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依旧有温暖的家,那是只有一人居住的林中小屋,狩猎到的兽皮整齐地排列在墙上,就像一枚枚耀眼的勋章。
小屋填填补补了很多年,遮风避雨的能力很可观,唯独在沉眠季寒气会无法抵抗地渗透进来,好在黑秃魔木尸体制成的柴火很耐烧,所以只要勤快点就好了,反正自己的实力足以应付低级魔兽。
没有什么异想天开的梦想,自从唯一的姐姐死在魔兽肚中后,自己就只想要活下去而已,一个人孤独地活下去,最好的情况是慢慢变老……不需要寻找同伴或恋人,反正跑到镇上也只会被人指指点点,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全身。
可是这样简单的愿望也实现不了。
美梦突然就被搅碎了,犹如坠落的镜花水月。
男人、凶狠的男人、或披轻甲或穿铠甲的男人,手持弯刀或锈迹斑斑的铁剑,不知何时闯入了家中,他们发出兴奋又恶心的欢呼声,想要把自己推倒在地板上,想要撕扯开自己的衣服。
右手拼命地伸手向前,想去拿挂在墙上的武器,那把陪伴自己杀死众多魔兽的铁弓,可是拿不到啊,太远了……
这时领头的男人说了一句:“咦,长耳朵?是精灵哎,这个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自己便因为这句话逃脱了被侵犯的下场,但命运依然急转直下。
从猎人变成了奴隶。
大清早便从与家完全不同的地方醒来,墙壁坚固到风寒完全无法入侵,房间是两人间的,所以住着很是宽敞,老实说环境比家里要好很多,可自己就是睡不踏实。
“醒了吗芙蕾娜?要赶紧集合才行,不然苏珊娜大人会生气的。”
与自己同居的是叫艾玛的女孩,明明年龄比自己还小,却总是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用她自己的话是“被卖了很多次”,她说这话时莫名的一脸骄傲,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露出那种表情,或许是在强颜欢笑吧。
芙蕾娜穿上自己原本的兽皮,那个叫苏珊娜的女仆长很好说话,并不会没收奴隶的东西,听说有些奴隶主是会没收的。
艾玛的脸上经常可以看到笑容,早餐是一些难以下咽的粗粮粥,但她依旧吃得津津有味,还快乐地哼出歌来。
“艾玛……”
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芙蕾娜直视着女孩的眼睛道:
“你为什么这么开心呢?我们已经是奴隶了啊。”
艾玛的笑容有些僵住,但很快完全绽放道:“因为这里的生活最好啊!”
“我有跟芙蕾娜你说过吧,我一出生就是奴隶了。”艾玛继续笑道,“但因为长得不好看,干活的速度也一般,所以被转卖了很多次……但这次是过得最好的一次!”
“这里吃的是一日三餐哎!我以前的奴隶主从没有这么慷慨的,有很多一天只给一顿饭吃!”艾玛说着扳起了手指,“而且苏珊娜大人很温柔,不会用鞭子体罚我们,做的活也很轻松,主人也没有要我们去服侍不同的男人……”
“够了!”
“芙蕾娜?”艾玛的笑容消失了。
“我说够了!”芙蕾娜无法忍受这样畸形的观念,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道,“我不要当谁的奴隶!”
芙蕾娜的早餐掀翻在桌子上,艾玛用勺子将粥捞起,重新盛回芙蕾娜的碗里,语气平静道:“芙蕾娜,如果你想胡乱做些什么的话,可能会害死大家哦?”
“因为契约之书在主人的手上。”
平静的话语犹如尖锥,直刺进芙蕾娜的心房,芙蕾娜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其他奴隶都在看站着的自己,他们的眼神中有同情、麻木、不屑……就是没有勇气。
“所以才会那种说法啊,只要成为了奴隶,这辈子就只能是奴隶了啊。”
芙蕾娜颓然坐回位置上,强迫自己下咽曾倒在桌子上的食物。
“怎么了怎么了?”
远处一脸着急的女仆长正小跑过来,苏珊娜满怀关心道:“粗粮粥还是很难吃吗?不过这只是暂时的,伊凡大人说往后会让大家吃到正常的食物,所以大家要先忍耐下……”
忍耐吗?管他呢都无所谓了。
芙蕾娜机械般将勺子塞进嘴里,眼神中终于多了些麻木。
以为就将这样麻木下去,成为一个如艾玛般畸形的人,但生活却在某一天迎来了改变。
那天的阳光应该很灿烂吧。
城堡内的每一个早晨,二十个骑士都会在大庭院操练,或练剑或射箭,指挥他们的是被称为罗伯特的大人,是个看上去就一丝不苟的男人。
自己分配到的大多数工作都是搬运杂物,说白了就是跑腿的,因为自己并没有做家务的才能,但也正是因此,自己才获得了偷懒的机会。
芙蕾娜会呆呆看着骑士们射箭,借此缅怀曾经温暖的生活。
然而这一天,一个男人叫住了自己:
“我这几天都能看到你,你穿着兽皮,莫非曾经是个猎人?”
芙蕾娜被吓了一跳,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黑发男人正望着自己,左眼是让人不敢直视的金色,是那个自己曾在笼子里朝他龇牙咧嘴的人,也是掌控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