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上官幽感觉心里绞着痛，情绪翻滚，眼眶泛起红，她擦了擦眼角的水珠，真的没想到苏慕白在这里经历了这么多残忍的事情。

她眼神中溢出心疼，情不自禁伸出手抓起他放在桌上的手，他的手微有些凉，她磨蹭着轻轻安抚。

凤兮并未抽回手，他只垂着头，眼神黯淡无光。

他的心里有一种深深的莫名的情绪，他不希望自己被她看不起，不想被她嫌弃，或是被她怜悯，可是他还是对她说了，说了那些他已不愿去回想的过往。

他只是觉得自己这些肮脏龌龊的事应该让她知道，因为原原本本的自己就是这样的啊，这样的污秽不堪，这样的低贱。

这样的自己不值得她对他这么好……

之前的凤兮好似一块完美无瑕的美玉，清冷不沾尘埃，上官幽觉得这样的他十分的有距离感不好接近。

可如今的他却愿意剥开完美无瑕的外衣，敞开心扉露出内里，即便里面早已千疮百孔。

世上的人都随意践踏那些柔软，所以凤兮就把它们藏在了深处。

她不知道用什么言语表达现在的感受，起身微微俯下身子，右手按住他的肩膀，轻轻将他压向自己，双手轻柔地搂过他的肩膀，拥住了他，让他在自己的怀里。

她拍着他的背，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都过去了，以后有我，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的……”

她的动作轻缓，怀抱十分温暖，凤兮沉溺在她的拥抱中，好似得到了救赎，他的那些个过往已不再重要，这些肮脏龌龊的事也不再是禁锢他的枷锁。

一室寂静，两人默默相拥着。

许久。

“殿下……”怀中人轻轻出声，凤兮伸手推开了上官幽，耳根有些薄红。

女人温柔的声音，熟悉的香气，还有轻柔地安抚，将他逐渐从那些噩梦中抽回神智。

冷静下来后才意识到他们此时的姿势有多旖旎，凤兮有些贪恋她的怀抱，可到底也是羞涩的。

上官幽感觉怀里一空，摸了摸早已发烫的耳朵。

起先她沉浸在悲伤之中，想也没想就搂抱着他，可如今两人都已平静下来，这样搂着就有些越界了。

她尴尬得几步退回，忘了现在的苏慕白异常羞涩，自己的行为估计又让他十分介怀了吧。

她乖巧坐好，眼睛因为情绪激动过还泛着红，她秀美轻蹙，仍是十分忧心地看着凤兮。

凤兮抿了抿唇，垂着眸子不去看她，“殿下如今已知凤兮过往，我并不是殿下想象中的那般干净纯粹，我……”

上官幽伸出食指点在他的唇上，男子清冷的声音戛然而止。

女人神色认真地看着他，笃定地说：“我不介意，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个最为纯洁的翩翩公子。”

凤兮掩藏内心的不安，垂着的睫毛轻颤，“殿下如此安抚，是因为怜悯凤兮么？”

怜悯么？不论是谁在幼年经历过猥亵和虐待都是值得怜悯的吧。

上官幽想也没想回答道：“是啊，兮很可怜。”

听到这话凤兮微微一愣，眼神中有了些许的冷意，“所以殿下说不介意，只是因为……同情我么？”所以还是嫌弃我的是吗？

上官幽看出他眼中的落寞，似乎刚才的回答刺伤了他，大概女尊国的男人也不希望自己被人同情吧。

她赶忙补救着说：“也不是，不不，我并不是同情你，你一点都不可怜……”说完捂着嘴，哎呀貌似说又错话了。

上官幽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淡定点啊，你说的都是啥！？什么叫一点都不可怜？

果然凤兮周边的气压又低了几度，眉间神色更是泛起冰冷。

刚敞开心扉，最怕得到的只是对方的同情和怜悯，他的初衷并不希望让她可怜自己。

他不是卖惨，只是想将真相托盘而出，可她说这一点不值得怜悯，他内心又有些复杂。

上官幽揉了揉眉心，尴尬地叹出一口气，咬了咬唇，试探着问：“要不这样，兮想听什么告诉我，我说给你听好不好？你看，我嘴笨，不会哄人的。”

人总是这样，对待不在乎的人可以口若悬河，对待在意的人却变得愚钝。

凤兮却别过头不再去看她，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恼些什么，到底想听她怎样的回答。

上官幽感受到了冰雪一般的冷意，只得呵呵一笑，悻悻地摸摸鼻子，想了想说，“你别气，我知道你现在情绪不好，要不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

