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入化雪国, 温度一下子骤降下来,上官幽拢了拢皮毛斗篷, 准备去寻守城的将领。
忽然一支矢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直朝她射了过来,堪堪从她耳畔飞过,钉在了她身后的墙上,力量之大,几乎穿透整面墙壁。
“………………”总有刁民想害朕。
稳住, 这么多人呢。
她眯了眯眼朝箭射过来的方向看去,一个戴着面纱的黑衣女子回头看了她一眼, 眼眸弯着眨了眨, 还冲着她挥了挥手,然后快步飞走。
紫鸾想带人去追, 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已不见那女子的踪影, 她有些愣在原地,这个人的轻功竟然如此了得。
紫鸾想将插着的箭拔下,但用了力这箭却纹丝不动,射箭的人内力着实雄厚,紫鸾尴尬地取下挂在箭羽上面的卷纸, 递给上官幽。
上官幽瞥了她一眼,嗤笑了一声,“看来本王的到来惊扰了这里的人呐。”说着伸手打开了卷纸。
纸上写着:幽儿, 楼外楼一聚, 慕容皓衾留。
“慕容皓衾……”上官幽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 怎么这么耳熟, 哪里听过呢,姓慕容的?
原主那个死去的爹貌似就叫慕容皓衾啊。
上官幽手一顿,难不成这已故凤君死而复生了?还是压根就没有死?死遁然后到了化雪国?
皇室秘辛啊,有意思。
上官幽红唇一勾,“且让本王去会会这位慕容皓衾吧。”
紫鸾也看到了纸上的内容,不认同地摇了摇头,“主子不可,想必是那化雪国人的奸计,想借着已故凤君的名头骗主子去呢。”
上官幽无所谓地耸耸肩,“若是想对我不利,刚才那一箭就可以要了我的性命了,还用等我去再加害?”
她转身看着身边的护卫,有些不屑地说:“也不知道花弄影怎么训练的,真是一群废物。”
废物之一的紫鸾:“……”
那个黑衣女子的功夫估计凰极国也找不出来一个能与之抗衡的啊!
上官幽带着紫鸾来到楼外楼,她念着门外的牌匾:“山外青山楼外楼。”
小二姐见到她们,笑着迎了上去,“可是幽王殿下,里面请。”
上官幽大大方方走了进去,小二姐带着她们去了楼上的雅座。
一进到包房,上官幽就见一个绝色的中年男子正坐着,看见她进来,男子忍不住眼眶泛红,流下眼泪。
不用说这位想必就是慕容皓衾了。
上官幽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想着要以什么姿态对这位原主的父亲。
慕容皓衾站起了身,将上官幽拉到身边,抹了把泪抽泣着说:“幽儿,我是你的父亲,你耳后可是有一个月牙形的疤痕?这是你刚出生时为父留下的。”
上官幽缕开耳后的头发,果然有一个月牙形的疤。
慕容皓衾一把抱着上官幽,呢喃着说:“幽儿,我的幽儿,先前听闻这次是幽儿来化雪国,我就……就等着能见到你的这一天了,如今真的见到了,幽儿,父亲很想念你。”
上官幽叹了口气点点头,拍了拍慕容皓衾的背,“听闻母上很是宠爱父君,不知父君为何会假死出现在化雪国?”
慕容皓衾听到这话松开她,有些情绪激动地说:“上官寻那个畜生不是你母亲,你不要认贼作母!”
这话一出口,上官幽就是一愣,这……这么劲爆的吗?
搞半天这剧本不是小蝌蚪找爸爸,是射雕英雄传,她演得还是杨康?
