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宽敞的机舱里,金玉叶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静心调息着那股在体内乱窜的气流。
此时她脸上的油彩已经洗去,过多的内力透支和疲惫,使她那张精致脸颊惨白如纸,本是玫瑰色艳丽的红唇,这会儿也变成了灰白色。
金成睿拿过医药箱,将她的脚抬起,放自个儿腿上,小心翼翼地脱掉她的鞋。
果真如他所料。
雪白的绷带,已经变成了红色。
“教”
“训练结束了!”
金成睿绷着一张脸,冷冷的打断她的话,出口的声音暗哑干涩。
金玉叶勾唇笑了笑,无所谓地改口道:“四叔,既然你解开了,就帮我擦擦这个吧!”
说话间,她不知从哪儿舀出一个小玻璃瓶出来,里面装着碧绿色的膏状物体,显然,是让他抹伤口上的。
金成睿没说话,接过药膏,帮她重新清理了伤口后,他拧开盖子,指尖舀出一点,极其轻柔地涂抹在伤处,那小心翼翼地动作,实在让人难以看出,他是一个铁血无情,心狠手毒的魔鬼教官。
弄好了一切,他并没有帮她穿上鞋,而是任由她的脚搁在腿上,用军装轻轻地裹着,好似裹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那么地小心翼翼。
金玉叶太累,也没去在乎这些,闭着眼睛假寐,没多久,便已经陷入了梦乡。
十二月的天,冷空气侵袭,直升机抵达101部队军用机场的时候,外面正飘着星星点点的雪花儿。
金成睿并没有叫醒她,拿了件军大衣一裹,直接将她打横抱了下去。
许是金玉叶太累,许是他的动作太轻柔,总之,金玉叶她没有醒过来,安静而乖顺地被他抱在怀里。
外面,新兵老兵,已有不少人候在那里,看到这一幕,皆都瞠大了眼。
这里有的人是知道他们叔侄关系的,只是这三个月来,金成睿在面对金玉叶的时候,完全没有表现得一丝一毫的特殊。
她的训练不比他们少,平时两人见面,也完全是教官与学员,看不出两人有多亲近。
所以,这会儿才给他们带来这么大的视觉冲击。
当然,鉴于金玉叶受伤,再加上两人的叔侄关系,他们也并没有多想,叔叔照顾侄女,这很正常。
金成睿目不斜视,冷冷交代了杨副教几句,便抱着人向卫生所走去。
这一觉金玉叶睡得时间很长,等她醒来的时侯,是第二天早上了。
身体得到休息,精神气儿好了不少,那脸色已经没有昨天那样苍白,棱唇也恢复了丝丝血色。
考核结束,便是宣布最终结果的时候。
昨天还飘着小小雪花的天空,今天骄阳暖融,训练场上,二十几号人,肃然而立,紧张而期待地等待他们的最终结果。
于他们而言,这次的结果,关乎到他们以后的军旅生涯。
“立正!”
“向右看,齐!”
“向前,看!”
“稍息!”
整齐一致的动作,严肃刚正的表情,一举一动,皆都透着军人本色。
三个月,将一群懵懂浮夸的少年,打造成不输于任何一个老兵的团队,恐怕也只有被称为金牌教官的金成睿能做到了。
严谨铁血,狠辣无情,是他的代名词。
操练起兵来,那是毫不含糊,再孬再纨绔的人,在他铁血毒辣的魔鬼训练下,也会被磨去棱角,剔去刺头儿。
金成睿背着手上前,他背脊永远都是那么挺直,军绿色的军装加身,迎着似火骄阳,那棱角分明的面容,那肃冷威严的气势,一切都是那样完美。
“三个月的考核,已经结束,这三个月来,你们付出了汗水,付出了心血,当然,取得的成绩,也相当不错。”
“不过,名额有限,我们会根据考核的综合成绩,择优录取,大家的成绩都是一目了然,全程公开,是没有什么掺假走后门之说,能被录取的,凭的都是真本事,真才能。”
“现在有请国防大学副校长,中央军政委副书记杨军少将公布此次录取名单!”
