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4点,刺耳的防空哨声响起,黑石渡的上空再次被战云笼罩,密密麻麻的黑点从东北方向压了过来;
很快就遮住了黑石渡镇上空的阳光,乌云遮日,一场侵略强加给小镇的灾难即将来临……
好在守军早就疏散了黑石渡镇的老百姓,否则后果会更惨烈。
炸弹雨点般的从天而降,爆炸产生的浓烟吞没了整个小镇,无数的房屋被摧毁,数百年积攒的财富毁于一旦,这就是侵略者的暴行,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毁灭人世界的一切美好……
守军在防炮洞或工事内默默地承受着蹂躏,不时有防炮洞被直接命中,藏在里面的将士连同防炮洞归于了尘土,与这片他们用生命守护的土地融为了一体;
那些还活着的人则继续战斗,华夏人从来不会被武力吓倒,只要活着他们就会与鬼子死战到底,永不言败!
“轰轰轰……”
“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才是过了一个世界,杜明坤庆幸自己还活着,这就够了;
当阵地上哨声再次响起,杜明坤怒吼一声道:
“鬼子上来了,干他娘的!”
当杜明坤刚刚冲进碉堡内,他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船只冲上了河滩,数以千计的鬼子跳进河滩中,然后乌泱泱地冲向河堤;
鬼子再次对黑石渡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一次性就投入了2千人,这也是他们运输的极限,想靠着人海战术淹没守军的阵地。
小口惠太终于熬到了大部队的到来,但他并没有急于爬起来,因为他知道神奇的华夏人绝对不会被全部消灭;
冲在前面就是死,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为了一句“天皇板哉”就拼命的傻子,他只想活到战争结束。
杜明坤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将扳机搂到了底,十几发炽热的子弹脱膛而去,带着死神的召唤喷了鬼子群,瞬间就放倒了三、四个;
黑石渡的死亡之神依然如此犀利,想要从他的枪口下冲过去,先把命留下来。
九二重机枪的高稳定性让他每一个点射都有所斩获,冲上河堤的鬼子太多了,他只需要凭着感觉扫射就行;
没有子弹了,副射就会给他提供,两人配合的非常默契,仿佛一台高效的搅肉机,将鬼子一个个搅成了肉泥。
作为黑石渡防线的主堡,他们承受了巨大的压力,鬼子河对岸的数挺重机枪一直压制着他们,弹片横飞,要不是射击孔外大里小,弹片都被梯形的斜面挡住,杜明坤可能牺牲几回了。
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命足够他,子弹都会躲着他走,他的一挺机枪几乎成了鬼子的噩梦;
碉堡正面200米范围内,躺下的鬼子尸体不下50具,密密麻麻让鬼子都看到胆寒,所以他们将一号堡当成了眼中钉。
鬼子炮兵大队长亲自指挥3门步兵炮向一号堡开火,3枚炮弹有两枚打偏,偏偏就有一枚直接打击了射击孔中;
随着一声巨响,一号堡的正面墙壁被摧毁,顶盖都被掀飞了,杜明坤当场牺牲,其他人非死即伤,九二重机枪也掉落在地上。
在战壕内指挥作战的连长袁光辉一脸哀恸,一连最好的机枪手牺牲了,现在只能靠他们这些幸存的步枪手去顶住鬼子;
哪怕还有一个人在,他们也会跟鬼子死战到底,袁光辉收起目光中的哀伤,怒吼一声道:
“弟兄们,杀鬼子,人在阵地在!”
随着主堡被摧毁,一线阵地的火力下降了大半,本来兵力就很少的他们面对上千鬼子进攻,变的非常的吃力;
鬼子的机枪弹、炮弹就像不要钱一般砸向他们,完全不顾忌守军的炮火。
此时炮兵大队也火力全开,不断压制鬼子河对岸的重火力,双方就像两个象棋高手一样在兑子;
你敲掉我一个机枪阵地,我就摧毁你一门火炮,现在双方的火炮都不敢扎堆,全部分散使用。
鬼子显然已经下了狠心,完全不顾及伤亡,就是用狗命来堆光守军一线阵地的工事群;
“副支队长,一大队的弟兄都快打光了,就让我带二大队支援上去吧,总要给一大队留点种子!”
二大队长的请战再次被廖龄奇否决,一线阵地在鬼子的重火力覆盖下不宜投入太多的兵力,一个大队就是极限;
现在工事大部分被摧毁,已经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鬼子火力太猛,再打反击伤亡太大。
廖龄奇只能选择相信第一大队的弟兄,冷冷地说道:
“滚蛋,瞎嚷嚷什么?
老子带着1营守黑石渡就没想过活着,一线阵地打光了,自然就轮到二线阵地顶上去;
1营打光了,支队长带3营补上来,老子倒要看看,是鬼子硬,还是我们硬!”