上官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慕容皓衾叹了口气,双手搓着,有些无措地说:“幽儿,父亲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你要做好准备。”
上官幽点点头,不好意思啊这位先生,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你那位不成器的女儿,而是我钮钴禄·上官幽,不必做什么准备。
“你的母亲名叫栾书南,父亲同她自小一起长大,我们从小就有婚约……”
接下来慕容皓衾讲了一个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无外乎他与初恋情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从小又是有婚约的,到这里为止都很正常,可是接下来的发展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上官寻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见到了慕容皓衾,并对他一见钟情。
上官寻当时已经登基,一方面用权力逼着慕容家就范,一方面又对栾书南下了毒手。
失去挚爱的慕容皓衾伤痛欲绝只想同栾书南一起共赴黄泉。
上官寻救下了寻死的他,并以慕容一家为要挟逼慕容皓衾嫁给了她。
大婚后,慕容皓衾才知道他已有了栾书南的孩子,他想将栾书南唯一的骨血留下,于是就隐藏了怀孕的事实留在上官寻身边。
慕容皓衾压抑着对她的恨,还要时刻对着她笑脸相待,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下他早产,并生下了上官幽。后又在宫中亲信的帮助下,假死逃亡到了化雪国,并结识了化雪国的国主风诗怀。
“幽儿啊,上官寻不是你的母亲,你的母亲是被她给害死的啊!”
说到这儿慕容皓衾有些激动地轻咳起来。
忽然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裘衣的中年女人快步走了过来,她坐在慕容皓衾身旁,伸出手帮他顺着背,“皓衾没事吧,我在外头听着你咳得厉害,别激动,快喝些水。”
女人五官端正显得很正气,看着慕容皓衾的目光充满了宠溺。
慕容皓衾面色有些复杂地看着上官幽,“幽儿,这位是化雪国的国主风诗怀。”
上官幽看着他们的相处,心下了然,想必慕容皓衾去到化雪国之后跟随在了她身边。
这也可以理解,而且看样子风诗怀对他也不错。
“幽儿,你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叫风涟,比你小两岁,只是他……”说到这慕容皓衾微微叹出一口气。
风诗怀心疼地揉了揉他的发顶,“皓衾别担心,涟儿会无事的。”
所以上官幽不止多了个父亲,还突然多了个……弟弟?
这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她此次是来攻打化雪国的,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啊。
上官幽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风诗怀,“风国主,现如今这情况……”这仗是打还是不打?
风诗怀也有些不自在,她解释说:“化雪国虽然贫穷,但够自给自足,我们未曾骚扰过凰极国居民,这一切都是浑天寨搞的鬼,他们勾结守城的袁郡守,为得就是搅浑了清水,发国难财啊。”
那浑天寨是活跃在两国边境的一帮山贼土匪,她们都是一群声名狼藉的人,靠打劫为生,时常冒充化雪国的居民去凰极国打家劫舍,为了挑拨两国引发战争而从中获利。
上官幽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风诗怀接着说:“不知幽王如今已知晓所有的事情,有何打算?是否要攻打我国?”
身为一国之主风诗怀自然担心自己国家和子民。
慕容皓衾也握着上官幽的手,“幽儿,化雪国和人都很淳朴,不曾伤害过别人。”随后目光中露出怒气,“不能再听从上官寻那个狗贼。”
上官幽一时之间心里有些复杂,如果是原主,会选择为从未见过的母亲报仇?还是会原谅自小就宠爱自己的上官寻?
她有些踌躇,不过本来的计划就是夺取皇权,至于一直对原主很好的上官寻,大不了日后替她安排一条后路,保她晚年富贵平安吧。
“父……父亲”
上官幽组织了下语言,“父亲想必也是知道我在凰极国的事,此前我有些风流无度,现下已然改过自新,此次我带兵出征也是想要个功勋,回去后我本也是计划夺取这凰极国至高无上权利的。”
听到这风诗怀有些意外的看了上官幽一眼,她原本只是希望她放弃攻打化雪国,没想到这个小女孩居然有这么大的野心。
慕容皓衾也有些震惊,“幽儿可是有完全的计划了?”
