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我爱你。”明明心内万语千言,到真正说出来之时,却只剩这最简单也最能说明他心之所向的一句。浅浅,我爱你,不是开玩笑,不是走过场,不是以前那种三分钟爱情,更不是建立在金钱交换的基础上,我只是爱你,爱你这个人,并深深爱着,所有和你有关的一切,“浅浅,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对你好,照顾你,呵护你,一生一世,彼此相依,永不离弃?”
天知道他今天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这般坦白且不留活路地将自己的底牌全部摊出。只一说完,他又觉心头一松,某种盘旋在心头已久的情意,这一刻终于有了宣泄口。无论如何,他总是努力了,不是么?思及此,夏弋阳脸上带起点笑意,再是揉了揉原浅长长垂下的发。
原浅此际已是怔愣非常,就连她眼角的泪,这会儿也戛然止住,于是她一张花猫脸呈现在了夏弋阳的眼底。夏弋阳稍作思忖后也便从衣袋里翻了纸巾出来,再是一点一点给原浅擦拭起她眼角的泪光。
原浅忽地偏了头,再是察觉于理不合般,连忙退出了夏弋阳的怀抱。接过了夏弋阳手中的面巾纸,她低低呢喃了句:“夏学长,我自己来就好。”
夏弋阳心内依稀有点失落,因着她这样抗拒自己的呵护。不知所措,他也便只呆呆地看着女子姣好的侧脸,等着她能给自己一个结论,不论是好,还是……坏!
原浅自然发觉了夏弋阳的眸光浮沉,抿起唇,她手中揣着的相片终是缓缓递回了夏弋阳手中。眼眶红通通的,终了,她捋了捋自己耳鬓的发,并不看向夏弋阳,“夏学长,你不要喜欢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之时,原浅登时便觉心内温暖。只一想到早前在商述泽门前看到的那一幕,她又是敛起了自己那点喜悦,瑟瑟然地虚浮一笑。
“浅浅,这个借口不好,我不喜欢。”事实上夏弋阳前段日子便已知晓了商述泽并未出事的消息,然这一瞬听到原浅的回答,他还是觉得难以接受,“浅浅,你喜欢的人,是谁?”
前后矛盾的话,偏偏从夏弋阳这样历来自认冷静的人口中说出。想来,他怕也是爱惨了这个女子的!
原浅听出了夏弋阳语气间的涩意,只她无法给他任何的承诺应允。站起身,冬风惨淡拂过了两人,她的一席墨发也因而随风扬起。眼前这张容颜,是她记忆中那人所有的,却也不是那人所有的,再如何相似,她心底也总是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他是夏弋阳,汉南大学的学生会会长,众多人眼中的天之骄子。而她记忆中那美好尔雅的少年,他爱她入骨,却也成了她心中最深的伤。
“夏学长,我们之间,没有可能。”没有正面回答夏弋阳的问题,原浅才说完便决然转了身。有枯叶落下,纷纷扬扬,在风中舞动几番过后,那些金黄叶片被人踩过,发出了‘吡啵’的碎响。
夏弋阳看着那女子渐渐远离的背影,心内兀然间满是凄怆。从天堂到地狱,原来真的只是一门之隔,一步之遥。可是浅浅,我原以为我该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的啊,然这一刻我才知晓,一个人的一生中,真的总会遇到那么一个让你放不下的人的,而你偏偏,让我无法放得下手。
原浅看不分明眼前的人影闪动,她只知道自己的身子骤然间一暖。反应过来后她才清楚,原是一对臂膀紧紧束住了她的腰身,于是她也便动弹不能,只能被迫看向跟前神色慌乱的男子,“夏……”
一个称呼尚未说完,便有两片薄唇附了上来,原浅本是张口想要将夏弋阳斥离,这一刹反倒成全了他的进攻。生涩又无望的吻,真真让人难以想象是一个花名在外的男子的杰作。原浅发觉了自己的窘困处境,费尽气力想要挣脱男人的怀抱,却反是让男人越拥越紧。几欲无法呼吸,一张口,便是让眼前男子深入得更多。
