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扬眼眸中闪过丝不悦。一口一个“阿宁”,叫的好不亲热,我才是你亲妹妹好不好,只顾着哄祁青宁,对我倒不理不睬的,不放在眼里。
薛扬斜睇青宁一眼,颇有忿忿之色。英娘本是和师娘、祁玉一起听戏的,不经意间瞅见薛扬的神情,忙冲青宁招了招手,青宁又叮嘱一遍,“姐,你不许忘了。”嘻笑着去找英娘了。
“我才是你妹妹!”薛扬见左右无人,气愤的瞪着青雀。
“青苗,青宁,都是我妹妹,是我亲妹妹。”青雀慢吞吞转过头看她,“她们的爹娘,也是我亲爹娘,明白么?我养父养母,和英爹英娘,‘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无异亲生父母。”
薛扬撅起小嘴,“可是,我应该比她亲近些吧?咱俩可是同母姐妹。”薛扬此时心中颇有些抱歉,可怜的姐姐,简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真是令人同情啊。
“都一样。”青雀简短说道。
薛扬白了青雀一眼,什么都一样,明明是祁青宁那小丫头比我还亲近!你很偏心,知道么?
薛扬只管生闷气,青雀只管不理会她。
“哎,也请我吧。”薛扬生了会儿闷气,语气软了下来,“我也想上你家玩玩,你家景色很美的,值得一看。”
“景色随便看。”青雀答应的很干脆。
薛扬往祁玉等人的坐位看了眼,只见那几位看戏看的津津有味,根本没人留意这厢。薛扬小脸凑近青雀,狡黠问道:“只许看景色?你家除了美景,还有美人呢。”
青雀伸手捏着她的小脸蛋狞笑,“美人是我的,不许你看!”
“真小气!”薛扬连忙伸手抵挡,把自己的脸蛋解救出来,脱离青雀的魔掌。
“我从小不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引为毕生撼事。”青雀正色道:“父母被人抢走,我已经不计较了。夫婿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许染指!”
薛扬板起小脸,清脆说道:‘我从小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家人对我千依百顺,百般疼爱。我若嫁人,夫婿也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许染指!”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扑哧一声笑了。
“哎,还有哪位亲王没娶妻的,替我看看。”薛扬半是认真,半开玩笑。
“晋王的五弟到了年纪,正在选妃。”青雀慢吞吞说道。
“长的好看不?”薛扬两眼发光,激动问道。晋王的弟弟啊,那岂不是应该跟他差不多?
“呃,有一点点胖。”青雀斟酌着措辞,“也不算太胖,比常人略微宽那么一点点。”
“胖人哪有好看的?”薛扬立即没了兴致。
青雀见状颇觉好笑,“阿扬,一定要好看么?”薛扬很肯定的点头,“一定要!要俊美出众,身材颀长,还要风度翩翩!”
肯定还要家世清白门弟高貴才华横溢吧,阿扬,这样的男子存世数量不多,看你能不能碰着了。青雀莞尔。
“你这做姐姐的,也不替我操心。”薛扬小声抱怨。
“我从不越俎代疱。”青雀端起莹润的细瓷茶盏,闲闲说道。阿扬你有爹有娘的,怎么轮着我操心你的亲事了?不是我该管的事好不好。该我管的,当仁不让;不该我管的,片叶不沾身。
“坏姐姐!”薛扬毫不客气的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青雀不知怎么的,忽想起阿原那一声一声的“好妹妹”,脸上泛起霞色。阿原本是多么美丽纯真的好孩子啊,成亲后却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薛扬本想问“姐,你怎么脸红了?”却发觉青雀眼神中有着迷离的柔情,忙把话咽了回去,低头专心喝茶。
晋王、晋王妃一直在宣城伯府盘桓到申时,才恋恋不舍的跟众人告别,驱车回晋王府。祁震等人一直把他们送到大门外,依依惜别。
马车上,阿原跟青雀表功,“祁将军,小王今日在诸位长辈面前曲意承欢,窃以为,已尽到了做女婿的本份。”青雀笑吟吟夸奖,“真乖!”