“我一直在布置,如今凰极国朝堂上支持我的人颇多,我又手握重兵,应有几分把握。”
风诗怀手指在桌上点了点,“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一个不慎可会尸骨无存啊。”
忽然门口传来敲门声,“慕容爹爹,诗怀娘亲。”
一个十二三岁长相乖巧的小女孩蹦跳着走了进来,她头上扎着两个发髻,脸儿圆圆,显得十分可爱。
那双笑弯着的眼睛……
是她?那个送信的人。
上官幽上下打量进来的小姑娘,没想到她年纪轻轻有这能耐。
慕容皓衾笑着为上官幽介绍:“这是江笑,我同国主的养女,江家是古族世家,笑笑得到真传,武艺十分了得。”
叫江笑的小姑娘果然十分爱笑,她挠了挠头发,对上官幽笑着说:“幽儿姐姐长得可真好看。”
她又倒了杯茶,接着说:“笑笑先前多有得罪,幽儿姐姐可不要怪罪呀,以后笑笑跟着你了可好?”
上官幽疑惑地转过头去看着慕容皓衾。
慕容皓衾对着她点头道:“笑笑也该出去见识一下,让她在你身边,父亲也放心些。”
有江笑这柄利剑傍身上官幽自然求之不得。
风诗怀在一旁问道:“接下来幽王殿下有何计策?”
上官幽红唇一勾,“本王要先去会会那位袁郡守。”
随后她便在临时府邸招了守城的袁郡守来。
那袁郡守身材有些臃肿,长得贼眉鼠眼的,见着上官幽立马跪着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参见幽王殿下。”
上官幽仰着精致的下巴,目光淡然地看着跪在地上肥头大耳的女人,她一脸玩味地说,“袁郡守,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
袁郡守听到这话心中一喜,原来幽王殿下还认得自己,她抬起头看着上官幽,“幽王殿下厚爱了。”
面前的女子有着睥睨众生的高贵美艳,袁郡守稍稍有些震惊。
只见女人笑容清浅地说:“本王确实听过几次你的名讳,可都是和那浑天寨绑在一起的,勾结了一帮流寇骚扰我国居民,不知袁郡守可有何话可说?”
上官幽的身旁坐着几位副将,个个面色严肃地盯着袁郡守,那眼中似乎还带着刀刃。
行军打仗的将领自然最看不起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特别是罔顾国家利益的奸臣,她们对袁郡守也颇为不屑。
袁郡守听到这话一惊,面上冷汗涔涔,没想到这幽王今日是前来兴师问罪的,她赶紧磕了个头道:“殿下冤枉啊,小的没有做过,不知是什么无.耻之人在背后编排我!”
“呸,要是无凭无据我们殿下岂会冤枉了你?”副将之一的倪易不屑地打断她。
上官幽自此前与慕容皓衾相认后便派人将这袁郡守的事查得一清二楚了,也顺便摸透了浑天寨的情况。
这浑天寨的寨主是个名叫庞谷兰的混子,一直在两国边境活跃,召集了一帮子的姐妹,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经过几年的积累,浑天寨也已颇具规模,里面的盗匪众多,若再不清理日后恐成大患。
而这袁郡守是个贪财的小人,对钱财有着无上的追求和渴望,两人自然一拍即合,合演了这一场戏,逼得两国交战,可以发国难财。
袁郡守自然不肯承认,她磕了个头道:“殿下英明,可要相信小的啊,小的真的没有勾结那浑天寨啊。”
上官幽红唇一勾,“袁郡守也不必急着解释,这天下何人能不犯错?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嘛,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尾音上扬,带着她一惯的慵懒。
袁郡守听到这话,赶忙又磕了几个响头,等着上官幽继续。
“这浑天寨现已颇具规模,如果本王带兵硬攻倒也不是不可,只难免有所死伤,不过嘛……”
上官幽故意拉长了尾音,低笑着说:“所谓擒贼先擒王,若是能活捉了领头的寨主庞谷兰,可就是大功一件呐。”
一旁的倪易也指着袁郡守出声道:“本来你就是罪该万死的,但若是能将功补过引出庞谷兰还可以饶了你的狗命,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袁郡守跪在地上,知道自己已无退路,那庞谷兰也不是个吃素的,一个不小心也是小命不保,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