原浅现在才是清楚明白,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接吻,哪怕这个人和你关系甚好,哪怕这个人爱你如命,这种感觉总也还是让人难受得厉害。诚然她不反感夏弋阳,也感激他对自己的好,可是,她无法接受他的吻,亦是无法接受他小心翼翼的感情。扬起手,她几乎是要一巴掌甩下去,然最终还是生生定住了。这一掌下去,或许他们之间,自此真的不复过往,连朋友都做不成。
便是原浅这么一迟疑的空档,夏弋阳已是察觉了她的意图。缓缓松开了对原浅粉唇的禁锢,此间夏弋阳眼底是黯然绝望的光。这样的爱而不得,连原浅看着都有些不忍,其实,这个男子不过是喜欢她而已,除此之外,他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以至于让她这样抗拒。只不爱,很多时候便已是一切,“夏学长,浅浅不适合你,请你,不要再喜欢浅浅好不好?学长这么优秀,会有很多人喜欢,浅浅也相信,总有一天,学长会遇到那个真正适合你的人,那个人,一定比浅浅好一千倍,一万倍。”
声音有些哑哑的,听着只让人怜惜无比。夏弋阳陡然间埋首在了原浅的肩头,他的回应,是同样的偏执坚持,深情无悔,“浅浅,我知道啊,我早就知道你不喜欢我了。一开始,我以为我是有机会的,可我醒悟得晚了一步,那个男人已经抢先把你据为己有了。那时候我带着你去西北,我以为,你和那个男人分开了,我有机会可以把你赢到手的,可他还是追来了。浅浅,很多时候,你对着我笑时还带着戒备,可你面对那个男人的时候,可以说根本就没心没肺。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么奢望你也能用这样的态度来对我。我看着他对你好,看着你一点点沉迷,自己心底越来越难过,却还是不敢表现出一丝半点的异常,因为那个时候,我的身份,只是你的朋友。浅浅,我总是告诉自己,只要我比他多努力一点,你的心会慢慢偏向我的,可如今,你真的好残忍好残忍,你就这样,完全粉碎了我所有的期盼。我只是爱一个人而已,这样,也有错吗?还是我爱得太晚,不配得到你的属意,若真是这样,我真希望时光能倒流,而彼时的我能早点醒悟,早点知道——你会成为我命中的劫。”
冬风起,满地殇。心愈冷,情未央。纵执军笑傲三千场,换不得伊人回眸魅生莲。真的,只能错过了……
夏弋阳慢慢解开了对原浅腰身的桎梏,却又踏前一步吻住了原浅的眉眼。原浅的蒲柳小扇般的羽睫上有泪,夏弋阳却已不知是她的泪苦些,还是自己的心苦些。
“我这一生,再也不可能这样不计代价不顾一切地喜欢一个人了。”他感激她没有在这一刻推开他,却也恨她不给他最后的入骨一击,让他从此不敢再爱,不敢再贪望。骨节分明的手抚上了原浅粉嫩的颊侧,夏弋阳稍作停顿后,脸上绽开抹痞里痞气的笑意,这让原浅有种错觉——他们,似乎回到了才认识的那段时光。
也只是错觉罢了,要让时间逆流成河,便同要地球停止自转一样困难。夏弋阳觉着手下皮肤的触感极好,如上等的丝绸那般光滑无瑕,可而今,他没有资格欣赏,因而也只好装作在给她抹去眼角残余的最后一点晶莹,“浅浅,如果可以,我永远都不想放开你,可我知道,我这么说,只会成为你的负担,而我,不愿让你有负担。”
原浅娇躯一颤,小脑袋也低低埋了下。她不言语,却分明能让人看得出来她心底的想法——确如他所说,他若执着于喜欢她爱她,不过是成为她的困扰。
“浅浅,有时候,你真的很心软。”因为心软,所以你没有在方才推开我,可你不清楚,男人啊,有时候真是种贱贱的动物,你只要给人家留下微弱渺小的一点可能性,对方便可能抓着你的手顺着杆子往上爬。可我也再清楚明白不过,你的心软,是有限度的,譬如此际,你已经给了我你所能给予的最大限度的包容,若是我还得寸进尺,结局,大抵是……我们从此天涯陌路,见面只作不相识吧?
“夏学长,我们的话题,是不是可以到此结束了?”收回本被夏弋阳握着的手,原浅尽量平淡无波地说了声:“我累了。”
“浅浅,我能不能要最后一个拥抱,从此以后,我会恪守规则,不再逾矩?”其实,即便洞悉明白她的个性,也总还会不甘心地想要垂死挣扎一下的啊!大概,这也是人类劣根性的一种体现,而他夏弋阳,无法免俗。
“你们倒真是感情深厚。”就在夏弋阳伸出手想要让原浅自发凑上来抱抱他的瞬间,一道携着浓重怒意清冷男音划破了两人身周的沁凉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