“全体敬礼!”
“稍息!”
抑扬顿挫,浩气凛然的一段开场白结束,金成睿完成任务,退后一步。
一个面容严肃威严的中年男人上前,抬手回了一礼,这才有条不稳的打开文件夹,“同志们好,现在我宣布,xx年国防大学特招人员名单如下:
编号007,名扬高中b班金玉叶,编号042,名扬高中a班安锰,编号071,裕华高中a班程刚,编号064,实验高中b班郝明,编号053,名扬高中b班夏奕!”
最后一个名字落地,夏奕那颗提到嗓子眼上的心终于安放了下来,不知不觉,短短的两分钟的时间,他的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
他看向一旁的女人,正好对上她看过来的眼睛,那双碧眸深邃迷人,里面漾着丝丝暖色,就如一条漾着碧波的河流,悄然流进他的心田,助长了他心间那颗名为“爱”的种子。
她是他的女神,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她,他已经忘了,只知道,是她点亮了他无趣孤寂的生活,他的人生,因为有她,而变得色彩斑斓。
“从这一刻起,你们已经是一名解放军军人,要遵从纪律,听从上级的指挥,为国为民”
各位领导一系列的军人思想理念灌输,这个讲几十分钟,那个讲几十分钟,待一切结束,已是几个小时后的事了。
下午,其他人分别被送走,而他们五个人,则是直接被送进了国防大学校领导办公室。
由国防大学校长为他们颁发总参臂章,肩章,所有的一切资料正式入档。
同时,根据他们自身条件,才能和填写的志愿相结合,对他们所要学习的专业做了全方位的分配和安排,着重培养。
毫无疑问的,金玉叶和安锰被分配到指挥专业,而夏奕和另外几人则是非指挥专业,也就是工程技术这片领域。
后面又是一番冗长的政治思想教育,接着,便由各专业教导员分别带他们去熟悉以后的学习场所,了解主要课程和作息。
这里终究是和一般的军校有所不同,平时除了必不可少的专业课程外,还有一些辅助课程,一整天下来,时间那是安排得满满的。
另外,一圈下来,金玉叶发现一个特明显的事实。
丫的,清一色的雄性动物。
在指挥专业科系,她就没看到一个女人,而那些男学员们看到她,就像狼见了羊似的,眼底冒着绿光。
一番熟悉下来,已是下午五点。
“好了,基本就是这样,这是学校的规章制度,你们要熟记于心,另外,你们辛苦了三个月,接下来有三天的缓和假期,至于金玉叶同学,鉴于你脚上伤情严重,副校特别吩咐,你的假期宽限到一个星期!”
两人接过教导员递过来地厚厚的一本书,“是,多谢教导员!”
走在环境优雅的校园,金玉叶指尖摸着手心那枚一根独杠的肩章,唇角勾了勾。
一个星期后,正式报到,那时候,她算是国防大学里面正经八百的一员了,同时也是一名她最为痛恨的军人。
军人?
呵,在金老头没拿出那张特级通缉令以前,这两个字她从未想过。
出了国防大门,远远就看到她家四叔那辆霸气的军绿色路虎,许是见她出来,后座上的门被打开,一袭军装的高挺男人跨着稳健的步伐,迎面而来。
“四叔!”
金成睿瞟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伸手将她搀扶着,“回哪里?”
淡然无波的问话,却让金玉叶怔了怔。
倒不是怔愣于他的语气,而是他问话的内容。
回哪里?
这一刻,她居然说不出一个地点,在别人眼中,她是和雷钧桀同居的,理应回他那里,可是,具体什么情况,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若是她自己,她可以回她任何一栋房子,可是这些,是不能让他知道的。
金成睿见她半天没回应,心脏抽了抽,喉咙哽了又哽,“回家吧,咱们的家!”
这一刻,他似乎有点怨恨他大哥了,生而不疼,不养,让她一个年人孤零零地在外漂泊,她才十**岁,却承受着别人所不能承受的。
007?
