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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铁衣在长孙府内用了晚宴。
坐在长孙府安排的马车上返回周府。
马车之上,周铁衣望着窗外玉京山的盛景,见两旁都是华美店铺,来往都是绫罗衣衫,甚至给他一种到了仿古奢侈品小街的感觉。
如此美景,引天下英雄竞折腰啊。
周铁衣由衷发出一声感叹。
在早上,他将请帖递给司律,司民两府之后,就是周家对两司宣战了。
这不是说笑。
他想要当弄臣,而且是千古弄臣,独享君恩。
那只能够当个孤臣。
幸好这个世界圣上在天京内举世无敌,不用忌惮兵权,不然他们周家更难办。
政治斗争一开始,在没有找到新的平衡点前,一定是疾风骤雨。
自己绝对不能够松懈一点。
所以第一步,就是找自己的错误。
长孙丹作为刑部侍郎和周家门生之首,他手里一定有本账。
他去清账,比自己和周家快得多。
甚至因为不在主位,看得更清楚一点。
至于周家自己的账。
周铁衣笑了笑。
周家当了三代三百年的二等封号将军,若是家里面的账还有伤天害理的地方,周家早就被灭门了,因为智商就不足以支撑起这等权势。
按儒家的话来说,这叫德不配位。
不是说周家很清廉。
而是这种权势下,周家想要干坏事,缺德事,已经不用自己动手,只需一个眼神,一句感慨就够了。
就比如自己今天做的,自然有刑部侍郎替自己背锅。
甚至可能很多坏事,缺德事,周家根本不知道,只是下人们理解错意思罢了。
自己今天得了恩宠。
还有一个重要的信号。
那就是自己从《乞罪表》上松绑了。
前几天儒家不对自己动手,愿意让着自己,一方面是以直报怨,另外一方面他们那位圣贤可还将自己绑在《乞罪表》上呢!
而今天,自己一篇万古文章一出,圣上连番赏赐,已经说明,圣上要保自己!
圣上要保自己,儒家自然不会同意。
反倒是和天后的过节,成为了小事,甚至在对抗儒家上,自己与天后有默契,不会互相拖后腿的,不然只会让儒家占了便宜。
虽然周铁衣没有和天后说过一句话。
但就天后今天那句‘万古文章’,周铁衣就知道天后的段位很高,棋艺至少在自己之上。
自己只不过借了道家的气运,占了先手罢了。
以后胜负还长着呢。
毕竟大家都活得久。
儒家想要直接清理自己和周家,肯定不是简单的事。
所以儒家要动手,一定会从周家的门生故吏开始。
兵家有个好处,那就是抱团。
但这也是坏处。
就像自己有事,在尉迟府前站两個时辰,右将军怎么都会见一见。
对于武勋来说,不能庇护下属,就像个死人一样,根本没有缩头乌龟这种说法。
特别是这个时代,兵家需要直接和士兵建立手足之情,你不庇护属下,没人认你这个将军!
所以周家的门生故吏出事,一定会牵扯到自己。
到时候一举一动,全在儒家眼睛里,容不得半分沙子。
倒不如让刑部侍郎先去清账。
他们儒家就算想要算账,总不可能比拿着账本去清账的快吧!
除非他们儒家疯了。
学自己在诛神司快刀斩乱麻。
但自己当时一刀斩下去,将百官补荫之路斩断一半,现在这个问题都还没有了结呢。
儒家呢,他们敢对百官贪没的灰色地带斩这一刀吗?
那样,圣上容不得他们!诸子其他学问也容不得他们!甚至他们自己都要分裂成几派!
这反腐,也是有学问的,还是一门大学问,急不得。
想着,想着,马车就驶回了周府。
还没有等自己进门,就有一仆人慌张地跪倒在地。
“周总旗,您快去看看我们家少爷吧!”
周铁衣目光落在这仆人身上,他记得,这是昨天那个梅府的门子。
思考了片刻,周铁衣先是去府内请了妙玉师姐与自己同行,然后说道,“带路。”
一边重新坐上马车,他一边由衷感叹道。
“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今日始知矣。”
当马车重新到梅府门前之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梅夫人也没有俗礼絮叨,而是直接领着周铁衣进了梅俊苍的卧室,妙玉师姐就在外面用茶。
卧室之内,一盏灯都没有点着。
唯有一双幽幽的招子看向自己,像狼一样。
不过周铁衣倒是非凡人,命梅夫人掌灯,笑道,“我还以为你两日不见,就得了法家‘洞幽’的玄妙呢。”
法家六品‘洞幽’。
温暖的光线照亮里屋,梅俊苍躺在床上,须发皆白,但是整个人却很奇特,小周天丹这枚三品丹药不断吊着他的命,修补他身体的损耗。
但是他的心神像一个破了的罐子,不断往来洒精气神。
给人一种既苍老,又生机勃勃的矛盾感。
周铁衣看向梅夫人,“你先出去,我和俊苍单独说话。”
梅俊苍不答,只是这么看着周铁衣。
周铁衣一步步走到榻旁边,然后不客气地坐下。
叹息一声,“你这个样子,我倒是有些于心不忍。”
梅俊苍来了点精气神,狼眸子更加慑人,连周铁衣都有种后背汗毛竖起之感。
虽然他大概猜到了儒家怎么对梅俊苍,但是没想到儒家这么狠。
也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的丹药这么玄妙。
让一个人硬是在鬼门关前转悠啊转悠。
若这个人真的回了阳。
那么回来的究竟是人,还是鬼呢?
“老师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吗?”
梅俊苍冷冰冰的话有种魔力,能够直接拷问周铁衣的内心。
不过周铁衣也不怕,笑着反问道,“那你觉得呢?”
梅俊苍叹息一声,微微闭眼,眼中如狼一般的模样弱了不少。
“自然是没有对不起我梅家,那篇文章确实能够救我父亲,只不过我没本事,我梅家德不配位!”
他躺了一天,忽然将以前没有想懂的问题都想懂了。
这次事情为什么开始,周铁衣为什么说自己是被父亲逼的,而周铁衣给的那手段到底能不能够救梅清臣。
所有的一切。
周铁衣都没有说假话,而且问心无愧!
只不过他梅家蠢。
他父亲固执,硬要去跪正午门。
他没用,硬是求不来一个人落笔求情。
哪怕只要一个梅家交好的故人落笔,他梅俊苍都不会像这般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