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上官幽来到皇宫的时候只见满是伤疤的古灵儿跪在御前。

大皇女立在一旁, 见着她进来，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果然来的是上官幽而不是凤兮。

区区一介花魁重伤第一皇商，凤兮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这罪责的，上官幽当然不能让他来送死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抗旨，如今也早已布置妥当，索性她就自己前来了。

上官幽看着大皇女同古灵儿舔了舔唇, 既然都来了那就一起算算账吧。

皇帝上官寻端坐着，见着来的人是上官幽, 她无波无澜地问道：“凤兮何在？”

上官幽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声线慵懒地说：“凤兮身体不适，女儿舍不得他来这虎狼之地。”

上官寻听到这话冷笑一声, “幽儿真是愈发大胆了, 你可知这凤兮重伤了古灵儿，还不将他交出来。”

上官幽瞥了瞥跪在地上的古灵儿，“女儿自然是知道的，古家挺能耐的，强迫男子不得还有脸面来告御状？”

大皇女微微上前一步, 敛了敛衣袖道：“古家乃第一皇商，灵儿身份尊贵，岂是区区青楼男子可以折辱的？幽儿妹妹今日还是将那凤兮交出来, 也好给古家一个交代。”

上官幽眉毛一挑, 红唇微微勾了勾, “好一个第一皇商, 大皇姐同古家交情颇深呐，皇商和朝廷联系过于紧密可不是好事。”

上官寻听到这话微微一愣，看了看大皇女又看了看古灵儿，皇商负责采买物资与朝廷牵扯不断，的确很容易参与派系斗争，这是她不希望看到的。

上官幽又朝着古灵儿走近一步，垂着头看向仍跪在地上的女子，“商人么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古家不但为凰极国采买物资，还凭着皇家的路子，广开财路，以商为名，在边境暗中为奇肱国输送武器、马匹还有粮食，这可是通敌叛国了吧？古家心中真是毫无大义可言呐。”

此言一出，古灵儿震惊地抬起头来，她暗地里的确同奇肱国有些物资买卖，但这是大忌，古家做的也是隐晦，不知为何会被上官幽知晓。

古灵儿心慌意乱地磕了个头，“请陛下明鉴，古家是同奇肱国有些买卖，但没有通敌叛国啊。”

“哦，的确做买卖了，我国的皇商为何会同他国有生意往来，不知可是大皇姐的命令？”上官幽掩嘴一笑。

大皇女见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赶紧解释说：“上官幽你休得血口喷人，本王怎会……”

“哎大皇姐别急啊，幽儿只是随口一说，你当然不可能同他国勾结了，肯定也不知古家这私底下见不得人的交易吧？”

大皇女被她的话一噎，只得点头道：“本王的确不知。”

上官幽又对着皇帝行了个礼，郑重地说：“母上，这古家将重要物资输送他国，现下虽说凰极国一家独大，但难免别国有了旁的心思，马匹和兵器有多重要古家不会不知，仍送利刃与仇寇！如此行事母上必须严查。”

上官幽早就开始调查古家，自然查到不少事，如今一下子捅了出来算是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古灵儿傻到都亲口承认与别国存在买卖关系了，大皇女自然急着撇清同她的关系，只得在一旁附议道：“的确需要调查。”

皇帝看着冷汗沁沁的古灵儿，缓缓说道：“看来古家是恃宠而骄了。”说完对着一旁的人吩咐道：“将古灵儿收监，好好调查此事。”

古家的老当家是上官寻的莫逆之交，这些年来明里暗里她的确帮了古家不少，有些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此事却是将重要物资出售给别国，这就好比在战场上给敌人送兵器，着实让人寒心，也不得不查。

且不说上官幽究竟是否有证据，古灵儿有否叛国也另说，终究皇帝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三言两语的倒是把凤兮伤害古灵儿的事给带了过去。

大皇女继续撇清自己，紧跟着说：“女儿并未与他国勾结，请母上明鉴。”

上官幽却轻笑一声，顺口说道：“幽儿刚已经说了大皇姐没这个胆子勾结别国，但是却有胆子残害手足罢了。”

残害手足，害得是谁已很明了了。

大皇女一愣，转过头去看着她。

上官幽打了个招呼，门外押进来一个人，穿着破衣烂衫的袁郡守，这会儿她倒是不再肥胖臃肿，想必在潜逃过程中吃了不少苦。

上官幽理了理面上的表情，瞬间跪倒在地，目光里露出沉痛，声音有些哽咽地说：“母上，当日女儿在边境身受重伤，便是大皇姐派的人，女儿自问敬爱大皇姐，不知为何她如此狠心，要置女儿于死地啊，女儿险些见不着母上了。”说完还假意抹去了眼角并未存在的泪水。

