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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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璃今日不同于选秀那日一样不仔细打扮。今日毕竟是进宫头一遭。若璃听了母亲的话，头斜插一直白玉兰半开花的簪子，簪子下方是一支大红的珊瑚流苏，另一边用几只粗细不一的珠花点缀于发髻边上。发髻中间是早晨花园里的粉红蔷薇。穿的是宫嫔的正规粉色宫服。母亲说，今天就算是璃儿出嫁的日子。虽不能着大红正装，也要这类似红色的物件图个喜庆。

来到正殿。李婕妤已经正坐在主位上。微笑着看着若璃。李婕妤今天也是接近正红色的月季红宫装。繁重的头饰规矩的插在发髻上。自有一股富贵之人的气势。

“嫔妾贵人秦氏参见李婕妤，婕妤娘娘吉祥。”正规的参拜大礼，预示着正式成为了落霞轩的一位。

“秦贵人请起。坐吧”李婕妤手微微抬起。孙嬷嬷上前扶着若璃坐下，便转到若璃身后站立。

李婕妤朝身边的大宫女微微一点头。大宫女随即冲李婕妤和若璃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

“秦妹妹刚来，有什么需要的或者不满的尽管和姐姐说。姐姐作为主位，自然是不能怠慢了你的。妹妹千万不要客气才好。”李婕妤说到。

“是，妹妹以后还承蒙姐姐多多照顾。自当与姐姐不客气。到时还望姐姐不要嫌弃妹妹事多才是。”若璃笑笑，透出一股孩童的气息。本就娃娃脸，这样一笑，更是像个邻家妹妹一般讨人喜欢。

李婕妤看着这张稚气未脱的脸。说不上倾国倾城，却是个难得的耐看之人。只是恰恰是这样的耐看更让人心里堵的慌。就好比此时的李婕妤，笑容满面看似满心欢喜，心里却暗暗窝着一股火。这宫里真是热闹了，环肥燕瘦，什么样的美女都有了。那她自己呢？已经二十几了，比起这些新鲜的脸孔，自己已经属于老人的类型了吧。

“那就好，妹妹就得当这儿不是别处，咱们姐妹有事明说才是。”李婕妤说到。

“听闻妹妹是个品茶高手，若是有时间的话，姐姐还得请妹妹教教姐姐呢。姐姐实在是笨拙。亏得皇上赏的好茶，浪费了。”李婕妤笑嘻嘻的说。

“是，妹妹记住了，没事儿时多与姐姐品茶”若璃也笑得真诚。品茶的本事确实是一绝。自是没有必要谦虚，要不显得太假。

不多一会儿，李婕妤便有了倦意。说到：“这落霞轩也就你我两个主子，平日里不用天天前来请安。经常过来陪我聊聊就好。今儿个你就先回去吧。我也累了。”

“嫔妾就不多打扰姐姐休息了。改天再来给姐姐请安”行了告退礼。跟着孙嬷嬷一起退出主殿。

宫里没有皇后，最大不过一位瑾贵妃。虽为贵妃，却非后宫之主，新人进宫不必按规矩行参拜大礼。太后早年因后宫争斗伤身伤心，如今年老，记下规矩，所有妃嫔不必每日请安，只需初一十五去慈安宫请安就行。

三日后十五，所有妃嫔皆会齐聚慈安宫。

这天。天气顶好，喜鹊在轩外飞过，惹得孙嬷嬷直笑，说咱们轩里准有喜事儿。

出得自己的配殿。来到主殿等候李婕妤，作为一轩配殿的小主，凡事以主殿掌轩之人为主，这是礼仪。毕竟对李婕妤不甚了解，总不能刚来就让她抓了小辫子。

坐了大概一盏茶左右的时间。李婕妤方才出得卧室。若璃看李婕妤的脸色憔悴，厚粉也遮不住倦容。妆容不讨喜，在这样的日子里，李婕妤的仪容定会让人说成是见新人进宫，心里不安怕失宠所致。名声上过不去。

今日所见李婕妤已不是前两天所见的贵气逼人，雍容华贵之风，略显沉重的宫装服饰，连头也是郑重的插满了珍贵的各种喜气珠钗。大串玛瑙流苏微微摆动。扶着林嬷嬷也仿佛站不稳。

若璃连忙起身行礼：“嫔妾给娘娘请安。”

“起吧。”李婕妤说话也没有什么力度。

“娘娘这是怎么了？看起来精神头不是很好。”若璃关心道。

“无妨。估计是这天气变化，有点受凉了。不舒服。走吧。去慈安宫还有一段路程，不可晚到了。”李婕妤率先走了出去。若璃只得跟在身后。

一路走来，李婕妤并不说话，若璃偶尔看过去，多数时候她都皱着眉头，本就美貌的脸上涂添这股病容，不知何故，若璃见这模样，竟心生两分关心。

“婕妤娘娘，要不，在那个亭子里休息下吧，现在时间尚早。想必是不会耽误给太后娘娘的请安时辰的。”若璃指着前面一处凉亭说到。

李婕妤看了看若璃，略一思索，干脆得点点头。往凉亭前去。

若璃接过林嬷嬷的位置，先用嬷嬷手里的薄披风折叠好，铺在石凳上，才扶着李婕妤坐下。李婕妤眼见着细心单纯的若璃，眼色终于流露出一丝欣慰。林嬷嬷诧异的看着李婕妤露出的笑容。多少年了，从王府到后宫，娘娘已经很多年没有露出这样纯净的笑容了。虽然很细微。但是林嬷嬷还是有看到。看若璃的眼神多了几分尊敬。

