二来关于秦奋的定罪的审问已经完了，但那些弹劾秦奋谋反的官员，也要定罪。

大明律规定，诬陷反坐。联名上书的三十几人当中，除了督察院有闻风奏事的权利，其他人可不行，乱说是要掉脑袋的！

比如，有三人不是督察院的，都弹劾秦奋谋反，现在已经有人前去捉拿，待会儿一同定罪，就定某犯罪！

但他们也不会真按某犯罪来判刑，只是罪名是这个，而服刑一般都是流放，抄家，男丁从军，女眷充入教坊司！

秦奋见现在没自己什么事儿了，本来是不想继续留在这里的，但被骆思恭一个眼神叫住，想到对方是自己未来的上司，只好乖乖站在一个角落。

老实说，他一点也不好奇那些弹劾他的官员，现在堂上审的就是那三个弹劾自己谋反的，此刻已经四肢无力，大小便失禁，好不狼狈。

弹劾秦奋其它罪名的，因为都是事实，侥幸躲过一劫，就连说秦奋私占良田的，也被一句不知者无罪，罚了半年俸禄，其它屁事儿没有。

等一切搞定，太阳都快下山了，秦奋和花柳骆思恭两人打完招呼后，并听完骆思恭吩咐，明天带着人去锦衣卫指挥使司衙门后，和典韦汇合，回到了家。

不过刚到家门口，便被周凯峰拦住了：“姐丈稍等，典韦，快去屋里把火盆端出来，还有泡着水的松树枝一起拿来！”

典韦二话不说，冲进院子里，没一会儿，端着火盆出来，放在门口：“大人，快快跨火盆吧！”

秦奋看了几眼众人，喉头滚动两下，想说些什么，但又放弃了。想到他们也是为自己好，图个吉利，便摇摇头，一步跨了过去。

紧接着，典韦这厮又用松树枝，在自己身上扫上一圈，跟着周凯峰也开口：“姐丈，听闻你沉冤得雪，小弟早已备好热水，快去沐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