二大队长见说不服营长,只好退其次地说道:
“既然不能支援兵力,火力支援一下也行,向支队长呼叫一轮炮火支援——就一轮!”
廖龄奇沉思片刻后最终情感战胜了理智,还是心疼第一大队,亲自向高致嵩呼叫火力支援。
作为廖龄奇的老兄弟,他比谁都了解老廖,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求援的;
于是就下令炮营向河对岸鬼子的重火力集结区,打出一个基数的炮弹,给1营最大的火力支持。
他们的炮弹只剩下三个基数,后面还不知道要打多久,所以他得留着点炮弹。
就在鬼子重火力肆意妄为的时候,炮营再次“怒吼”了,一排排炮弹雨点般的砸向河对岸的鬼子,一挺挺九二重机枪被摧毁,一门门火炮被炸成了零部件,鬼子的火力瞬间就降下去了几个档次;
没有了河对岸的重火力支援,鬼子步兵的攻势很快就被第一大队扛住了,双方再次陷入拉锯战中。
不甘心失败的鬼子再次向黑石渡增兵,步兵第10联队几乎打光了所有的牌;
与此同时鬼子在西线也发起了进攻,都被沿河防守的3营击退。
随着第二波鬼子登陆,廖龄奇知道一线阵地守不住了,下令第一大队撤到主阵地来;
为了掩护他们撤退,炮兵大队剩下的8门火炮全部集中起来,对着过河的鬼子一顿猛轰,炸的鬼子纷纷趴在地上暂避锋芒,第一大队残部趁机与鬼子脱离了接触,交替掩护着撤了下来。
一个570多人的大队,撤回来的时候连伤员一起只剩下180多人,牺牲了六成,几乎人人带伤。
嘴硬的廖龄奇还是心软了,给第一大队留下了一些种子,接下来就轮到主阵地了;
鬼子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终于攻下了黑石渡一线阵地,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士气高涨的鬼子继续向核心阵地发起进攻,核心阵地位于镇口,是由30多个纵横交错的碉堡组成,碉堡与碉堡之间有战壕相连,距离河堤约500米;
受地形的影响,鬼子的步兵炮在河对岸根本打不到核心阵地的碉堡,当鬼子步兵发起进攻后就发现了这一点,但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
双方展开了夜战,鬼子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守军沉着应战,杀的鬼子尸横遍野;
本以为突破了河防阵地,后面的战斗更轻松,实践证明鬼子想多了,他们现在打的更被动。
黑石渡三面环水,守军正好挡在背山的西边,如果从天空俯瞰就会发现,三面的河流就像弓背,而守军的核心防线正好是弓弦;
鬼子下了河的部队如果不能突破“弓弦”防线的阻挡,那他们就会被堵在弓背至弓弦中心的狭小区域内。
这比进了风箱内的耗子还要难受,后退都是水,原地不动无险可守,随时面对守军后山的重火力打击;
增兵就是送人头,撤退又不甘心,而且会损失惨重,真正的背水一战,而且是仰攻。
秋田少佐终于发现了这个问题,他把自己的顾虑说给了其他两个大队长听,吉冈花夫少佐就不以为然地说道:
“帝国哪一次事关国运的战争不是背水一战?
秋田君,我们没有退路可言!”
福冈德次少佐也接过话说道:
“吉冈君所言极是,我记得华夏历史上的兵仙韩信就靠背水一战成仙的;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得上一个诸葛亮,难道我们三个帝国的大队长还比不上一个钻裤裆的韩信?”
吉冈少佐也得意洋洋地说道:
“华夏所谓的名将跟帝国战国时期的名将相比差远了,跟不要说与我等相提并论;
华夏人想用背水一战难住皇军,那是痴人说梦,就让帝国无敌的勇士们去告诉他们吧。
就没有帝国军人攻不破的阵地!”
秋田少佐见其他两人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他也不好再说丧气话,只能先打过再说。
三个鬼子达成共识后就继续向守军阵地发起进攻,为了尽可能的避开守军的远程火力,他们选择了夜战,这是鬼子的强项,每每靠此得手;
只不过这次他们一脚踏在了铁板上,游击纵队同样擅长夜战,由于伙食一直搞的不错,士兵的夜盲症数量远低于其他国军。
游击纵队还开展过专门的夜战训练,在上海、金陵城、淮河北等历次巷战中打过无数的实战;
毫不夸讲的说鬼子这是班门弄斧,打了半夜后鬼子就吃尽了苦头,伤亡了200多人后灰溜溜的结束了尝试。
凌晨两点,黑石渡战场终于消停了下来,敌我双方都在积蓄力量,等待新的战斗。