“圣旨到……”
突然,门口的守卫通报,一个传信官走了进来,她略有些风尘仆仆,看见上官幽行了个礼,“幽王殿下,陛下有旨。”
上官幽先前将浑天寨的事情一并汇报给了皇帝,现下想来必是有所回复。
上官幽看着皇帝的旨意,那上面写着让她无需理会浑天寨,只需继续攻打化雪国,势必将化雪国收服。
上官幽“啪”的一拍桌子,果然如此,边境的骚乱只是一个引子,上官寻意在吞并了这个边境的小国。
如今大军压下,上官寻自然不会只想清除一帮浑天寨的乌合之众,她要的是扩张国土,哪怕只是一个小国。
袁郡守心中一喜,觉得有了一线生机,抬起头对上官幽说:“殿下,现下最主要的是攻打化雪国的事,这浑天寨存在已久,若是硬要强攻,必然会损失我国的兵力啊,这对攻打化雪国也是极为不利的。”
几位副将也看了圣旨,倪易上前一步,踹了袁郡守一脚,袁郡守肥胖的身子“啪”的一下瘫倒在地上。
倪易气愤地说:“事到如今你还想着要在战争中捞好处么?你可知道两国交战损失最重的还是边境的居民,作为郡守,你居然只想着自己,你置百姓于何地?”
上官幽曲着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这化雪国必然不能真打,抗旨不遵又是死罪,那如今也只有赌一赌了,赌原主或者说赌慕容皓衾在上官寻心中的地位。
顺便也赌一赌风诗怀的态度。
她差了人给皇帝回了话,决定按照原计划,继续攻打浑天寨。
一方面是为了护住化雪国,另一方面也是真的为当地的百姓考虑,浑天寨一日不灭,百姓就一日没有好日子过。
倪易以及几位副将并不知上官幽与化雪国的复杂关系,也有些不认同 ,陛下既已下旨,那就没有抗旨的道理。
倪易劝说道:“殿下三思啊,我们可以先打下化雪国,再回来剿灭浑天寨啊。”
上官幽慵懒地斜靠着,胡诌着说:“倪将军,这化雪国何错之有啊,两国交战定会死伤无数,若是本王能劝得她们投降归顺我国,那也就不必伤筋动骨硬要打了不是?”
倪易蹙了蹙眉,“依陛下的意思是想灭掉化雪国并不是归顺,况且那化雪国存在多年也从未有过归顺的想法,殿下可有完全的把握?”
上官幽浅浅一笑,“本王自然心里有数。”
反正凰极国迟早都会是自己的,先让化雪国假意归顺了,日后大不了再将化雪国还给后妈风诗怀便是了。
倪易见上官幽如此笃定也不再多言,只是心中有些担忧,皇帝自然是宠爱上官幽的,但帝王也是最为无情的,上官幽公然抗旨,不知会有什么下场。
上官幽看着她面上复杂的神色,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对着几位副将说:“各位,此事是本王一意孤行了,他日若是母上怪罪下来,本王一力承担,绝不会连累各位的。”
“殿下怎么说话的,我们也不是不能担当的人。”
“是啊,那浑天寨确实可恶,可以拿下她们也算是对百姓有所交代了。”
“是啊是啊……”
其他几位副将也附和道。
上官幽看着地上的袁郡守,女子慵懒随意的声音传出,“明日你就将那浑天寨的寨主约到楼外楼,事成之后本王可以免了你的死罪,你不要想着能反抗,现在这情势你也没得选。”
袁郡守闭了闭眼,心中知道自己退无可退,只得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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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楼外楼。
庞谷兰姗姗来迟,她长得颇为魁梧,带着佩剑落了座,“啪”的一声把剑放在桌子上,对着袁郡守笑着说:“袁姐,今日约我出来是有何事?可是幽王已准备攻入化雪国了?”
袁郡守看着她桌上的佩剑,擦了擦面上的冷汗,有些结巴说:“还……还没。”
庞谷兰疑惑的问:“哦?那袁姐约我前来是有何……”
“自然是来取你性命的。”上官幽掀起门帘,才屋外缓步走了进来。
庞谷兰“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袁郡守,拧着眉说:“你出卖我?”