呵,他们只看到了她的强悍,她高人一筹的才能,却看不见一个女孩子背后的辛酸与艰苦。
最后,金玉叶还是去了金成睿南苑的别墅。
尽管长时间没住,不过红嫂会定期打扫,里面还是很干净了。
时隔将近一年,再次回到这里,金玉叶唯一的感觉,便是没感觉。
这里的一切还是和她离开时一样,就连当初她的茶杯,安放的还是那个位置。
“床单都是干净的,你先在家休息,我去买点食材,准备晚餐!”
将她安置在床上,金成睿小心翼翼帮她脱了鞋和外套,掀过被子,帮她盖上,轻声交代着。
声音一如既往的冷,不过其中的柔意显而意见。
金玉叶点了点头,“行,你去吧,待会儿若是我睡着,就别叫我吃饭了,等我自己醒来!”
她现在需要休息,深度睡眠有助于她身体自动调息。
金成睿听到她的话,蹙眉:“那就别睡了!”
尽管金成睿交代过,不过,等他回来的时候,某个女人还是睡着了。
在床前站了良久,最终还是压下了叫醒她的冲动,下楼,自己一个人煮了晚面条,垫了下肚子。
叮铃铃
刚吃好,清脆的门铃声传来,神色微愣,接着俊脸一冷,暗自低咒了一声“狗皮膏药”,便沉着一张脸去开门了。
果然
“你来做什么?”
挑了挑眉,金成睿语气绝对称不上好。
不错,来人正是雷谨晫雷大首长。
此时,他堪称精致的俊脸同样面无表情,“来找老婆!”
一声老婆,绝对戳到金成睿的心坎儿上,说话也更加不客气起来,“呵,你找老婆怎么找老子这儿来了!”
“少他么的揣着明白装糊涂,她人呢?”
雷谨晫绕过他,进了门,看到餐桌上只有一副碗筷,剑眉皱了皱。
难道真不在?
不过,眼角看到她的鞋子,这念头立马撤消,眼神转向楼上,蹬蹬地就要上去。
“她在睡觉,交代过不准吵!”
雷谨晫脚步顿了顿,不过还是上去了。
对他而言,瞧上一眼也是好的。
知道她今天考核结束,他才火急火燎地从外地赶回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推开卧室的门,如金成睿所言,她在睡觉。
放轻了脚步,悄声在床沿坐下,瞧着她明显消瘦不少的脸颊,心里紧了紧,一股名为心疼的感觉钻入他的五脏六腑。
他自己是一名军人,比谁都明白,特训的艰苦,更何况是国防大学这种一等一的军事学府的特殊考核。
自从那次回去,他便没再见过她了,前面一段时间,他被强制养伤,后面回到工作岗位后,他又忙着演习事宜,就算心里想的发慌,他也没有过多的时间来看她。
“你别吵她,让她睡!”
金成睿阴郁着一张脸进来,看到他伸手准备去碰她,连忙压低着嗓音低喝。
“睡到什么时候?”
雷谨晫用眼神无声地询问着。
“不知道!”
很不负责地丢下三个字,金成睿一点都没有当主人的自觉,从衣柜里舀出换洗的衣服,便钻进了浴室。
这边,雷谨晫看着她眼底的青色,也知道她确实是累了,不然十分警醒的她,不可能还不醒来。
他瞧了眼紧闭的浴室门,心下一横,很无耻很不要脸地直接脱了衣服,轻手轻脚地钻进了被窝,小心翼翼地搂过熟睡的女人入怀,大刺刺地睡他的觉。
金成睿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嘴角抽了抽,那张脸青黑青黑的。
“妈的,给老子滚!”
踹了踹某个不要脸的男人的屁股,却又担心吵醒某个女人,而不敢太过用力,金成睿那叫一个憋屈。
雷谨晫第一次做了个无赖,丫的,直接装死!
金成睿气的半死,恨不得直接端盆水,淋到他身上,可是,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最后的最后,金成睿暗自啐了一口,走到床的另一边,被子一掀,亦是钻了进去,而陷入深度睡眠的金玉叶则是成了夹心饼干。
这下换装死的雷大首长郁卒了!
题外话
嗷嗷~雷大首长,好不要脸,有木有?0:>_<: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