凤兮面上神色不变，只微低着头，深邃的眸子里却染上一层笑意。

堂堂皇女要像戏子一样唱歌哄自己吗？

似乎有点……期待呢。

“咳咳”上官幽轻声咳嗽了下，闭了闭眼。

前世上官幽可谓是五音不全，唱歌从来找不到调，苏慕白听过她唱歌，只给她了个“不知所谓”的评价，并严重警告她不得再唱。

人家唱歌要钱，她唱歌那是真要命。

她想了想，也不会唱凰极国的歌啊，流行歌曲她又不怎么会，要不儿歌吧，旋律简单，不至于跑调。

想到这，她起身转了个圈，摆了个逗趣的姿势，唱：“有三只熊生活在一家，熊爸爸、熊妈妈、熊宝宝~~熊爸爸很强壮~~熊妈妈很苗条~熊宝宝好可爱~~一天一天长大了……”

长相妩媚的女人时而起身，时而半蹲，做着各种奇怪的动作，在那又唱又跳，不成调的古怪歌曲传出。

她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只是一首儿歌唱的却是跌宕起伏，曲不成调。

唱着儿歌她也不忘勾引凤兮，全然不顾幽王的尊严，女人眼中媚眼如丝，满眼含着深情厚谊，眨着眼暗送秋波，偶尔嘟哝红唇，卖力又讨好地唱着。

凤兮见过她各种各样的神情，却没见过她如此不顾身份谄媚阿谀的样子。

那一刹那，好似时间都停止了。

他只觉得心口有些窒息，心头胀着满足的情绪，一个女子居然可以为自己做到如此的程度。

她可是皇女，又是大将军，最近国都的百姓对这个曾经的纨绔王爷评价颇高，都觉得她有着天人之姿和经世之才，就连一些曾经并看不上她的富家公子都寻着各种理由上门求见。

现在的上官幽可谓是风光无限，她如果愿意，什么样的男子没有呢？

可是她却在这酒楼的包房里像个低等的戏子一样，全然放下幽王的身份，只为了哄自己开心。

冰冷的湖泊中被投入一颗种子，水面泛起丝丝涟漪，向外扩散……

上官幽心里想着，为了哄媳妇儿开心，偶像包袱都丢了，这下总行了吧？

果然见此刻凤兮眉头舒展，清冷的面上露出生动的表情，他唇角抑制不住的微微勾起，包房里一片活色生香。

看来自己的电眼儿歌还是很有效的，自己对他而言也不是全无吸引力嘛，红颜一笑啊。

她满意地走近，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调笑着对凤兮眨了眨眼，“我唱得好吧？”

凤兮看着女人生动有趣的表情，浅浅一笑，“凤兮很喜欢。”

喜欢，他说喜欢！

殷红的薄唇在她面前一张一合，说着喜欢的话，上官幽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剧烈跳动，她情不自禁起身，轻轻勾起他的下巴，将他的头微微抬起，俯身向下……

突然门口“砰——”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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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鸾和小佑一到廊怀楼就被上官幽赶出了包房，安置在隔壁。

小佑万分不乐意，怎可让兮君同那个好色的幽王在一起呢？

奈何紫鸾一直挡着他，他也出不去，只得气鼓鼓的将满腔怒意发泄到面前的精美菜色上。

紫鸾瞧着快被他的筷子戳散的菜，无语又好笑地说：“你把这些菜当做我们主子了？”

小佑瞪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兮君在里面怎么样了。”

紫鸾喝了口茶，上身靠近他几分，“你觉得我们主子会做什么？”说完，她细长的手指抬起，轻轻捏了捏小佑的脸，笑着说：“会这样？”

小佑“蹭”的一下起身，退后一步怒视着她，小脸上泛着淡红色，“无.耻！”

紫鸾夹了口菜，不紧不慢地吃着，“是你问的主子会做什么，我猜着也就这样吧，还能做什么？”

小佑看着她无赖的样子，撅了噘嘴，坐着也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气归气可不能饿着自己。

紫鸾好笑地看着他大快朵颐的样子，她早就发现了，这个少年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两人吃完饭，却隐隐约约听到一阵歌声，声音熟悉好像是幽王。

两人对视一眼，堂堂幽王在唱歌？实在是无法想象的场景。

小佑满眼好奇，看着紫鸾说：“去看看？”

紫鸾点了点头，两人起身走到上官幽的包房门口，齐齐趴在门上偷听。

这样一来歌声就很清晰了，是个甜美的女声，只是这歌曲实在是不敢恭维，两人齐齐皱眉。

一曲终了，两人正打算撤，突然房门一个晃动，“砰”的一声，小佑压着紫鸾摔倒在房间里。

正勾着凤兮下巴的上官幽愤怒地转过头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