袁郡守知道这寨主也是个狠人,只得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叹口气说:“庞寨主啊,这……我也是没办法啊。”
庞谷兰嗤笑了一声,伸手拿出一旁的佩剑,一把抓住袁郡守的手,一瞬间便将佩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幽王殿下,若是我出事,这袁郡守也不保。”
上官幽无语地看着她,然后瞅了一眼吓傻了的袁胖子,“袁郡守,你为国捐躯,本王会启禀当今圣上,给你追封一个职位的,你且安心上路吧。”
袁郡守此时吓得脸上惨白,浑身都在颤抖,这庞寨主可不是个善人啊她结结巴巴地说:“殿……殿下你不要开玩笑了,小……小的并不想死啊,求你救救小的吧。”
见惯了大事的庞寨主听到上官幽的话也有着咂舌,“幽王,你真的不管她的死活了?”
上官幽觉得这个人真是脑回路清奇,为什么她要管这个卖国贼的死活?
不过她也不想和对方磨叽,回首对着江笑点了点头。
大杀器在此。
只见一道黑色的影子闪过,一个少女以一种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窜了过去。
所有人包括庞谷兰都丝毫没有反应过来。
少女出手了,只一招,庞谷兰便被斩于她的剑下,头颅滚到了地上。
没了头部的身躯一下子向后倒去,解开桎梏的袁郡守吓得瘫坐在地,抱着头大声叫唤着。
上官幽看了她一眼,一把抓起一旁滚落在地的人头,作恶多端的庞寨主死了也是不瞑目。
她想起前世的后十年,她一心一意只想为苏慕白报仇,终于等到那一刻,也是这样一下砍下了那个人的人头。
从此,她不再是那个单纯无害的小女孩,她成了杀人凶手。
她冷漠地看着手中的人头,“若你不是做尽恶事也不会沦落到如此下场,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就要牺牲无辜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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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堂,青池雨今日坐诊。
上官域踩着饭点来的,本打算约了青池雨一同用膳,可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女子的低笑声。
上官域步子一顿,看着未关紧的门,门缝里传出男子说话的声音:“替我多谢你父亲,明日我自会过去。”
她牙齿顶了顶上颚,凌厉的眉峰蹙了蹙,青池雨这话是什么意思?
过去?过哪儿去?
她整理了下衣袍,推门而入,眼神扫过屋里的人。
青池雨正端坐在椅子上,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女人,女人的侧脸看上去眉清目秀,此刻正含羞地看着他笑。
此人正是先前上官幽想为她做媒的白止惜。
自那日后,白止惜时常找着借口来医馆,并表达自己想学医的愿望。
起初青池雨也是烦不胜烦,但后来发觉小姑娘似乎真心对医术有兴趣,每每在他问诊时能帮忙搭把手,对待病患也是颇为耐心,他也就任她去了。
听见推门声,青池雨抬起头来,见来得是上官域,他猛得站了起来,有些怔愣着说,“二殿下怎么来了?”
上官域瞥了瞥白止惜,眸子微微眯了眯,随后越过她,将视线聚焦到青池雨身上,“本王来得不是时候?可是打扰了阿雨?”
先前说让自己娶花弄影,自个儿在这里和别的女人你侬我侬,原来是找好下家了么?有没有问过我!?
青池雨见她神色不善,赶忙说道:“哪里,现下已无患者,二殿下并未打扰池雨。”
一旁的白止惜听到青池雨的称呼反应过来,略微往青池雨方向退了两步,有些拘谨地行了个礼,声音微颤着说:“民女白止惜参见二殿下。”
态度恭敬谦卑,但她弯着腰,眼神闪躲,显得动作有些畏缩,莫名的小家子气。
上官域有些不满地冷笑一声说:“白止惜是么?好好说话,女子怎可如此畏怯。”国都未听说过有什么名门世家是姓白的,长得倒是不错,身家根本配不上青池雨,何况还如此胆怯。
这话说得有些严重了,青池雨纳闷地看了上官域一眼,平常她的确态度严肃,但也不是挑刺的人,况且对陌生人怎么会有如此强的敌意?