“有没有奖赏?”阿原趁机追问。祁将军你可是带兵多年,一向赏罚分明,故此士兵乐为所用。该奖赏的时候,相信你一准儿不会手软。
“有啊。”青雀淘气的笑,“赏芝麻缠糖一块,胡桃缠糖一块,砂仁缠糖一块,响糖一块。晋王殿下,四块糖呢,不少了。”
阿原嘴角噙着丝轻浅笑意,小青雀你拿四哥当小孩子哄呢,给糖吃?“祁将军真大方,一给就是四块糖。”阿原神色庄重,“将军这般厚赐,小王无以为报,只好”
青雀见他停住不再往下说,不禁有些好奇,“只好怎样?”阿原神色依旧庄重,“只好跟你一起享用啊,祁将军,咱们有糖一起吃。”
这么一本正经的,肯定有鬼,青雀疑惑看了他一眼,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等到回了晋王府,回到新房,青雀才明白他的意图:真的是有糖一起吃。哪块糖比较甜,他会慷慨的和妻子分享,嘴对嘴的送过来。
他的舌头灵巧而又霸道,在她唇舌之间流连许久。青雀觉得喘不过气,从他的亲吻中挣脱,“怎么总是你调戏我啊,下回换我调戏你!”阿原眼角眉梢都是愉悦笑意,“请随意调戏,千万莫要客气。”
祁青雀将军说到做到,这晚上床之后,色咪咪伸手抚摸美人如玉的面庞,“殿下,你粉粉嫩嫩的,好可爱。”美人羞涩的笑,“将军真有眼光。”慢慢脱去衣衫,温柔诱惑,“将军请看,全身都是粉粉嫩嫩的。”
祁青雀将军垂涎的看了片刻,一个恶虎扑食,扑了过去。
次日,是新婚第四日。回门之后婚礼正式结束,新婚第四日晋王妃应该开始管理王府内院事务,一大早,管事嬷嬷、女官、宫女等人已在厅中等候接见。晋王府规矩严整,并没人敢随意交头接耳,全按自己的位置垂手站立,屏声敛气。
辰时,厅门大开,身穿朱红常服的晋王、晋王妃并肩走了进来。“怎么殿下也来了?”有不少人心中纳闷。
晋王、晋王妃落座之后,众人齐齐跪下磕头请安。青雀展目看了看,转过头问新婚夫婿,“我总共就管这么些人?”晋王微笑,“在京城,你只管这些人便可。”青雀深觉这是大材小用,不过还好,离开京城之后,英雄总有用武之地。
下面的女官、宫女们都等着训示,谁知晋王只有一句话,“王妃即孤,孤即王妃,王妃的命令,晋王府任何人不得违背。”晋王妃的话也极简短,“钟嬷嬷,烦您把王府家法像军规一般逐条列下,但凡有违反的,军法处置。”
眼前这些人全是从宫里出来的,或许毫无背景,或许跟某座宫殿大有纠葛。这些晋王妃全部不理会,反正我有我的家规,凡违反了的,一律军法处置。
不管是什么来头,总之进了晋王府,就要守晋王府的规矩,就要听命于晋王、晋王妃。
晋王浅笑,小青雀你真是不改将军本色,拿咱家当军营了。好,很好,很有趣。
晋王妃根本没有看账本查账册盘问王府产业,扔下句“军法处置”,她老人家便和晋王并肩离去,到熙园骑马打猎去了。熙园是宫苑,太大的野物是没有的,兔子、小松鼠,总能逮着几个,聊胜于无。
熙园林木参天,风景优美。平整的林荫道上,响起清脆的马蹄声,银铃般的欢笑声。
“王妃真爱玩。”“可不是,咱们殿下原本多文静,都被她给带野了。”对于这么位与众不同的王妃,宫人私下里颇有微词。满京城看看,哪有王妃这般好动的?王妃,应该贞娴幽静,淑婉大方。
晋王府专门辟出一大块空地,做为王妃的演武场。这是真正的演武场,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宽阔轩敞,不只可以习武,还可以演练阵法。
祁青雀接受了晋王妃的金册,同时,她的名字依旧在边军名册上。她不仅是晋王妃,还是怀远将军。
新婚第六日,宁寿宫来了位内侍,传太皇太后的口谕,“晋王妃即刻进见。”晋王温和谢了内侍,命宫女带他到偏殿待茶。
“祖母为何忽然要见你?”晋王沉吟,“青雀,我陪你一同前去。”让新婚妻子孤身去宫里,晋王是很有些担心的。
“不用。”青雀笑道:“祖母单独召见我,你也跟着去,招人嫌啊。”好像很不放心似的,不好不好。
青雀十分坚持,晋王只好让她独自进了宫,自己并没有陪同。
青雀走后,晋王叫来钟嬷嬷,细细吩咐了几句。钟嬷嬷神情凝重的曲膝答应,急急去了。宁寿宫中的消息,是要打听着才好,总不能新婚方才六天的王妃单独去了宁寿宫,晋王只能在府中干等着。
钟嬷嬷办完晋王吩咐的事,神色恍惚的坐了下来。皇宫,王妃去了皇宫。想当年,有位新婚不久的王妃被召进宫切责,之后,她回到王府,便自己上吊自尽了。
钟嬷嬷忽然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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