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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的攻击似乎击中了宗器,激起一片深红的灵力,百米之内响起一阵带着玄意的嗡鸣。
“嗡——”
“你……”第五子咬牙就要破口说些什么,却发现不远处的身影……鲜血淋漓,竟已经不成人形了。
饶是第五子心性残忍,自上位以来都不知用无比残忍的手段杀害了多少族人,也不禁为眼前可怖的场面感到触目惊心。
对方为了摆脱死藤虫的控制与制辖,竟然亲手削掉了已然被死藤虫吞吃了的部分,右手连同半个膀子……这哪还能活?
这需要的不仅仅是决心的,这个人根本就没把自己当人,残忍到令人发指。
不但是第五子,临近正好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被生生激出一身冷汗,头皮发麻。
若是他们能侥幸在这一场大战中活下来,想必这一场面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他们难以忘怀的梦魇。
对方自然不可能活。
在第五子将死藤虫植入他体内的那一刻就活不了了。死藤虫生性贪婪,不将寄体吸干净是不会罢休的。第五子也无法完全操控这些可怕的小东西。
说来这些虫子是第五子从异域来客手中得得的新奇小玩意儿,开始只觉得新奇买来玩玩,后来他做了一点小小的改造,成了如今这样可怕的存在。
在发生今日之事前,他才将其培养来,没来得及用,没想到直接在这生死场用上了。
第五子以为对方不可能撑过的,他亲眼看着效果,也比想象中要好。万万没想到这些明月教的死士一个个的都是疯子,他们早就被训练出来,也不把自己当活人。
死藤虫的确很可怕,它能瞬间侵蚀人体内的灵力经脉血肉,叫一副强盛的躯体瞬间成为一副如同朽木一般的存在。
这个过程也的确很疼。哪怕被当做死士驯养,但人始终还是人,无法脱离人与生俱来的五感。他们也会疼。
那明月教的道人只觉得疼,觉得痛苦,所以会叫。
但是同样的他也没忘记自己带着什么任务来的。这才是他们宿命,也是他们活到如今的缘由。
疼,太疼了。既然这么疼,那便死罢。
那道人眼前被一片血色模糊了,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就如同他看不见前方的未来。
他也该死了,与其被这副残躯继续拖累,眼睁睁看着对方破坏他们的计划,还不如用这条贱命为所爱的宗门做最后一件事。就当是对它当初收留了无家可归的他的回报。
他平时第一次拿到只属于自己的剑,还不及好生爱惜,没想到最后却要用来饮饱主人人濒亡的血液。
那道人用从未拿起过剑的左手高举着明月教配置的统一制式的灵剑,朝着右边身子砍去。
他只觉眼前一白,疼痛将他的意识带离这片世间,残余的意识还在运转。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炎儿……炎儿……”
“诶,爹……我在这!”
“你怎么在这待着了。隔壁家阿俊说你玩着玩着跟人家耍脾气跑了,还说以后不叫你一块儿玩了。不然别家的孩子就不肯跟他玩了了。你怎么好好的闹起来了,大家一起玩玩不好么?”男人一听便是故作哭闹,语气还带着宠溺的笑意。
“我不!”“唉,你啊……”孩子很任性,带着赌气的意味,听声音似乎还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了。
“我就不!”
“那你说说好好的为什么闹起脾气来了。你给爹说个理由,回去我给你买糖糕。来说说嘛,咱们父子俩再不回去,你娘就要生气了,也许也没晚饭吃了……”
“那些人就会欺负我。”男孩子的声音有些闷闷,很是低落的样子。
“每次……每次都是我当大坏蛋,要不就是死尸。那个张俊自己倒会挑好,每次都是他当大英雄、大剑豪。好不公平,我也想当大英雄,我爹爹可是保护村里头大家的捕快,我不能丢你的脸。”
“呵呵……”对面那人似是好笑又似是无奈:“你们啊,真的是人小鬼大。你们才多大就知道什么是大英雄了?还有你爹我就是个赚两升公粮的小捕快,哪是什么英雄?这也太离谱了罢。”
“我不管,爹爹是大好人,我就要做爹这样的救人的大英雄。”不知怎地,孩子说着说着不知怎地更是委屈起来了,严厉哗啦啦地留。
男人了然,对方想必是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一些不好的话,然后又不知怎地被戳中了,这会儿正在闹脾气呢。
“好好好,咱们不说了,不用你说了。走,给你买甜糕去。不过这……可是咱们的秘密,别跟你娘说。”
闻言,哭得伤心的孩子破涕为笑,嗤嗤地笑了起来。
“我家炎儿日后可是要做大英雄的,也要做好人,救很多很多的人……”男人的影子很淡很淡,早就在数年间的记忆中化为一个模糊的身影。
他现在长大了,是个大英雄了么?
不是,炎儿不是,而且……还杀了很多人很多的人。但是他不后悔,他只是自私地想成为小小明月教的英雄而已。
至于好人……真正的炎儿早在数十年前那个夜晚随同父母连同整个村庄一起湮没在火海中,活下来的只有明月教死士无炎。
那些世家都该死,是他们毁了他的家以及一生坦途,为的仅仅只是自己那点贪婪的私欲。而他的家人却永远地留在了火海中,留在那个痛苦的夜里。
这叫他怎能不恨?
临死前能拉着这么多世家血脉入土,也算是一点慰籍了。
残余的意识逐渐消散,他感到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朦胧,灵魂轻飘飘的,前所未有的松泛和解脱。
原来死亡是这么舒服的感觉,这让他想起阔别许久母亲的怀抱。
意识残留的最后的一个画面,是他们一家三口坐在小桌上有说有笑,面上的笑容又是多么地快乐。
“炎儿,快来呀。”女人亲昵地道。旁边男人揽着妻子的肩膀,也朝他扬了扬下巴,似乎也在招呼他过来。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