他只当上官域心情不好,赶忙劝说道:“止惜姑娘向来胆子小,唐突了二殿下。”
随后对着白止惜使了个眼色,少女赶忙行了个礼赔罪。
上官域看着他们的互动,腮帮子略微鼓了股,如此维护她么?
她摆了摆手,颇为不耐烦地对白止惜说:“本王找阿雨有要事,你且退下。”
白止惜点点头,转过身去看了青池雨一眼,低声说:“那青大夫,止惜先走了,明日……明日止惜会在家等你。”
还约了明日见?不行!
上官域上前一步伸手拦住白止惜,傲气凌人地说:“阿雨明日有事,无法赴约了。”
白止惜一愣,转眼去看青池雨,目光中带着询问。
青池雨也颇为迷茫地问:“不知明日二殿下有何安排?”
上官域蹙了蹙眉,随口胡诌道:“明日阿雨陪我去趟藏花阁,去探望下老尊主。”藏花阁路途遥远没有几日是回不来的。
听到这话青池雨觉得心脏猛得一缩,去藏花阁求娶花弄影吗?
他定了定神,手指握紧成拳,“不知二殿下去藏花阁有何事?池雨明日已约有不少病人,恐无法前往。”
“呵”急着去赴约不肯陪自己吗?
白止惜也在一旁帮衬道:“二殿下,青大夫的确挺忙的。”
上官域看了她一眼,她五官凌厉,不笑的时候气场就出来了,“本王与阿雨说话,岂容得了你插嘴?还不退下?”
白止惜被她的气势所慑,后退一步,深深地看了青池雨一眼,十分不情愿吞吐着说:“民女……民女告辞。”说罢便离开了。
青池雨难得见上官域在他面前这么疾言厉色的样子,他微垂着头语气中泛着些冷意,“二殿下息怒,不知止惜姑娘如何得罪了殿下?”
上官域见不得他这个样子,上前一步说:“她身为女子却要你来维护,本王只是看不惯罢了,明日阿雨真的不陪本王去吗?”
又向着青池雨走进一步,盯着他的眼眸说:“若是本王一定要你陪同呢?”
青池雨感受到女人突然的靠近,她身上特有的香味传来,他默默后退一步,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为难,“二殿下……我……”我可以成全你,但不代表我可以眼睁睁看着你去娶别人!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就让阿雨这么喜欢?喜欢到可以违抗本王?”上官域打断了他。
青池雨一愣,有些迷惑地问:“二殿下所说的是哪个女人?”
上官域别开目光,自嘲地笑笑,“阿雨记性如此不好么?白止惜前脚才刚走。”
青池雨面上有些哭笑不得,解释道:“二殿下,刚才离开的是病患的女儿,她偶尔会来医馆帮忙,我和她没什么,更谈不上喜欢二字。”
“只是病……病人之女吗?”原来是自己误会了,上官域微微松下一口气,又有点儿自责,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她不想再错过青池雨,窗户纸总要捅破的。
想到这儿,上官域面上露出了难得的娇羞之态,向来霸道的皇女,此时却轻声地询问:“那阿雨心里可有中意的女子?”
听到这话,青池雨只觉得自己内心的想法似乎被人洞察了,他的手指攥着,面上冷汗涔涔,但他又不想欺骗眼前这个一直在心底珍视着的女子。
他默默垂下眸子,“有,是有个人……”
上官域蹙了蹙眉,“可是本王认识的人?”