“姐姐先休息休息。妹妹陪姐姐说说话，解解闷。”若璃说到。

“谢谢妹妹。不过，我看妹妹今日的打扮，初次见太后，怎么不多上点心？好好装扮一番？这样简单，不怕被别人小瞧了去？”李婕妤看着干净的若璃，仿佛看到了当初初进王府时的自己。丝毫没有发现多了几分真诚的自己，此刻说出来的话，让人倍感温暖。若璃此刻也是这样的感受，好比自家的姐姐责备自己没有好好吃饭一般。

若璃今日的打扮也不繁琐，是最简单的粉色宫装，头上也是一般的流云髻，只在边上顶两把粉色小流苏。点缀几只粉色的珠花，一支黄金的玲珑百花簪。娇俏可人的妆容，既贵气又可爱。实在人人疼的模样。

若璃灿烂的一笑：“谢姐姐关心。妹妹只是觉得自己尚还年轻。况且今日觐见太后，太后她老人家看惯了富贵荣华的景色。妹妹打扮的再金光闪闪，也入不了太后的眼。说不定还觉得妹妹少年老成呢，外表不是唯一被人看到的东西。

很多时候人们往往喜欢看人的内心和价值。所以怎么打扮不重要，只要合理规矩。重要的不是这个人打扮的怎么样，是这个人值不值得自己关注，有没有必要关注此人。”若璃说的真诚，丝毫没有半句谎言。这也是变相的提醒李婕妤。希望李婕妤能体谅到自己的一片苦心。不知为何。这番相处两次，让若璃倍感亲切，竟不似初在王府时所见的模样。

听着若璃的见解，李婕妤若有所思，原来竟是如此吗？宫里谁不是富贵之人，怎么会用这些外在的东西来想凌驾她人之上，引那金殿之上之人的一点点侧目。原来所有的心思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不过是后宫众多可怜之人想出来的一种自欺欺人的办法。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

豁然开朗的李婕妤顿时笑了。笑的无比凄凉。吓得林嬷嬷一愣，连若璃也吓了一跳。若璃是真真没有想到。自己在府中后院和书卷里所领悟的一番心得，竟打开了李婕妤多年的心结。

“原来竟是因为我已经没有了值得他关注的价值了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真真是傻，怎可相信那些虚伪的蜜语甜言？”李婕妤突然自言自语，整个人仿佛掏空了一般，眼神似有悔意，又仿若有恨意，眼睛里的挣扎过后，她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但是这次在她的眼睛里没有了以前的纸醉金迷，各种算计和欲望，反而干干净净，清澈见底。开始若璃是受了点惊吓，听着说完，心里不免有些伤感。女人的感情果然最坚强也是最脆弱的东西。

“娘娘……您没事儿吧？”若璃轻轻的问

李婕妤干净的双眼突然有了神色。微微一笑。“没事儿。走吧。咱们给太后请安去。”说罢，李婕妤起身，却没有去扶林嬷嬷抬起来的双手，而是将手伸向了若璃。

“妹妹能否扶着姐姐？”李婕妤平静的问。

若璃不明所以，却也不敢说不。抬起自己的手，让李婕妤扶着。一路走来，再没什么不适，李婕妤说到：“我的闺名是月欣，圆月的月，欣喜的欣。以后你可叫我月姐姐或者欣姐姐。”

若璃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过想想便明白了过来。这李婕妤原来也是个通透之人。不过这样的人往往若不是天生人情淡薄，便是经历了很多事情的人，这李婕妤明显的是后者。据说她十五岁就嫁给了还是王爷的皇上。至今已经八年，后宫妃嫔虽不多，却手段不少，是非不断，想来是历经风雨洗礼的浴火重生之人

“是。月姐姐。以后还请月姐姐多多关照。”想明白了若璃也不客气。欢喜的就叫人。

李婕妤很满意若璃的表现，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林嬷嬷在身后看着自家主子的改变，乐在心里，更是真心感谢若璃的。自从那件事情后。再没有见过主子如此爽朗真心的笑容了

李婕妤和若璃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慈安宫。门口已经站了不少的奴才。想来里面已经到了不少的新贵了。

李婕妤不着痕迹的笑了笑，真是些不懂规矩的，主位尚未到来，不等着主位娘娘一同前来，却自己先来争表现，殊不知这些自以为聪明讨喜的做法，恰恰落在主位的眼里，就是地位低下的人不把堂堂主位放在眼里的意思。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李婕妤嘴角露出一丝鄙夷，欣慰的笑了笑，果然，还是自己身边的这位才是聪明的。不显山不漏水得扎实走好每一步。

“奴才给婕妤娘娘请安。娘娘金安。给贵人主子请安。”乌压压的一群奴才就跪了下去。李婕妤并没有理会那些个奴才。直直的越过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