上官寻嘴角一抽，这敬爱一词不知从何说起啊。

袁郡守此时倒是反应很快，赶紧将在边境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又添油加醋了不少。

上官寻最是宠爱的女儿险些死于非命，她听完袁郡守的话，目光微沉地看向大皇女，“你可有话说？”

此前大皇女收买江湖中人也不是无据可查的，上官幽又将证据呈上。

人证物证皆有了，大皇女知道事情已无转机，当即跪倒在地，“母上，此事我无话可说。”

上官寻眯了眯眼，手指着她斥责道：“你当真有胆子残害自己的姊妹？”

大皇女猛地抬起头来，“母上，她并不是我的皇妹幽儿啊，现在上官幽身体里的魂魄已换了人！”

上官寻听到这话着实有些怔愣，任谁听到这怪力乱神的话语都不会相信，但是大皇女并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她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反应。

大皇女就在皇帝愣神的片刻招手让门外的苏之恒进了殿，“母上，此事苏公子最清楚了，当日幽儿对他情有独钟母上也是知道的，为何一夜间却又念上了红尘阁的凤兮郎君？母上有否想过人的性子不是一夜间能改变的啊。”

门外的苏之恒缓步走近，殿里的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经过上官幽的时候他脚步顿了顿，又继续上前跪在皇帝面前。

上官寻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此前上官幽突然性情大变她未有多想，如今看来似乎有隐情。

不等皇帝询问，苏之恒低哑的声音缓缓传来，“陛下，面前的这个女子并非此前不羁的幽王殿下。”

皇帝听到这话示意他继续说。

“之恒同幽王接触颇多，发现幽王分明骨子里头的芯子已经换了人，之恒有所怀疑故尽力调查，现在才知原来这女子来此处是为了寻上一世的恋人，而此人正是红尘阁的花魁凤兮，之恒所言句句属实，请陛下明鉴。”

皇帝看向跪着的上官幽，手指紧紧攥起。

上官幽缓缓站起身，抬手轻轻拍了拍衣袍，抬起眸子看着皇帝，慵懒地声音传来，“八岁那年幽儿风寒，母上亲自守在幽儿床边三天三夜不合眼，十二岁那年幽儿为了一个玉镯子第一次同母上生气，十四岁……”

“你继承了幽王殿下的记忆，自然知道这些事，但这也不能说明你就是上官幽。”苏之恒打断了她。

上官幽是有原主记忆的，这也是他们此前未将此事告知皇帝的缘由，这是太过匪夷所思，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必孤注一掷。

上官幽耸耸肩，“你们可有证据？”

苏之恒对着皇帝磕了个头，“之恒没有证据，但是陛下自小照顾幽王殿下，想必陛下能分得清楚。”

的确，此前上官幽并未维持原主的人设，两人前后差别太大了，此事恐怕瞒不住对原主十分了解的上官寻。

上官幽抬起眸子看着龙椅上的女子。

皇帝垂着眸子，神色有些晦暗不明，良久，她抬起眸子扫视上官幽，眼神中的慈爱不再，倒是泛起了冷意，“上官幽是孤最疼爱的孩子，她究竟去了何处？”

这是信了。

上官幽早就布置妥当，倒是也不怕事情曝光，她也不再解释，浅浅一笑道：“这我可真不知道，或许已经消失了吧。”

大皇女听到这话却是心头一紧，她居然就这么承认了，这代表着什么？代表了她已有能力掌控如今的局面。

苏之恒也抬起眸子看着她，这个女人到这个时候也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永远只得仰视她。

皇帝眼神一沉，目光带着一抹沉痛，“上官幽究竟去了何处？你若是说出来，我可饶你不死！”到底是最心爱的女儿，莫名其妙消失了，让人怎么接受？

上官幽想到原主的身世，忍不住一阵唏嘘，这皇帝对原主也是真心疼爱的，她摇了摇头，“我真心不知，恐怕的确是消失了。”

听到这话，皇帝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呢喃道：“消失了？什么都没了……”

上官幽是慕容皓衾的孩子，唯一同他有联系的骨肉，如今也消失了，只剩下一具换了灵魂的肉体。

皇帝摆了摆手，“将幽王……判处斩刑。”到底是原主的肉体，她还是有些犹豫。

而此时——

“谁敢动我的幽儿。”殿门被人打开，上官寻心中念念不忘的慕容皓衾就站在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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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幽：“我不是你女儿。”

上官寻：“……”

上官幽：“不……不好意思，我也不是你女儿。”

慕容皓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