青池雨顿了顿,这是算认识还是不认识,他沉默下来。
上官域叹口气,伸出手将他放在身侧攥紧成拳的手握住,女子低沉的声音传来,“阿雨,本王不管你心里的是谁,可否给我一个机会?本王已经等了你太久太久……”
青池雨被她拽着的手一顿,反复咀嚼了下她话里的意思,终于品出来她说的是什么,男人猛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女子。
面前的女子眼眸中带着深情,向来冷傲的男人只觉得心头被堵着石头突然被人硬生生搬走了,拨开云雾见了晴天,着实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又好似灼热的火焰里加入了热油,整颗心都因为她的话变得滚烫起来,他只觉得心头扑通直跳,欣喜地问:“殿下是何意思?”
上官域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那句藏在心里许久的话:“阿雨,本王……心悦你。”
说完扯过青池雨的手臂,顾不上男人是否同意,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抱紧。
不会再放手了。
-
晚上,上官幽这次从阿白身体里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耳边有些若有似无的声音。
她睁开眼就看见层层叠叠的纱幔隐约可见两个人。
“!!!!!!”
阿白!!!你特么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魔鬼!!!为什么要偷看这种墙角,神经病嘛!
上官幽老脸一红,脑壳疼。
忽然一声娇滴滴的女声传来,“凌岳~~不要了……”
“不要?当初是谁强迫我的?现在说不要?晚了!”
“啊~”
等等……
凌岳?
上官幽眯着眼看了下,纱幔遮掩的床.上躺着的不正是凌岳和欧阳纹心吗?
哇哦,这胆小的傻大个还有如此强势的一面?这还是女尊男嘛?
我这无处安放的该死的八卦心。
所以,我的侍宠背着我偷我的闺蜜了?
女尊世界居然发生这种事情,这到底是人性的磨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上官幽想到这心里十分的......
开心。
三个里面终于送出去一个,两人同为她的幕僚,想必是日夜相处滋生了感情。
虽然尚未成婚就这样着实有失体统,但年轻人嘛,可以理解的。
要是现在有照相机就好了,拍下来也不怕欧阳纹心个大猪蹄子赖账。
凌岳有了归宿,上官域那边想必也有所进展了,现在只剩花弄影了,得找个牛人才能治得住他。
老阿姨上官幽踩着猫步满意地退了出去,了却了一桩心事呐。
经过池月居,里面传出女人的说话声。
上官幽:“……”
啧,老子不在这帮小妖精要造反了?又一个藏着女人的?
赶紧去看看。
她偷偷溜进去,发觉上官域正在屋里。
青池雨眨巴着眼看着她,语气轻柔地说:“所以,域儿去藏花阁到底做什么?不是去求娶小影?”
两人说开了之后,白衣大夫连敬语都不用了。
自己心中的人也爱着自己是何感受?大概就是冬日的酒,夏日的冰,心里妥帖得很吧?
上官域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起来,面上柔顺的表情和她凌厉的五官万分不搭。
她握着青池雨的手,“阿雨莫胡思乱想,本……我一直当小影是弟弟看待,不知为何你会误会呢?”
青池雨默默抽回手,垂着眸子说:“当日我在藏花阁见着域儿失魂落魄的模样,想着是不是因为小影要嫁入幽王府的缘故。”
上官域又将他的手拉回,拽在手心里,“那日我去求母上将你赐给我,但是她不同意,说起来我也确实未曾感受到阿雨对我的情谊,你待我总是疏离的。”
青池雨耳根有些发红,轻声说:“日后不会了。”
上官幽看得渍渍称奇,这两个人谈起恋爱来真是小清奇画风啊。
扑倒了就是干啊,学学欧阳纹心啊,还是不是大女人了?
随后想到自己和凤兮,嗯,下次一定不能怂。
然后,她就……
用阿白的身体和凤兮同床共枕了几夜,用猫的身体摆着各种羞耻的姿势占尽了他的便宜,还不用担心他反感。
时乡老人真是福星啊哦。
※※※※※※※※※※※※※※※※※※※※
凌岳:“你这个魔鬼,你真的写了我的船戏!”
小攸笑得贱兮兮:“我可是个极有信誉的作者菌!”
凤兮在一旁冷冷地说:“啥时候放我媳妇儿回来?”
小攸眺望远方:“我jio着距离产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